第二日,和孙霭碰面后,两人一同在学校提交档案,走完流程,拿到了毕业证书。和一众同学们特意去照相馆拍了许多照片,最后吃了一顿散伙饭,如此便是彻底毕业了。
两人穿着学士服走在路上。
云蔚主动提起来谢庐和路新梅的婚礼,表示自己已经安抚了父母,到时候会出席明日的婚宴。
孙霭倒很稀奇:“怎么看你那么坦然呢?”
“说起来,支教的时候,他已经写信告诉我了,要分手的事情。”
其实,云蔚也有点思念谢庐。当初知道他退婚的时候,她的处境十分焦灼,根本无暇顾忌,后来也是一路提心吊胆。等到现在安定下来,她发现自己只是有些失落,并没有想象的心痛。
说到底,他们还是朋友,还是青梅竹马,只是不再是恋人,也不可能是夫妻了而已。以自己未来的打算,恐怕谢庐只会反对,或许还是要分手。如今他主动退婚,反倒落得一身轻松。
再说,她诚心地希望,谢庐能幸福。婚礼的时候,她一定会献上最发自内心的祝福。
孙霭蛮不乐意:“虽然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但是被退婚真不爽啊。这小子见异思迁够快,这才半年不到呢。我看他就是个软骨头,没啥抱负也没啥本事,多半就是父母命令的吧?”
云蔚挽着她的手,反驳道:“肯定不是父母,他们都挺喜欢我的。他估计只是遇到了比我更适合的人,这是正常的。”
“哼,别是凤凰男,想吃软饭,一步登天吧。但是我看也不像,这路家还不如谢家呢。好吧,就当他俩是前辈子的鸳鸯,这辈子一见面就相互吸引上了。咱云蔚自己就很潇洒,爱情这东西,有则加冕,无也随它。”
两人嬉嬉笑笑,很快一天又过去了。次日一同去到婚宴。
婚宴排场不小,在有名的威思顿酒店包下了整个二层,大约有三十多桌人。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们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云蔚坐在了“同学”的一桌子里,别的同学都不敢多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聊些有的没的近况。
按照习俗,等新婚夫妇一桌桌敬酒的时候,宾客们要给上自己的随礼和祝福。自然是近亲和长辈那几桌先敬完了,才会轮到同辈的朋友们。
这桌都是谢庐的同学,自然是小声讨论起了路新梅。
“路家亲戚好多啊,比谢家多起码五六桌。”
“诶,我听说有好几桌不是亲戚,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脉,就是领着谢庐来露露脸,以后也方便找工作啥的。”
“这路新梅难道是下嫁?”
“也不是吧,路家只是最近风头大,和政府的人走得近,但真说起来,也差不多。”
孙霭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凑在云蔚耳边讲悄悄话:“我昨天打听过了,路家最近和交通部副部长走得近,拿了不少好处,加上谢家的人脉辅助,说不定过几年就能跻身二流世家。”
云蔚漫不经心:“是吗?那可真是祝福他们了。”
“没事,你姐妹我吊打他们,要是谢庐敢欺负你,告诉我。”孙霭故意像个恶霸一样说,云蔚成功被她逗笑:“哎呀,你就安心吃你的吧。我怎么可能被欺负?”
孙霭便也不再戏言,这时恰巧看见汪家美穿着高定的白色裙装走进来,嗤笑:“如此正式作何。”
其实汪家的水准,她来此多是出于同学情谊,可以穿的轻松一些,而犯不着如此正式,好像真的有达官显贵的场合似的。
“如此也好,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是鹤立鸡群,出挑美丽。”云蔚不动声色地美言两句,就看见汪家美正在扫视人群,直到看见孙霭才收回视线,和身边的长辈们道好。
谢庐带着路新梅感谢她的随礼和祝福,然后三人一同走向云蔚这桌。
孙霭一口喝完红酒,放下酒杯,大有看好戏的兴致。云蔚和边上的朋友们则是站起身,准备好迎接主家。
谢庐先是感谢大家捧场,然后又亲热地给大家敬酒。那路新梅则是以茶代酒,也致敬大家。虽然这桌都是男方朋友,但还是落落大方,招呼有度。
云蔚也随着大家送上红包和礼物,谢庐则根本不敢和她对视,慌张收下礼物就和边上的兄弟聊起来,假装很忙。
路新梅当然知道,眼前这女子是他的前未婚妻,于是不免多打量几眼。此时的云蔚因为半年的支教,稍显憔悴,皮肤保养自然不如以前,何况她穿着朴素,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妇女。但她目光平静,气度从容,因此路新梅主动说道:“久闻大名,经常听起谢哥提及你。感谢你往日多有照拂,想必日后还有机会再相会。”
本以为云蔚会心生不虞,没想到她主动和路新梅碰杯:“嫂子那里说,知道谢哥能心有所爱,我也很是欣慰。今日一看,陆小姐美丽大方,实在是才子佳人,郎才美貌。”
说罢,云蔚主动干了一小蛊白酒:“祝天长地久,早生贵子。”
这些话说的滴水不漏,体面周道,边上的朋友们也连忙送上祝福,一句接着一句。但谢庐此刻却不敢搭话,大家也知道缘由,必然是为了避嫌吧,于是都打着哈哈,送走了两位新人。
汪家美则在云蔚身旁找个空位坐下了。
孙霭挑衅地说:“听说汪小姐以前喜欢过谢庐,不知道今日感觉如何啊?”
