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月培训班晚上九点半结束，之后又约了闺蜜汤琪吃烧烤，直到十点多快十一点才回家。
带着一身烧烤味，江如月蹑手蹑脚地拿钥匙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心里暗舒了一口气，正为房东不在而高兴时，旁边一个房间的门开了。穿着睡裙的叶漾拿着水杯出来，正跟刚进门的江如月迎头撞上。
江如月浑身一僵，正以为叶漾会因为自己回来的晚而不高兴说自己时，叶漾开口了。
“回来了？”
江如月哈哈干笑两声，连忙开口，“对啊，哈哈，叶姐姐你还没睡啊！”
叶漾随口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没睡，最近在找新工作，得提前做些准备。”
“你也快点去洗漱，早点睡吧，女孩子晚上熬夜太久不好。”向江如月叮嘱一声，叶漾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便回了房间。
目睹着叶漾进了房间的江如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先回房间放下包，便准备去阳台拿白天洗干净的睡衣毛巾去洗澡。
叶漾和江如月合租的房子共用一个阳台，在客厅南面，不管什么时候去晾晒衣物都很方便，不会打扰到另外一方。
拿起阳台上的撑衣杆，江如月挑起晾衣架上晾晒的卡通睡裙，忽然感觉头顶一凉，闪头仰看，竟是一件白色衬衫，再上手一摸，竟然湿湿的。
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衣裳，肯定就是同住的叶漾的。只是，江如月仰视的目光扫过旁边的
碎花套装和女士内衣，再看回那件尺寸宽大，明显是男士款式的白衬衫，手指摸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洗完澡江如月看叶漾房间门缝里还亮着灯，想了想，便去洗了一串葡萄，装了两碗，端了一碗过去敲门。
“叶姐姐，你睡了吗？”
里面果然很快传来应答，“没睡”，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叶姐姐辛苦啦，我洗了点葡萄，给你送了点过来。”
叶漾低头一看，江清川傍晚拎过来的葡萄被清洗过后，放在透明的琉璃碗里，一颗一颗，饱满晶莹，青中带黄，表皮带着水珠，令人垂涎。
叶漾目光从葡萄上收回。
“这不是你哥哥特意送给你吃的吗？”
“是我哥送给我的，但我也不能独享啊，”江如月杏眼一弯，整个人灵巧一转，侧过叶漾进了屋，将葡萄放在门边的书桌上，方才拍着手笑意盈盈笑道，“我哥早就说了，今日他送葡萄过来得亏了叶姐姐给他开了门，所以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分一半给你尝尝。”
听到是江清川的主意，叶漾垂下眼皮，片刻又抬头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哪儿用的着那么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我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也给叶姐姐添了不少麻烦。”
江如月笑着摆摆手，客套两句，忽然眼睛扫到旁边桌上的书，不免惊讶地“咦”了一声。
“叶姐姐，原来你也是学化学的啊？”
江如月指着书上那些繁复的化学公式，又惊又叹。
“我哥就是学化学的，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实验报告还记得吗？就是他们实验室的，我从小看着我哥那些实验报告上的化学式，就跟看天书似的，又晕又烦，没想到居然还有女生也会这些呢，真是太厉害了！”
江如月说着钦佩地望向叶漾，竖起大拇指。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叶漾看着她，好笑地摇摇头，“我可不像你哥那样，是个知识渊博的大教授。我也不是学化学的，看这个只不过是因为最近投了家化学仪器销售的岗位，目前已经进了初面，后面还有二面三面，怕面试官到时候把我这个门外汉问的招架不住，所以临时抱抱佛脚，随意去书店找了几本相关的书来看看罢了。”
“只可惜自己实在也不是这块料，去书店看一圈也不知道该挑哪些书，随便拿了两本，回来也是囫囵吞枣地嚼了嚼，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叶漾边说边叹气，上前将桌上摊开的几本书合上，又整理成一摞，整齐地放在旁边。
江如月看着那一摞“化学分析”“无机化学”之类蓝绿相间的书，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又吞了回去。
“那也很厉害啦，哪像我，别说去书店买书看书了，就是一摸到书皮就想睡觉，活脱脱的大学渣一枚。”
江如月朝叶漾吐吐舌头，“行啦，那我不打扰先回房间啦，叶姐姐你也早点睡。”
江如月说着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头问叶漾。
“对了，叶姐姐，我刚洗完澡，衣服已经扔进衣篓了，你有什么衣服要明天跟我一起洗吗？”
卫生间里的洗衣机容积很大，一次性能洗两床冬被，用来洗夏天的衣服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幸好叶漾和江如月两个都是女生，又比较爱干净，商议了一下，便决定把衣服放在一起洗，也能节省点。
叶漾脸唰的一下红了，却是因为之前等江清川走后自己进了卫生间，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被清洗干净，晾晒好挂在栏杆上。原来之前卫生间里连绵不绝的水声，不是其他，正是江清川在清洗自己的内衣裤。
即便是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但只要想到自己的贴身衣物曾经被江清川亲手清洗，叶漾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幸好江如月粗枝大叶，并未看见叶漾脸上的异样。
“不用了。”叶漾开口，又在江如月的不惑中解释，“今天出去吃的饭，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回来忍不住就先洗了，也省的把你的衣服弄脏。你明天就洗自己的衣服吧，我没有脏的。”
江如月长长“噢”了一声，“怪不得我看阳台上好像晾了湿衣服呢，”她笑着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看她拉起房门要关上，叶漾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
“对了，你那个培训班也上了有一阵子了吧，效果怎么样？”
“还行吧，”江如月嘟嘟嘴，“我现在学的是声乐，后面还有个形体，老师都是专业院校里的老师，在各个行业有所成就的，还蛮正规的。”
“是嘛，”叶漾手指压住桌上一只笔，推着往前转了几圈，“可你那辅导班是不是很远？看你每天都要很晚回来，你家里人.......像哥哥什么的，不会担心嘛？”
“怎么会？”江如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那辅导班就是我哥给我找的，离咱们这儿又不远，不过两三站的路程。而且辅导班的负责人我哥也认识，把我的课程安排全都发给我哥了，他知道我天天啥时候到家，才不会担心呢！”
“原来是这样啊......”
