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生结束长曲的瞬间，王君已经意识到这次或许要让他拱手让出“国内第一人”的王座。

但对他而言，具体的打分乃至结果，也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是状态不好的频频失误下，最后的组合旋转里他依旧尽可能的做到了最好，仿佛是身为王者决然不甘的骄傲。

结束的瞬间场馆内依旧沸腾起呐喊和落雨，而他跪坐在冰面上，满面的汗水和无奈的笑意都彰示了已然竭尽全力。

可赛场之上从不是找理由的地方，状态不佳的前提下若能拿到好的结果无疑能更显强大，而若是糟糕的结局就只是准备不足罢了。

王君眼看着他往这个方位看了一眼后挣扎着起身，原本挺拔的身形因疲累而无力，软软的拥抱了教练便坐上听分区，神色是有些赧然的无奈。

羽生确实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一直以来想要超越的对手只有他自己，而这样糟糕的状态和糟糕的发挥，不必说变得越来越强、甚至说是退步也不为过。

毕竟当失误反复存在时就不该再以偶然来判定，而是确实是有哪里出现了问题，需要迅速的发觉并纠正。

在以往那些反复的接受期待并完美回应的过程中，已经对自我的要求渐渐到了严苛的程度。

想要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在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之后，我仍然是第一名。

绝对可以做到的，不那样做的话就不是羽生结弦了。

这样绝对苛刻的想法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突破中渐渐沉淀为了强大的自信，不只是对他本人而言，还有追随在他身后的粉丝群体。

毕竟他曾经历过地震海啸、曾经历过血魅、经历过伤后空降奥运……那么多堪称死亡的历程他都已经一一走过，所以无论何时、不论身陷何种境地，追随在他身后的人群都相信他能拿到第一名。

世人总是渴慕着强大，哪怕确实曾经亲眼见证他经历苦痛，可当胜利的甘美被捧到眼前，又总会顺着心底的赞叹将他奉上神坛，淡化掉在逆境中挣扎的煎熬，只觉得云淡风轻的实至名归才是他该有的风范。

哪怕是重压之下又能如何呢？

哪怕是状态不好又能如何呢？

既然是羽生结弦，不论怎样都该以精彩回馈这慕名而来的期盼。

甚至他本人也渐渐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人类的躯体和对神性的追求所造成的落差，正是形成痛苦的根源。

王君坐在座位上慢慢放缓了呼吸。

身体特殊的缘故她没有随行，同由美夫人一起坐在观众席。周围都是前来观赛的民众，或许还有粉丝，尤其是方才有不少媒体的镜头都给到了这里，意味深长的停了许久。

她不清楚方才的拭泪是否有被拍到，总之此时要尽可能的调整出轻松的神色，避免丁点脆弱的难过都能被冠上“不够信任”的名头肆意攻讦。

幸而及时调整情绪这回事她曾专注过很久，分明心头正哽塞着难言的憋闷，也能很快随着轻声的安慰点着头笑起来。她迎着镜头的捕捉拂了一把额前的刘海，眉目间的神色随着笑开再一侧头的动作软化成带着点儿无奈的俏皮。

王君“嗯嗯嗯”的应声着，整理好心绪后她还能反过来伸手安慰由美夫人，说没事的。

可哪怕已经是亲密的关系，却仍无法全然体会他此时的心情。懊恼、悔恨亦或是自责，在这样被针对的紧锣密鼓的关头，他该有多煎熬。

在表演开始前已经对发挥有所预计，甚至努力摒弃了可能会滋生软弱的理由。可在有些糟糕的状态下身体不再全然被大脑所掌控，分明意识在每一次失误时都有及时的应对，沉重的四肢却无法如臂指挥，竭尽全力的拼搏也只能收获惨淡的结局。

而等真切的听到分数，糟糕的发挥被分值直白的呈现出来，在已经阔别了四年的全国赛事上、有着完美回归的预计却交出了这样的答卷。

在确认银牌的瞬间有难以面对镜头的狼狈，努力想要放松的微笑也无法舒缓紧绷的神色，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大脑仿佛都短暂凝滞了思考，唯有一件事是刻骨铭心般的清晰明了。

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关于“退却”的想法呢？羽生一时难以想到。

或许在习惯了坚强的应对之后就遗忘了自己也会滋生软弱。自身的骄傲、国民的期待、逼仄的现状乃至是观众席上跟随过来的卡桑和君酱，要在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他需要穿梭在纷乱的动摇中寻找到坚定的本心，牢牢的抓握进掌心安抚躁动的心境。

