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凌楚瑜四下瞧去,这牢房四面徒壁,比穷人家还干净,道:“这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阵?”
墨子亦冷笑道:“我墨家机举世无双,岂是你能瞧破的。”凌楚瑜道:“前辈别骗我了,我虽不才,但是也绝不是傻子。”墨子亦知道他不信,反问道:“那你之前产生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这倒是把凌楚瑜问住了,两次莫名其妙地幻觉,仿佛有人对自己施展**术一般,虽没有庄煜冰那般诡谲多变,但能悄悄潜入意识,尤其是对意志薄弱、伤势严重之人效果显着,道:“我不信!”
这话一出,已是信了几分。墨子亦咧嘴一笑,道:“小子,跟你说也无妨。我们墨家机关有明暗之分,这**阵便是暗的一路子。”
凌楚瑜奇道:“这还有机关明暗之分?我还以为是陷进之类的呢。”墨子亦摇摇头,道:“这些只是粗浅的入门功夫,真正的阴暗机关术,乃驾驭人心,迷人心智。”
这种机关闻所未闻,凌楚瑜道:“前辈,即便是有,但是这牢房四面都是墙,又如何乱人心神?”墨子亦嘿嘿道:“这房间看似平平无奇,里面藏的东西可多了。你看那古往今来的帝王贵胄的大墓,有人进去了就出不来,这便是机关巧术的厉害。”
凌楚瑜道:“这墓穴自然是危机四伏,但大多都是机关陷进,一不留神就丢了性命。”墨子亦道:“这些都是小机关。能让人生出幻觉,迷失在里面,这才是真的高明。这间牢房就是如此。”凌楚瑜略为迟疑,道:“前辈,要说古墓里有这些我倒是信,但眼下就上下左右四面墙外加一扇门,又如何能让人生出幻觉?”
“风水幻术!”墨子亦道:“这是我墨家独门绝技,以风水秘术配合机关,能旁人身处其中而不自知,渐受控制。”虽说得振振有词,但凌楚瑜定是不会相信。
墨子亦瞧他神情,道:“看来你不信。”凌楚瑜道:“不是不信。只是眼下让我如何相信?”墨子亦道:“我问你,你既然能寻得自省室所在,那你就没发觉那里有何奥妙?”
这自省室前的山洞,凌楚瑜岂会不知。他便是在那里悟出“玄清游炁”,猛然炸醒,曾记得苍云创教之祖百里毅提过,这一处乃整个秦岭灵气聚集之所在,后来令匠人将其打造,使得灵气内藏,生生不息,人在其中修道练武,事半功倍。苍云教多少威震武林的武功,都是在此诞生,凌楚瑜咋舌道:“难道当初打造山洞之人,就是……”墨子亦点头道:“不错,那正是我的先祖。”
墨子亦与他一起靠在墙上,道:“这既然有灵气汇聚之地,那也有煞气凝结之所。东方家风水固然好,但凡风水宝地,有龙眼就会有鬼穴,实乃一阴一阳也。这牢房所在便是鬼穴。”
凌楚瑜道:“我还以为风水宝地是完美无缺的。这样不会影响风水吗?”墨子亦笑道:“世上哪有完美之事,只有去追求完美的人。只要懂得趋吉避凶,这一点瑕疵就能掩盖过去。但这里不一样,是将危险放大数倍,作为一个凶煞之地。在你进来之前,可是死了好些人。”
凌楚瑜听得胆战心惊,四下看去,并无异样,道:“前辈,这**阵真的这样厉害?”墨子亦阴笑道:“怕了是不?那这样,你跟我学机关术,我保证你不会再受到阵法迷惑,如何?”凌楚瑜苦笑道:“前辈为何执意让晚辈学习机关术。我此番入狱,生死未卜,只怕枉费前辈心思。”说罢又是一叹。
那墨子亦嘶了一声,道:“也是!你二次进宫,也是稀奇,再看你这副惨相,想来是命不久矣!”说罢缓缓起身,径直离去。
“前辈,再聊会,聊会您的这个**阵?”