汪家美眼神刀了她一眼,却没搭腔,反而小心地看向云蔚。但云蔚面色如常,毫无芥蒂,看见汪家美便心生一计,希望让两人多点机会相处。
“怎么了,汪小姐是有事想和我说吗?”
汪家美局促地摇着酒杯,和孙霭之前的习惯相似,只见她犹豫说道:“这支教的名额,那日其实是我......实在是抱歉。”
孙霭正欲开口嘲讽,却听见云蔚和颜悦色地说:“如果汪小姐真觉得抱歉,不如改日请我和孙霭吃顿饭吧。”
孙霭震惊地看着云蔚,云蔚则是漏出无懈可击的笑容,两人几度眼神交锋,终是孙霭咬牙认下。
汪家美答应了。
孙霭站起来:“云蔚,走,和我一起去散散步。”
云蔚则给汪家美一个大大的笑脸后才笑眯眯地跟上。
走到门外,孙霭单刀直入:“你这是啥意思?”
“前天和你说的,难道你忘记了吗?”云蔚眨眼看着她,好像没感觉到她的逼人气势,一派天真美好。
孙霭咬牙切齿:“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实在是,看着她就来气。”
云蔚面带微笑:“恨就是爱。”
孙霭没话讲,两人回到座位上。汪家美便让她的管家约好了酒店,把预约牌递给二人。
孙霭此刻也漏出渗人的微笑:“真是荣幸啊,沾云蔚的光了,可以吃上汪小姐的饭。”
汪小姐此刻却别过脸没有搭话。一反常态,让孙霭反而摸不着头脑。云蔚见状,便主动起身说要走走,还按住要陪她的孙霭,自己走了。
云蔚走后,两人中间便没有人了。孙霭就看见汪家美居然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面色平静,手下却毫不停顿。
喝的太快,一时不察被呛到。白酒本就辣,呛到了更是难受,汪家美涨红脸,却不管不顾想要再喝一口。附近熙熙攘攘的人们都聊的开怀,没人发现。
孙霭一把按住她的手,纵然是她也看出来问题了。
“你醉了。”
汪家美不挣扎也不说话,用另一只手去拿酒杯。
“别喝了,你醉了。”孙霭拉过她另一只手。
见状,汪家美只是醉意熏熏地说:“你不懂。少来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孙霭一噎:“孙父可不想知道你喝酒失态吧。”
岂料本来蔫蔫不乐的汪家美此刻陡然生气:“要你管!”
边上的同学都投来探究的目光,孙霭便又拉又拖地带着她去到休息的小房间。
“说吧,到底怎么了?”
“告诉你干嘛?方便你笑话我吗?”向来高傲乐观的汪家美此刻落泪,甚是委屈。
孙霭平日只是调笑她,此刻见她真的难过,不由心疼,而且隐隐后悔:“我以后不笑话你了。到底怎么了,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汪家美说完就要躺倒在沙发,泪眼兮兮。
孙霭此刻赶紧接住她,汪家美便靠在她的怀里。
“现在,嗝~现在你干嘛关心我?”汪家美气笑了,但是哭太狠,忍不住打嗝。以前她经常靠在孙霭怀里,那时候她们都还很小。
孙霭沉默了,久到汪家美快要睡着,才听见她轻轻一句:“其实,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