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大雨还在下，即使内城区的排水系统修缮不错，也难以抵挡这样的雨势，现在的水情已经和外城区不分伯仲了。

“是我大意。”瑞森靠在椅背上，轻声喘息，眉头微皱，手不自觉的压在侧腰上。

他抬头说：“我反应太慢了，不然他没机会冲下楼梯，是我的问题，伤好后我会去军部领罚的。”

陈尘看着他问：“你犯哪条军令。”

“第12条，没有保护好上级要求保护的人，使其受伤。应罚30军鞭。”

“嗯，还有呢？”陈尘问。

他起身拿起向清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浸入盆中，等瑞森的回答。

随着毛巾被反复揉搓，一浸一提，一拿一拧，水滴滴答答的流回盆中。

两分钟后，瑞森回答：“没有了。”

陈尘把毛巾重新放到向清额头上，他问：“你坐下时，我说了什么？”

瑞森顿住，他呆滞看着陈尘坐回到自己面前，没有复述出那句话。

陈尘又问：“军令第一条是什么？”

“第1条，严格服从上级命令，如有违反……”

明明重复这些军令不需要任何思考，但他原本沉闷冷静的语气却被扰乱，可能脑子真是被雨水泡坏了，他继续说“应该按上级要求处罚。”

军令前30条是按照严重性排序的，违反的规定不累计，按顺序靠前的处罚定罚。

病房又陷入沉默。

直到詹卡推着轮椅过来，虽然瑞森还能勉强走动，转移也并不轻松，刚才说了很多话，没有用任何止疼药品的他已经失去力气。

詹卡把沙发上的毛绒毯子盖在他身上，立在一边听陈尘的命令。

“瑞森犯了第一条军令，你负责推着他听完所有医嘱，我要求他严格按照医嘱生活在医院，过了今天才能去用必须的止疼药品。”

詹卡：“是。”

瑞森：“是。”

没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靠着军令钻空子免下属的罚，连刑部看到发过来的监控视频都毫无办法。

核查的医院药物账单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实在，太耍赖了。

……

康栢兰弓着身，扶腿喘着粗气道：“向清啊，以后可不要自己大半夜来这边取药啊！太危险了。”

“谢谢……康婆婆。”向清喘的更是厉害。

一道道惊雷在空中闪烁，预告着大雨的到来。

一阵脚步声又贴过来，康栢兰把向清推到角落里，慌张的用平时铺在地上的棉布盖在他身上，很湿。她压着他的肩膀，用气音安抚说：“来，蹲下。”

“哪踏马的着火了！那死老婆子跑哪去！找到了看老子弄不死她！”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点液体落地的声音，不像是雨，随着辱骂威胁的声音逼近，他突然听到打火机的声音。

没多久，砰的一声。

向清立刻就要起身却被压住，他听到婆婆说：“不许动，也不许出声！”

一个男人骂道：“草！真他妈着火了！”

男人走过来看到煤气罐又远离一点，极其恶劣说道：“死婆子！这里着火你跑大路上瞎叫什么！”

“对不起。哎呦！”康栢兰踉跄一下，“我是想着过去找人帮帮忙。”

“咳咳！咳！”有一个男声出现，他被烟呛到，骂着，“烧死你得了！”

于是他把裤兜里的打火机拿出，扔进火堆，向清只感觉到婆婆的重量轻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声炸响。

一个男人被身前距离极近的炸声吓的一颤，捂着耳朵又说：“死婆子！你要干什么！想死是不是！”

“对不起啊！”康栢兰被浓烟弄喘不上气，也咳嗽起来。

“……实在对……不起啊咳，几位爷。”她还没说完，就有周围人家开门呼喊起来：“着火了！快救火啊！”

听不清后来那几个男人骂了什么，总之他们跑了，婆婆倒了。

“不要！婆婆。”

……

向清摇头喃喃“不要，婆婆。”

他睁开眼睛，自己梦中的叫喊好似还绕在耳边，然后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

他侧过头，视线对焦到那只不停按着护士铃的手上，一寸一寸转移到对方脸上，没有看清，他被窗外雷声吓的一激灵，发出“啊！”的气声。

屋子里的大灯亮起来，一只手拍着他的胳膊，拉下他蒙在脸上的被子，他又闻到了熟悉的，那瓶香水的味道。

是陈尘。

向清不可控的抓住了对方给他整理头发的手，尽可能挪动身体贴近他，手被他拉到胸口，两只手抱着。

他浑身战栗，体温烫的要命。

向清：“可以做标记吗？”

他哭了。陈尘想。

医生刚好到门口，停住，不知道该不该进屋。

他动动被抱住的手，手指抹掉一滴眼泪，说：“先检查，你现在在发烧。”

看主子朝这边看过来，何敕才摆手让后面跟着的四五位医生过来。

“好了，先不动。”陈尘帮他压着棉签，柔声安顿。

几位医生并没有观察很久就一起去会诊了，向清还是抖的厉害，问他冷不冷，他又摇头。

他精神太过紧绷，以至于开始干呕。

抱着垃圾桶缓了一会儿，向清眼泪又流下来，顺着陈尘递过来的杯子仰头喝水，被迫都喝光了。

“标记……标记一下吧”向清看着他，眼睛很红，鼻音较重的请求。

陈尘笑了。

无奈又温柔，从他到外城区后嫌少出现这么有耐心的时候。

碰上向清后，他的耐心与忍耐力明显有长进，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看我。”他从耳朵里拿出一个耳机，因为是入耳式，向清刚才没有发现。

他打开手机，播放一首音乐。然后把耳机在向清眼前停留几秒，才把它放进他的耳朵里。

纯音乐，是钢琴曲。

陈尘坐到床上，要求向清靠到床头，看出他要给自己做标记的意图，向清非常配合，眼泪也不掉了。

自觉偏头侧身，方便对方。

耳机带到另一边，身体很热，他感觉不到陈尘呼吸的热气却能感受到鼻息，这种感觉让他煎熬的想躲。

标记非常非常……真的非常痛。

没关系，痛一下而已，痛就不会乱想了。向清闭上眼睛这样想。

冰凉的唇贴到滚烫的腺体，又离开，向清呼吸都停止，然后，又一次。

很轻的一声，亲的声音。

向清猛睁开眼睛，震惊看着前方，想伸手推开却早就被抓住手腕。

他挣扎起来，“别……别这样。”

陈尘直起身问：“可以咬但是不能亲？”

周遭的信息素快要达到昨天的不小心喷多香水，他开始失去反抗的力气，因为发烧，脑子也非常给力，转的极其慢。

“咬会痛，亲不会。”陈尘平静道，“你想痛吗？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