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刚下完一场小雨，早晨的空气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和说不上来的气息，让人感到沉闷。

五月份的天气阴晴不定，一阵阴风吹得林觉夏打了个冷颤。

林觉夏提着刚从楼下买的凉皮，加快速度往家赶。

手机铃声打破了楼道里的宁静，林觉夏不用猜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又闯祸了。

果然，林觉夏拿出钥匙在开门的间隙，手机屏幕上亮出备注为“亲brother”的语音通话。

“姐！姐！江湖救急！快来救我啊！”林知春万般焦急，像催命一样催林觉夏。

“怎么了？”林觉夏将手机移远了一点，打开家门，将凉皮放到桌子上。

父母都在H市工作，所以家里只有林觉夏和林知春姐弟俩。林觉夏责任心很重，虽然只比弟弟大一岁，但是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林知春。

“姐…我在外面惹事了。”林知春压低声音，捂着话筒：“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赶紧来。”说完还撇了撇旁边几个“不良少年”。

林觉夏啧了一声：“麻烦死了。”挂了电话，她心里已经猜透是什么事了，着急忙慌地赶去。

真会给人找麻烦！老天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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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哥，这小子怎么解决？”顾清白蹲在地上，抬头看向靠在墙上抽着烟的季来之。

“道个歉就完事了。”季来之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手指夹着烟，看着被围住的林知春。

季来之的头发有些凌乱，发质很好，还有几根挑染的蓝毛。

顾清白应了一声，比了个OK的手势，朝林知春走去：“怎么个事儿？听说你到处乱传季来之是你狗腿子？”随手摸出一根烟点燃,他想多逗一会林知春。

“没有的事儿，哥。”林知春立马老实，收起了往日的嚣张。

“你还自称是高一的龙头？”顾清白抽着烟，自顾自地说。

季来之一脸漠然地看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墙壁。

林知春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旁边几个人一直在起哄。

& 另一边的林觉夏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微卷的头发有些乱，她用手理了理：“怎么了这是？”脸上赔着笑，顺便瞪了眼林知春，林知春缩着脖子不敢看林觉夏。

林觉夏的脸庞轮廓分明，典型的东方美人但又不失立体。

“哟！你是？”顾清白满眼惊艳，打量着林觉夏。

林觉夏还没说话，林知春抢先张口：“她是我姐。”

季来之闻言，抬眸看向这个女人。年龄看起来不大，是个学生，还挺好看。

季来之跟她对视的那一瞬，失了神。太美了，美的像动漫人物。

季来之和林觉夏虽说是一个学校的，但不是一个校区，一东一西，一理一文，所以并不相识。

顾清白看向季来之，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你弟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说我是他的狗腿子。”季来之神情淡定，声音却带着一股威慑力：“而且…传开了。”但仔细听起来，竟还有一丝挑逗。

林觉夏看向林知春，林知春心虚地点了点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当着他们的面踹了林知春一脚，林知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姐！”

“闭嘴！”林觉夏是个人精，开始对林知春劈头盖脸一顿骂。

季来之有些不耐烦：“你们姐弟俩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不会想抵赖吧？”

苦肉计？

“小弟弟有话好好说，都是一个学校的吧？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不是？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成不？”林觉夏以为季来之和林知春是同学，所以用“小弟弟”来称呼。

“不，成。”季来之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全是挑衅。“别叫我…小弟弟，我今年十七。”中间的“小弟弟”两个字特意停顿咬重。

林觉夏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面上依旧带笑，毕竟是自己弟弟惹得人家：“那我请你们吃顿饭？”

良久，季来之的声音才响起：“行。”转身看了看后面的人：“有人要一起吗？”季来之眼神看向身后的那群所谓的“兄弟”们。

所有参与的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来之，顾清白连忙说：“来哥！咱不差这顿饭。”“先把正事办了。”

林觉夏真的要不耐烦了，声音带着隐忍：“到底去不去吃饭。”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一样，她是最没有耐心的。

“走。”季来之看了看快要爆发的林觉夏，林知春有种不详的预感，回家之后免不了一顿毒打加告状。

其他的人纷纷找借口回家，只剩下姐弟俩和季来之。

林觉夏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季来之说：“你想吃什么？”林知春低着头，站在姐姐身边。

“都行。”

林觉夏又问林知春想吃什么，都行。

“……”

林觉夏带着他俩去吃了路边摊,点了些烧烤和饮料。

炊烟袅袅，林知春向往诗和远方，想要远离尘世，使自己浸泡在镜流里脱离世俗，可现在她只想要尘世的幸福，比如烤金针菇。

林觉夏大快朵颐着，季来之看着她的吃相忍不住吐槽：“没吃过饭？”

她怎么这么接地气？

“别管。”林觉夏喝了口冰镇可乐。

林知春全程一直如坐针毡，季来之无奈地说道：“你吃你的饭，这件事算完了，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林知春才如释重负地开吃，还时不时地偷看季来之，季来之吃得很自然，虽然家里有钱，但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你今年多大？”季来之的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林觉夏扬起笑脸，两个酒窝挂在脸上，眼睛像小鹿一样：“跟你一样，十七。”