叶漾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对啊，就是这样，”江如月点着点着头，忽然噤了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叶漾，讨好笑道，“不过我今晚回来的迟，是因为和朋友偷偷出去吃宵夜了，我哥不知道，叶姐姐，你可千万要给我保密啊！”
叶漾看着她，似笑非笑，“这我怎么给你保密啊，难道还特意跑到你哥面前，打你的小报告，说你晚上偷吃，半夜才归啊！”
“哎呀，看我这脑子，倒忘了叶姐姐你跟我哥不认识了。”江如月狠狠一拍脑袋，嘻嘻笑了两声，想了想，又似做了什么大决定似的，朝叶漾笑道，“叶姐姐，你也别急，我哥就是在南庆大学教化学的，我回头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入门的书，推荐给你！”
叶漾没料到江如月会突然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笑笑，“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
江如月爽气地摆了摆手，跟江如月道了句晚安，关上了房门。
一扇木门，隔绝了房内房外，叶漾独自一人站在室内，目光逐渐又落到书桌角落里的那碗葡萄上，在台灯的近距离照耀下，似乎更加璀璨晶莹。
叶漾随手捏了一颗大的，拿在指尖看了看。
脑海中似乎又看见了傍晚等在家门口的男人。
“呵，好一个全然不知。”
叶漾轻笑一声，将那枚绿如翡翠的葡萄塞进嘴里。
江如月心里藏不住事，前脚在叶漾那里承诺要帮她问自己哥哥，后脚回了房就给江清川发了微信。
【哥，你有没有什么入门的化学书推荐啊？】
可惜对面没有回复。
江如月坐在床头等了十几分钟，到底眼皮撑不住，整个人往床上一滑，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直到日上三竿，江如月才悠悠转醒。混沌的脑子稍一清醒，便想起昨晚给她哥发微信的事，连忙捞起床边的手机，打开微信一看，对面的江清川果然已经回复了。
【突然改性了？又要去祸害化学了？】
......
这叫什么话呀，什么叫改性，又什么叫祸害化学呀！
江如月心里翻个白眼，正想跟哥哥理论，又觉得打字麻烦，干脆一个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片刻，那边终于接起。
是她熟悉的兄长声音。
“喂——这么早才八点多就给我打电话，不会还要问之前那个问题吧？”
“怎么，还真的转性，打算好好学习，拜在我的门下，跟着我学化学啊？”
江清川话语带笑，揶揄声中玩笑意味十足。
“你瞎说什么呀，”江如月嘟囔一句，“不是我，是我那个房东叶姐姐。她最近投了份什么化学仪器销售的岗位，但本人不是那个专业的，对那些也不太懂，所以想提前做准备，找些资料看看。”
江清川脸上笑容顿住，忽然想起她上次说自己找了新工作，原来竟是这个。
江如月那边得不到回答，还在继续。
“哥，我的好哥哥，二十四孝无敌美貌超级nice宇宙洪荒第一美男子帅哥哥，你也知道你们那化学有多难啦，平日里随便看几个化学方程式，就能把人看的眼花缭乱，更别说叶姐姐一个门外汉，更是对你们这个行业一窍不通！她昨晚光看你们那什么有机化学无机化学的，就看到夜里十一二点，真是太辛苦啦，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她，给她指条明路呗！”
江如月撅着嘴，一边撒娇卖萌，一边装惨假哭，要不是隔着两人隔着电话线，估计她都能把江清川的衣角拽到天边去，再挤出几滴眼泪给擦了。
但电话那端的江清川，脑中想的却是刚才妹妹说的话——她昨晚看书到半夜。
“清川！原来你在这儿打电话呢？我找你好半天，下周港大那边有个研讨会，主任正要开会商议派哪些人过去参会呢，你赶紧过来，就等你一个了！”
同事走出学院长廊，对着树下的江清川招手。
“行，这事我知道了。”
江清川顾不得说上许多，只撂下一句，便挂了电话。
江如月猝不及防，只能对着手机使劲儿“唉唉唉”了几声。
但已经切断的电话自然雅雀无声。
“什么人呀，也不给句准话！”
气的江如月把手里手机往旁边一扔。
轻薄的手机砸到床上，砸出个坑，同时“叮咚”一声。
江如月眼睛一亮，立即捞起刚砸了的手机，上面果然来了一条微信。
哥哥江清川发的，只一句话。
【好好准备你的比赛，少管大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