墨子亦喟然长叹,没有回答,离开后还不忘锁门。
从此,他就未再说过一句话。
一夜,皓月当空,从牢房细小的窗户透入一丝月光。凌楚瑜琵琶骨被铁链拴再墙上,难以转身,只能瞧着地上的月光,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此时要有酒,那该有多好。”他入牢已有十来天,上官飞的手段他太清楚了,定会谋划一个巨大计划,越是想越是觉得煎熬。
他拿起水壶,照旧喝了一口,嘴巴淡无滋味,也不知从何生出一股无名火,狠狠地将水壶摔了过去。
“咣当”一声,那仿制唐朝白瓷的廉价水壶碎了一地,水流了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如一汤亮泉。
凌楚瑜发泄后,自知可能会受这牢房影响,渐渐静下心来。墨子亦传授的运功法门能让人灵台清明,确实是一门静心的方法。
运行三周后,凌楚瑜心情渐平,睁开眼睛,月光所照之处,亮如明镜,是刚才水沉积后反射月光所致,心忖:“这里竟有一个处凹地,平日真看不出来。”他本是随口一说,却忽然发现那凹地左右还有些许小凹坑,平日里看不出,只有水进入这些凹坑后方能看得清楚。
凌楚瑜有些好奇,这牢房虽不是大院前门那样整齐,但为了防止犯人挖地遁走,四周都是用巨大石块堆砌而成,像地面有如此多的坑坑洼洼,极不正常。凌楚瑜略做思量,缓缓伸手摸向身前地砖,忽然发现地上有细微的上下浮动,绝非平整。
这石料即便是切割不平,但也不至于如此缓缓起伏,若不是亲手摸,光靠眼睛是绝对看不出来。凌楚瑜微微皱眉,沉吟着:“难道是工匠疏忽了?这可是给堂堂东方家做事,如此粗心,是不要命了吗。再说了,若只是石块不平,也只会是斜上或者是斜下,岂会如此高低起伏,而且做工如此精细,根本难以察觉。”想到这里,凌楚瑜抬头看看四周,因为之前岳阳曾让看门老头点起牢房内的壁灯,后来就一直留着,凌楚瑜朝着左上方的壁灯看去,只见灯火下的墙壁有些明暗不一。
他曾经在自省室内凿壁刻字,为了检验石板是不是平整,只需那灯一照,顺着光一瞧,只要有凹凸不平,光线就会受阻,就一清二楚。眼下虽隔着远,看不清光线是否笔直,但墙壁上的暗点,就说明这面墙不平整。
他再往四处瞧瞧,接着灯火才发现整个牢房都隐藏着凹凸不平的地方。这可不是堂堂东方家的东西。
心跳越发快速,登时觉得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生出一张张怪脸,渐渐化成一股烟,朝着自己缓缓逼来。凌楚瑜兀自心肝俱裂,心下急忙闭眼运功,好一会才逼退这些幻觉。
他重重喘息,想起墨子亦所说的话来,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来这些幻觉都是由于四周这些凹凸不平的东西引起的,虽不明其意,但确实如此。
凌楚瑜想起他所说的风水秘术,疑惑道:“这些和风水又有什么关系?”当即喊道:“前辈,墨前辈,你所说的**阵,是不是跟墙壁上那些凹凸有关?”
对面没有做声,忽然传来牢门打开的声音,墨子亦疾步跑上前来,道:“你看出来?果然是天生的料。”凌楚瑜苦笑不得,问道:“前辈,这些凹凸感为何能扰乱人心?”
墨子亦道:“你若肯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凌楚瑜道:“前辈,不是我不肯学,是我命不久矣,您说您花费心思教我,隔天我就人头落地,不是白费您的力气吗。”墨子亦道:“唉,真是造化弄人。本以为能找到一个传人,将我墨家机关传承下来,却不知……算了。”
沉默良久,墨子亦道:“小子,之前听你说,苍云教换了教主,百里一族虽能延续,但自省室的秘密就这样泯灭,实在可惜。我这辈子都不能出去,你或许还有希望。我教你一些开锁的方法,以你的武功,或许有用。”听他诚恳,凌楚瑜也不好再拒绝,即便是九死一生,也要拼一拼运气,道:“请前辈指点。”
接下来的几日,墨子亦将世间各类锁详细说了一遍,又教了他各种破解方法,钥匙的制作方法,凌楚瑜上手极快,连墨子亦都说,这是他见过学得最快的人了。
一夜,凌楚瑜用棍子和头发绑在一起,棍头前方用头发绕成一个圆圈,往身后的锁孔缓缓套了进去。墨子亦在旁说道:“这以发丝开锁最讲究细致,对动静的把握要十分敏感,你双手灵敏,头发丝碰到都能觉察出来,这便是老天爷赏饭吃。”凌楚瑜被他说得无法集中精力,苦笑不得道:“前辈,您意思是我这是天生做贼的料吗?”墨子亦道:“没出息,手指敏感就能做许多复杂精细的机关,别把格局说得这么低。专心开锁,你只要打开了,往后天下任何锁都难不住你。”
凌楚瑜深吸一口气,细细地转动木棍,探查锁孔里的机括铜片,倘若头发碰到机括,便用一细小枝探进去,抵住机括,再缓缓退出一分,继续旋转木棍。如此这般,探查锁内所有机括簧片,再用一根相对大些的木棍插进去,抵紧所有小木棍,轻轻右转,答地一声,锁就打开了。墨子亦露出笑容,道:“小子,你可以出师了。”
凌楚瑜这才喘息几口气,道:“哎呀,这实际操作起来就是难。”墨子亦道:“不错了,这样的条件用两刻钟,已经是神了。”
这不知不觉就两刻钟了,凌楚瑜似乎花费了过多心力,差点瘫坐在地上,道:“前辈,刚才我集中精力开锁,分不得神,若此时这诡异房间迷惑我,那我不是惨了?”墨子亦拍着胸脯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凌楚瑜奇怪道:“为何?我们都是身处于这个牢房中,为何前辈如此笃定不会受到影响?”