“哪个学校的？”季来之又问，“你叫什么来着？”

“一中。”林觉夏嘴里嚼着烤韭菜，有些腾不开嘴，含糊不清地应着，“林觉夏。”像过年回家被亲戚盘问的样子。

季来之蹙了蹙眉：“学文的？没见过你啊。”

“嗯呢，学文的，东校区。”

季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觉夏看了看他挑染的蓝毛，好奇地问：“咱们一中不是不让染发吗？”

林知春对这些不感兴趣，吃了点东西就拿出手机玩起了手游。

季来之的手指捻了捻碎发，傲娇地说：“我家有钱，我家给学校捐了栋楼。”昂起下巴。

“哇——哇——”林觉夏和林知春姐弟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来之。林知春听说过季来之家里有钱，他以为是小资，没想到是大豪。

“牛逼，六百六十六啊。”林知春这会儿也不怕季来之了，忍不住爆粗口。

姐弟俩百分之六十相似的脸上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表情——羡慕

季来之喜欢被崇拜的感觉，很受用。

羡慕能当饭吃吗？不能。

林觉夏又吃起了烤土豆，林知春又玩起了手游。

季来之吃的少，吃完了就偷摸打量着林觉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林觉夏身上自带文科生的书香气，读书人。

林觉夏身量纤纤，甚至有点瘦的过分了，好似现在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一样，头发也有点发黄，不笑的时候总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

季来之有些上瘾，看见她后背有个蚊子，帮她赶走，无意间瞥见她的内衣痕，耳朵根儿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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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季来之有事提前离开了，姐弟俩回了家。林知春小心翼翼地跟在姐姐身后：“姐，我错了。”

林觉夏语气带着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我惹麻烦？”

林知春连忙保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真的？”

“真的。”

“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嗯！”

&……

第二天的晚自习下课，同学们的嘈杂声很吵。高二和高一的放学时间不一样，也没有朋友和自己顺路，所以林觉夏都是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回家。

正在收拾书包的林觉夏，听见有个同学叫自己的名字。

“林觉夏！——有人找——”

“来了——”

林觉夏背上书包，来到前门，没看见有人找自己，以为是好朋友的恶作剧，转身欲走。

季来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抓住林觉夏纤细的手腕：“你干嘛去？”

“季来之？你怎么来了？”林觉夏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头的男生。

“我找你有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班的？”

“别人说的，昨天我走的仓促，忘记问你要联系方式了。”季来之解释原因：“不打不相识，多个朋友多条路。”

“行。”林觉夏为人爽快，从不装矜持也不害羞。

两人加上了微信。

“那我回家了？…”林觉夏背着书包，看着季来之，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季来之眉头一皱 ：“你一个人回家？”

“不然呢？”

“我送你回去吧，都六点半了。”

林觉夏刚想拒绝，季来之又补充道：“你不用怕麻烦，我家司机就在校门口。”

林觉夏想了想，最终妥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

反正比走路回去要省力气。

两人并肩走出校园，季来之带着她径直走向一辆奔驰前，替她打开车门。

林觉夏和司机客套了几句。

“哇，你家开大奔驰呢”

季来之笑了笑没说话，吩咐司机开车去林觉夏给的地址。

林觉夏趴在车窗前，闷声询问：“我能开窗户吗？我想吹吹风。”样子乖的不像话。

季来之的视线落在她雾蒙蒙的棕色瞳孔上，对视的一瞬间，是青春流逝的痕迹。

“嗯……”少年率先移开视线，嗓音低沉。

季来之从来不穿校服，双手插在冲锋衣的口袋里，被晚饭吹起的碎发微微凌乱，搭在额头上，有根头发不小心扎进眼眶里，季来之眯着右眼撩了下碎发，深褐色的眸子全是年少轻狂。

林觉夏有些看呆，甚至忍不住多看几眼。暗自感慨他长得真是人神共愤，关键还有钱。

有些嫉妒。

季来之挑了挑眉：“怎么？觉得我长得帅？”他尾音音调微微上扬，低沉而又内敛，却有股少年味。

少年味像夏日正午里被微风吹起的绿色树叶，像新学期新发的课本；像冷水，一口下肚直击人最深处的隐藏的灵魂。

“嗯……可能是这里光线暗，把你衬托帅了。”林觉夏打量着他的脸。

“嗯，我没你长得好看。”嗤笑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

她是个颜控，他也是个颜控。

“以后我送你回家吧。”季来之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做个伴儿。”

“不用麻烦。”

“不麻烦，顺路。”

季来之说出这话时，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又垂眸继续开车。

“谢谢。”

“不，客，气。”

&

夜幕降临，窗外的蝉鸣格外刺耳。晚上回到家，林觉夏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到季来之通过了好友申请，点了通过。

季来之秒回：“这么慢。”季来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复信息。

“刚忙完，有事吗？”林觉夏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没有。”

“行。”

林觉夏翻了个身，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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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来之躺在卧室里的沙发上，浏览着林觉夏的朋友圈，全是花花草草，小猫小狗。头像是本人，网名是“岁寒知松柏”。

这人还挺文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