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蹲在地上,盯着索尔索德,伏恩也一脸凝重,拉斐尔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跟着摆出严肃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
“要不把他扔海里?”
斯特点头:“我也这么想。”
兰德进来时,他们已经准备把他拖出去了。
“你们要淹死他吗?”
他慢悠悠走过来,没看到般踩上索尔索德的手:“找我是要帮忙一起拉?”
斯特无语几秒,撒手从地上站起来:“谁把你招来的?”
“不是您找的我吗?”
斯特转移话题:“你认识他吧?怎么把他叫醒?”
兰德这才放过了索尔索德的手:“您不杀他?他不是动了拉斐尔吗?”
他故作伤心:“原来只有我不可以?”
斯特翻个白眼:“你不说废话浑身不舒服?要不你去海里。”
兰德笑:“好吧,索尔索德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终于放过地上睡死过去的虫的手,“他以前……贱死了。”
斯特发出重重的一声疑惑,什么?是他听错了吗?
兰德捏着索尔索德的耳朵扯了扯:“所有虫都讨厌他,只有安卡喜欢,现在安卡死了,他就成这副样子,真是活该。”
“安卡?”
“安托洛卡,那两个虫崽的雄父,四年前死的,一个好孩子。”
这是很值得惊奇的事,兰德竟然有真心夸赞谁的一天,他还沉思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对了,安托洛卡的性格跟拉斐尔很像。”
拉斐尔指着自己:“什么?我吗?”
他皱眉,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他有种被兰德夸了的恶心感觉。
伏恩点头:“兴许这就是他要抓你的原因?”
拉斐尔不太高兴:“我才不是安托洛卡,哥,他还绑架我!”
斯特当然无条件支持拉斐尔:“是,拉斐尔就是拉斐尔,至于索尔索德,我们谁都不会原谅他。”
他话音一转:“所以,兰德,赶紧。”
兰德爱莫能助:“你不如让霍普·鲁珀特来,我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兰德也没什么用,斯特思考几秒,问系统:[你有什么办法吗?]
[经检测,个体索尔索德并未处于睡眠状态,您无需唤醒。]
斯特差点叫出声,好家伙,白让他苦思冥想那么久,原来醒着!
他咬牙切齿:“索尔索德,你别装睡!”
他一脚踹过去,丝毫没有收力,地上的雄虫被踹得翻身滚了几圈,睁开眼,不耐道:“到底为什么非要吵我睡觉?”
他连生气都带着困意,斯特服了他了:“从地上起来。”
索尔索德宁愿抬头仰视,也不愿从地上爬起来:“你是谁?”
刚刚还把斯特看成安托洛卡,现在他倒是一眼都不多看,而是视线转到拉斐尔身上,他们对视的瞬间,拉斐尔浑身一个激灵,炸毛:“哥!他看我!”
他叫得仿佛看他的是一只异兽而不是一个有正常外表的雄虫。
斯特原本还想骂两句索尔索德,结果被拉斐尔逗笑:“他看你了,他还看我了。”
拉斐尔不好意思笑笑,索尔索德倒是神情恍惚。
太像了,安卡,简直就是和安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纵使之前听说了,直到刚才他还并不以为意,但现在一看,真的太像了。
不过,如果头发是他旁边虫的发色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又去看斯特,试图从斯特身上找到些跟安托洛卡相似的地方,但还没看两眼,伏恩直接拎起他:“斯温德勒,接下来要干什么?”
“先问话。”
斯特清清嗓子:“索尔索德,你为什么要绑架拉斐尔?”
是兰德所说的,因为拉斐尔和安托洛卡相似吗?那也不用绑架,都是雄虫直接见面不行吗?
安托洛卡沉默几秒,语速缓慢,微微皱眉,似乎觉得他们冒犯了他:“我需要一个抱枕。”
斯特:“……”
一个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答案出现了。
“你有病吗?!”
他气极反笑,愤而再踹索尔索德,雄虫灵活躲开:“你也需要?这是我先要的。”
拉斐尔为他的无耻惊叹,伏恩也没忍住:“你该不会是异兽扮成的虫吧?”
“你从什么时候盯上拉斐尔的?”
索尔索德反而好奇反问:“我没见过你……你是那个接替伏尔珀斯做梳理的虫?今天是周日,你不去‘庭院’?”
斯特当然不去,刚经历兽灾,他被伯特伦以不能继续劳累为理由,要他休息一个月,要不然怎么有空过来找麻烦。
“关你什么事?回答我。”
雄虫歪着头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双眼中看不出情绪,仿佛无机质的机器,如果对视久了,会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安卡死后,我一直在找,但你这么漂亮的、跟他一模一样只比他稍逊色的黑发黑眸,还是第一次见,你要当我的抱枕吗?”