墨子亦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想知道其中奥秘?这也不难,你也知道这个牢房是用我墨家机关术配合风水秘术而成,这关键就在风水上。但是好的风水,只要不是大改,都不会影响其行气运脉。可不好的风水就不一样,只需要一点点改动,就能将全部煞气汇聚,成为极凶之地。”
凌楚瑜道:“这些改动就是这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墨子亦点头道:“不错。我墨家先族曾经为了活命,替朝廷盗墓,目的是破解墓中机关。岂知下去了才知道,凡大墓者,机关为下,攻心为上,许多人不是死在那些陷进上,而是被迷惑心神,暴毙而亡。”
凌楚瑜听得极为瘆人,问道:“这是什么机关?”墨子亦道:“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玄乎,但究其原理,却是无趣。那些造墓的高人就是利用墓穴中鬼穴,施加一些手段,迷乱人的心智。其实这个方法也不是什么秘密,蜀汉的诸葛孔明就用过这种方法,小子你可知?”
“白帝城外的八卦阵?”凌楚瑜脱口而出。墨子亦点头笑道:“聪明。当时刘备夷陵之战,被陆逊火烧连营,仓皇逃回白帝城,而在白帝城外,诸葛孔明布下十万精兵以拒东吴,而这十万精兵,就是那八卦阵。”
凌楚瑜道:“相传陆逊可是差点死在这阵中,多亏了诸葛亮的岳父带他出阵,才幸免于难。”墨子亦道:“这八卦阵就是一堆石头堆成的阵法,就差点要了陆逊的命,这便是奇门遁甲风水秘术的奥妙。”
凌楚瑜打趣道:“那之前前辈又说不懂壬甲,这不是拿我开涮?”墨子亦却摇头道:“我是真不知道。”凌楚瑜道:“那您是如何布下这个阵的?”
墨子亦叹气道:“我对这玄学着实头疼,但我有现成的模板,照搬全抄就是了。你可别小看这些凹凸不平的地方,若将他们连起来,会对人的视觉有些许影响,扰乱这里风水,人待久了自然会受影响。”凌楚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前辈,这既然跟风水有关,那这些起伏也是有讲究的了。”墨子亦道:“这个自然。要跟八门、八卦、九宫这些乱七八糟相契合,影响整个布局,从而扰乱风水,我也一时半会道不明白。”
凌楚瑜知道他对奇门遁甲头疼,道:“前辈,那您是怎么避开风水侵扰的?”墨子亦答道:“这简单。两个法子,一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心法口诀,能安定心神,就是我之前念给你听的,还是就是找到全局中最安全的一个点,待在那里,只要不出这个点,保你什么事没有。瞧见没,我所占据的这个点便是破军,乃破这个阵关键所在,只要有人在这里,这个**阵就无法运转,你我就没事。”
凌楚瑜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还有如此深奥的学问在里面,不由的佩服道:“您先祖真是厉害,居然能创造如此神奇的机关术。”墨子亦道:“这还不是被逼的。我先祖被迫盗墓,为了生计逼出来的。若是没能挖到宝贝,自己就得死。”凌楚瑜不禁打抱不平道:“这是谁这么无耻,居然挖人坟墓盗取宝贝。”墨子亦冷冷道:“说出来吓死你,就是那魏王曹操。摸金校尉听过吧,我先祖就是这盗墓的官。”
“什么!曹操……摸金校尉……”凌楚瑜下巴快掉到地上,头皮发麻,急忙问道:“前辈,那后来呢?”墨子亦道:“后来就是三国归了晋,我先祖也逃了出来,后来为了躲避追杀,入了苍云教。”
“佩服!”凌楚瑜道:“您墨家可是待在苍云近千年啊。”墨子亦道:“可不是,要说苍云教最长久的血脉,正是百里和我墨家一脉了。可惜了,二十年前苍云被破,我虽逃了出来,又被东方家抓了,一关就是十五年。小子其实我感谢你,替我杀了朱格,当初那厮为了逼我出现,杀我妻儿,手段之狠,令人发指。我被他关在这里,又因为我略懂机关,其实这个整个牢房都是由我监督造成的。当时我想着跟东方家开个玩笑,偷偷将这牢房改成凶煞之地,果不其然,他们多番派人进来,试探我口风,最后被这个**阵迷得自寻短见,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他们再也不敢再派人,直到你小子来了。”
凌楚瑜道:“那前辈为何知道我不是探子?”墨子亦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这么多年了,也不想再杀人了,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就饶你一命,这或许也是天意。”
此时长夜已过,窗口微微透出光,墨子亦起身道:“小子,你开锁已经学会了,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你造化了。”说罢摇摇晃晃地走了。凌楚瑜一跪一磕头,道:“多谢前辈,此恩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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