艰难的过程造就了莫大的痛苦，甚至要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的程度。

所以只是要压抑住哭腔就已经足够困难，迎着采访就只能干脆直白的坦言说是自己太弱。

是呢……确实还是太弱了。

既然收获失败就不能去寻找任何理由，状态和疲累都不是借口，归根结底就是赛前的准备还不够。

所谓强大是所有的层面都要无懈可击才行，不论遭遇怎样的状况都能有所准备和应对。

而还远远做不到这种事的自己，确实是太弱了。

毫不留情的苛责着自己，始终压抑着的情绪却仍无法自控的上涌，迫使他快走几步，尽可能背离开窥探转到帷幕之下，飞速抹走了涌出的泪水。

在收获了糟糕的结果之后，接下来的行程都显得煎熬。

站在颁奖台上的时候也是，没有做到完美的回馈就无法心安理得的面对掌声和呐喊，清楚那不再是激动的赞叹而是叹息的鼓励。

被这样的认知提醒着，久违的对面对人群有了害怕的心理。

正是因为每每都被热情的声援支持着，习惯了幸福的双向传递，才会愈加不想看到无奈看到失望。

他再度深切的感叹自身的弱小。

尤其是在完成了平昌连霸之后，诸多殷切的赞美都满溢。夸张的盛赞就如同甜腻的蜜水淋漓而来，沐浴在其中时或许无知无觉，而等被失败强行逼出清醒，却发觉已然身陷在干涸的糖浆中举步维艰。

难道要真的要在这样的境况下凝成化石为止吗？

不、这样的结局，绝对、绝对不甘心！

像是被突然沉入了逼仄的缝隙，久违的、绝对艰难的绝境。

还可以越过吗？

羽生轻声的叩问本心。

这样艰难的自问他也曾历过多次。在那个万籁俱寂繁星闪烁的夜晚，在沾染上了血迹的冰面上，亦或是在数度的因伤退赛的煎熬中，每每都被心底强烈的**和不甘鼓荡着，支撑着不改的信念同躯壳一起、翻越过坚实的围墙。

那么这次，也能好好的完成这样的过程吗？

颁奖结束后能看到媒体们正严阵以待，出人意料的结局果然引爆了话题，然而倦怠的状态令人无力应对，走过必要的程序后羽生便回到房间，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强迫自己快速入眠。

他回房时干脆锁上了门，被助教递过来的平板就躺在口袋里，想要刻意的忽略又有十分的在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会儿之后羽生才神色紧绷的坐起身，摸出来按亮了锁屏。

果不其然收到了君酱的消息，却意外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岔开话题也没有胡言乱语的吹捧，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询问。

“你还好吗？”

这样的问题很容易回答，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打上了回复。

“没什么事。”

“那你可以过来陪我吗？”

最开始的那条消息的送达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前，可在此时回复之后她却是很迅速的秒回，或许不知道捧着手机等了多久。

一如既往是过分懂事的语气，分明是想要来陪伴他却在故作着任性。

羽生定定的看了这条消息良久，发觉自己的心情意外的平静，不再有刹那间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的委屈。

第一反应反而是有些歉然的、大概又让她担心了吧。

其实一直清楚作为恋人的不合格。不论是刚开始恋情的时期还是交往的过程中，乃至是结婚后，都做不到最基本的陪伴。

但她也一直都包容着，从没有因此而真切的恼怒过。

这不该是理所当然的，心里当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可却也清楚她选择支持的点，在于自始至终的相信。

无理由的相信着他的梦想、相信他一定能做到想做的事，所以为此付出了许多，却总是轻描淡写的不去提及。

突然间仿佛有光照亮了崎岖的路途，让他再度清晰的看清了脚下的路——

背负着始终相信着他的人的信念前行，这就是属于他的花滑啊。

虽然归根结底也只是一项竞技运动而已，身在此道不可避免的追逐着错落的分数，并因此而滋生喜悦或是痛苦。

在完成了儿时的梦想之后也曾有过放松的心情，想要放下所有急迫的执着单纯的去享受。

属于他的时代总会落幕的，其实早就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看新生的后辈如何去适应规则挑战规则，原本也确实存在着这样悠闲的好奇。