斯特的耐心即将告罄:“我可不是来跟你聊天的。”他猛地沉下脸,让利奥波德把水盆端过来,抓住索尔索德的头发压在盆上。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什么时候盯上拉斐尔的,是不是有谁告诉了你他和安托洛卡很像?”
只有提起这位死去雄虫名字时,索尔索德眼中才会有情绪泄露,证明他并非机器,而是血肉之躯。
“没有谁和他像,”他喃喃道,银发落入水中,波纹打着转倒映在他眼里,“安托洛卡是独一无二的。”
越是寻找,越是能印证这个事实。
斯特一噎,跟索尔索德说话真费劲:“你能不能抓抓重点?阅读理解你负分啊。”
索尔索德反问:“为何你确定有虫告诉我他们的相似之处,而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明明已经有答案了,还来找我的麻烦,你只是想要个理由。”
“可是,”他将目光投向兰德,“做什么事需要理由?”
斯特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他那些隐秘的心思完全被戳中了,他想要一个杀死伏尔珀斯的理由,即使他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他也要杀了他——自从得知卡斯帕的经历后,他从未放下过这个想法。
但哪个虫希望伏尔珀斯死去?这件事极难,一定会有无数虫阻拦他,甚至他身边的虫也可能会直接反戈,他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家人朋友,所以要搜集一切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来证明伏尔珀斯是个坏虫,他要置于道德高地,要说明伏尔珀斯为何必须死。
可这种算计,被当着拉斐尔他们的面说出口,总归是不好的。
斯特手下用力,索尔索德立刻被按进水里,伏恩眼疾手快捂住双胞胎眼睛,示意金尼把游戏声音调大。
悠扬的游戏音乐中,鸟在枝丫叫唤,烟火气、金币声音、脚步声、交谈声的混合中,夹杂着水声和挣扎。
“索尔索德,”斯特压低声音,“你很聪明,所以,你也知道,好好回答我。”
他们是因为他的“善良”、“正义”而聚集于他身边,他不会让他们看到与他们期望中的不同,握到他手里的东西,向来没有放手的道理。
索尔索德被捞出来,水珠不断砸下,他使劲眨了几下眼才睁开,侧眸看向兰德,缓缓勾起一个笑:“我知道了,为什么他们爱你而惧你,安卡就像他们那样,也是这样对待我的。”
“你叫……斯温德勒,对吗?”
水面突然静止,斯特在反击突然进攻的精神力的瞬间,被拉入一片幽深的海中。
水顺着耳鼻灌入,光线挤不进水底,越来越远,他尽全力向上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那点光,却又无力下沉。
——一只手,突然从上方抓住了他,然后用力拉出。
他趴在水池边缘大口大口喘气,银发狼狈地贴着脸,池水冰冷,他浑身发着抖,却没有离开,而是扭头。
水池中央,盲眼雄虫被铁链紧紧绑缚,只有一只手的铁链刮着血肉往后卡在接近肩膀处,得以让他伸出手,将他救了上来,但因此那只手臂血肉模糊。
“弗雷德。”
狄米莱特缓过来,倚靠着边缘:“你真藏在下面了?”
“你会找到的,但不是现在。”
狄米莱特最讨厌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有什么话就直说!”
弗雷德反而露出浅笑:“你最近鲜活了很多,是因为那名意外来客?”
狄米莱特别开脸,调整姿势,语气有些不甘:“是。”
他像个不肯承认自己感情的别扭孩子一样强调:“他很奇怪,他自称是从外面的雄虫反抗军来的,外面有那种东西吗?”
平时他在外面总是沉稳的,但在弗雷德面前,他却有这样的一面,不安,不满,急躁。
弗雷德点头:“外面的东西多到你无法想象,你和那名虫将改变一切。”
狄米莱特却语气生硬:“我不愿意。”
“为什么是我?因为你口中必然的命运,我失去了雌父,失去了自由,我孱弱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雄虫变为宴食,斯特很强,可他性格古怪,他也更喜欢和你相处,为什么不能是你?”
他质问语气里却带了些哀求:“弗雷德,继续帮助我们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想独自承受那么多。”
他过得太累了,十几年如一日在托因比的残暴下想尽办法才能保全生命,他太弱了,无法反抗,每日伤痕累累,严重时连下床也困难,他见过无数雄虫死亡,却无法救下他们,他毫无实力。
“弗雷德,不论你口中的预言是什么,我都无法做到,我不是你口中的救世主,或许斯特能成为,但弗雷德,我只想要你活着。”
“我害怕失去你,所以,停下那些让我害怕的预言吧,好吗?”
好困哦好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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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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