但被一场赛事重新挑起好胜心也是他曾做过的事，毕竟仍是二十四五岁锐意进取的年纪，哪怕因此被诟病着说眷恋赛事不肯退让，可身为运动员对胜利的渴求本就没有错。

甚至还曾将自身的责任感掺杂上幼稚的玩心，想在新规则之下尽可能完美的树立好一套标杆，等待着后来者去触碰去挑战。

如果未来真的存在可以全面超越他的人，又何尝不是时代的幸事呢。

但还算顺利的行程戛然覆灭在2019年的世锦赛。

清楚自己确实不是完美的发挥，已经很难去竞争金牌的资格。可比输掉比赛更让人沉闷的还是那崭新的世界纪录，明晃晃的昭示了针对与否定。

哪怕一直以来都被诟病着自大、总是说一些很狂妄的话，可羽生本人并不是目中无人的类型。针对对手他始终有关注，观察对方的实力与风格都是日常会做的事。

来自美国的陈巍确实是很有实力的对手，能轻松完成超高的技术难度，目前在艺术表现层面还略有欠缺，节目编排也还有余地，认真打磨的话会成为很可怕的对手。

然而在这样中肯的认知之下、在他不曾实力大进的发挥之下，来自裁判的打分却仿佛他是已然风格成型的天才选手，所有的发挥都无懈可击。

虽然并没有说出口，可确实对此很不爽。就像是辛辛苦苦、灌注了全部的心神认真打磨出的模板，骄傲的向世界告知着花样滑冰是这样哦，不只是技术层面要越来越强，也要认真的钻研步法衔接好好合乐，齐头并进的均衡发展才是拿到高分的方式，大家都要好好努力！

然而在王朝都因此搭建而成之后、却在一夕之间看到有人使用偏科的方式取得了更高的分数，宣称这才是捷径。

分明他还站在这里，分明他还在全力以赴，可却已经被迫不及待的贴上了“已经不行了”的标签，尤其是在这样被挑衅着的状态下想要急迫的证明自身，却被反复的失误沉沦为落幕的作证。

不甘心的情绪日渐强烈，为此到了有些头脑发热的程度，接连着三场赛事的空隙里也要疯魔了一般的、马不停蹄的提升自己。

清楚自己的身上不具备任何偏爱，那么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那么简单失败，就唯有以完美发挥从正面突破。

可直到被熟悉的语气安抚下躁动的心绪，得以平稳的梳理考虑事件的成因，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然被不忿的憋闷带动着、一步拐进了岔口。

“我感冒了哦，抱歉，没有办法去陪你呢。”

羽生怀着歉意打下了这样的回复，这是确实在在意着的原因，孕期的她本就身体特殊，传染给她的话必然会更加辛苦。

再有便是想要借助此时恍然清晰的视野，认真找出该去往的前路。

他又是很久才回，对话框那边终于出现了静默，半晌弹出了有些迟疑的一句。

“那么……感冒明天会好吗？”

“大概会的吧。”清楚她的隐喻，甚至为此软化了眉目勾出了浅淡的笑意。可隐隐的方向还需要验证，此时也无法出口确切的保证。

羽生只能追加了一句补充让她能安心几分“没好的话，就戴着口罩去找你好了。”

“好！！”

她那边果然显而易见的开心了起来，大概也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所以干脆的没有再多说。

“那你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哦！”

元气的告别牵动出了会心的笑意，羽生关掉平板塞回枕下再关上灯，被夜铺满的房间里他却还睁着眼睛，没有什么困意。

其实推断和猜测都已经够多了，就只剩明天的表演滑里，能否用“他”来验证出答案。

《SEIMEI》。

结束整个全日的赛事之后，王君陪着羽生在日本好好的休息了几天，甚至还去泡了温泉。

她因身体的缘故不能下水，一直注重个人形象的性格也觉得自己挺着肚子的模样有点尴尬，于是就干脆的没有进去，窝在房间里用平板反复刷他在表演滑中呈现的《SEIMEI》。

难以描述重见晴明的感受。在已经阔别了两年之后看他重新在洁白的冰面上吸气昂首，刹那间仿佛重回了平昌，重温他直降赛场昂然夺冠的意气风发。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或许在经历了一个多赛季背负着致敬的节目之后，在久违的晴明身上仿佛重见了他真实的自己。

实在是很奇妙的感受，分明同样是在表演，同样该有附着的假面。可这套节目里他的动作乃至眼神，都仿佛端雅的阴阳师穿越千年而来，一举一动都恰如其分。

果然这才是他吧，哪怕致敬的节目里也存在着他独有的风格，是从过往的荣耀中出陈易新，可到底缺乏了量身定做般的合拍。

“在做什么？”

冷不丁他已经回来了，还是寒冬的季节，哪怕是从浴场直接过来也好好的穿好了衣服，只是面色还是很通透的红润，搭配着本就白皙的面色和温润的眸光，让人忍不住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团了团他的两颊，口中还小声咕哝着好可爱。

面上因直白的夸赞更添了一层绯色，羽生扶过她的腰侧再仰头躲开凑上来的亲吻，笑着提醒说感冒还没好彻底呢。

接着就看她恹恹的应了一声，弯腰摸起手机拿给他，“在看晴明大人哦，晴明大人好帅气！”

听到这样的话当然会开心又得意，可却也总是会有点窘迫的羞涩，羽生故作了怀疑的神色问她，“你不会刚刚偷吃了糖果吧？”

得到了故作成理直气壮的骄傲，“是哦，刚刚噗桑从森林里带来了蜂蜜，被我全部吃掉啦。”

完全的被这副模样可爱到了也没有办法低头亲亲她，羽生只能屈指蹭了蹭她的唇角，配合着使用了恍然大悟的语气，“果然……所以才会有这么甜的语气吗？”

他肯配合着进行日常的笑闹，看来心情算是恢复的不错。王君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试探性的转回了方才的话题。

“好久不见晴明大人，总觉得你滑的很开心呢。”

“嗯……比起开心，大概更像是松了口气吧。”

六个多月的身子已经有些重，跪坐是有些辛苦的姿态。几句过后羽生便很自觉地把枕头叠到床头，再扶着她慢慢躺下，跟着坐到她身侧轻声解释，“验证了一些事。果然、还是滑自己的节目是最开心的。”

“要怎么说呢……因为最近的比赛都有发挥不出实力的感觉。”

“事前的准备都好好的完成了，比赛前的状态也调整的不错，但是……或许也确实因为有一点、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节目，前辈们的表演在记忆中太深刻了、这样的原因，总是没有办法很纯粹的投入。”

“很难达到心、技、体合一的状态。”

“所以试着验证了一下，是不是切实存在着这样的问题。而能够想到的，不论怎样都可以好好享受表演的节目，首先想到的就是《SEIMEI》了。”

“但是反而因为这样的心理，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紧张呢。”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进入状态之后就会相当投入的话痨，“但是……果然、最后完成了表演的时候，觉得真的是太好了。”

“还能做到真的是……太好了。”

随着终于松懈的吐息，投入思索后紧绷的神色也随之放缓，说完后他侧头望过来，眉宇间不自觉的带了些很乖巧的、求认同表扬的可爱神色，令人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眉目再摸一摸偏长的刘海，神色柔软的肯定他。

“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概这就是长久相处后会存在的默契吗？明明他还没有出口具体的计划，她却已经像是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意。

羽生紧抿起唇角低头笑了笑，他短暂沉吟着要如何措辞，复又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继续确认说，“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吗？”

“只要能卡在规则之内当然就没关系……咦等等，他动了哎。”

一本正经的话题却突然被打断，是王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拽过他的手按上了小腹。

坦白说在四个月左右时，腹中的小柚子已经开始了胎动。可那时羽生已经开始了赛季，正在准备大奖赛相关的事宜。而王君本人也忙于赛事解说，聚少离多。

以往短暂的重逢里却也仿佛在刻意的打着时差，亲爹清醒的时候他就在睡，安安稳稳的不怎么动，所以直到如今竟是从未有过确切的感触。

羽生刹那间正襟危坐的端正了神色，他原本□□脆的抓过手去按在了小腹上，又很小心的抬手起来自己调整了更轻柔的力度，小心翼翼的屏息等待着、直到感觉温热的肌肤下从内里鼓动了一下，像是踢了踢腿也像是伸了个懒腰。

第一次亲身摸到胎动的新晋奶爸瞬间激动的啊了一声，很惊喜的跟着重复，“动了！”

“对哦。”

不比忙忙碌碌总是抽不出身陪伴感受的羽生，怀胎至今作为母亲的感触总是清晰又强烈的多。

王君见怪不怪的看他很兴奋的俯下身去贴上自己的脸颊认真倾听，还很一本正经的说我听到了哦！听到了心跳！

“……什么啊，那是我的吧？”

毫不留情的吐槽换来神色惭惭的挠头，挨过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的之后他终于敢控制着力度再贴近一点，半晌很嘴硬的说就是听到了，听到了两种频率呢。

懒得纠正他胡言乱语的口胡，王君神色缱绻的倚靠在枕上看他反复感受胎动的神奇，眉宇间的沉闷都散去，只剩了纯粹天然的开心。

“好厉害……这就是生命吗？”

熟悉的音节触动出了提醒，王君噗嗤的笑起来，她短暂的停顿了一瞬，一语双关的回应说。

“是啊，是我们的SEIMEI。”

因为这是篇我现在在更的番外，目前就写到这里为止。恩至今关于这篇所有的存货都扔上来了，而坦白说我正常更新的速度是很慢的，大概周更或是更长，尤其是在跟另一篇1212的同步更新。

seimei是也是生命的发音嘛，所以在最后用的是这个梗，简单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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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与光同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