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8点不到,余夏铭来到了科室,跟值夜班的医生交接后,他就去查房了。在神经内科里住院的,以老年患者居多,年纪越大基础病越多,动不动就发烧、血糖升高......稍不注意又会引起脑血管病情恶化,不能不留心。
余夏铭查完房之后,接着出门诊。他的门诊室外已经排了好多人,都等着他来。现在医院都是按号叫人的,来早了也是干等。只不过有些病人觉得看见医生就能安心些,所以来得早。很多患者冲着二院神经内科的名号来的,每次预约放号,都是一下子就被抢光了。
下午,余夏铭新收了三个病人,后来去巡房时,先前的一名住院患者又新发脑梗......等处理完所有的状况,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又是没能准时下班的一天,自然也没时间继续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烦心事总是接踵而至,不管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都得咬牙坚持去上班。更何况是他这个职业,值得操心的病情比比皆是,哪来那么多时间留给自己伤春悲秋。
几天之后,余夏铭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酒店里闹的乌龙。他当时心情不好,完全不记得最后喝了什么。这么一想,好像有些对不起那位好心借充电器给他的调酒师,像是糟蹋了人家的心血似的。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刚好有空,不如再去认真品尝一下吧。
余夏铭到了酒吧门口,看到“猫耳云”几个招牌大字。对于酒吧而言,这名字也太怪了。不过也很有吸引力,昨晚他看到之后,就忍不住想进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
余夏铭推开门走了进去,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酒吧的环境。昨晚都没注意到,原来这家酒吧的装修是走复古风的。
大门右边的位置,靠墙摆放着两个约2米高的木质柜子。一个装满了酒,一个摆满了书。书柜前摆着一张棕色的真皮沙发,沙发一侧摆着一台大喇叭型留声机,一侧摆着一盏铃兰台灯。沙发前则是一张木质茶几,茶几上还叠放了几本有翻阅痕迹的书。很难想象真的有人会在酒吧里看书,所以余夏铭更倾向于相信,这个角落是特供的拍照打卡区。
酒吧在靠窗的地方设置了卡座区。卡座区旁边摆放了不少复古木质小圆桌,这个区域看起来比较适合一人独酌或两人同行落座。吧台在入门后的直走的位置,吧台后的酒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吧台前现在正坐着几个酒客,而吧台旁边,则设立了一间用透明玻璃做隔断的影音放映室,里边正有几个人在看一部老电影。
余夏铭向吧台走去,看了看正在调酒的几位调酒师,要么是女生,要么是男生的身高对不上。他随即问一位向他走来的服务员:“你好,请问......”他顿了一下,发现他并不知道那位调酒师的名字,所以换了个说法,“请问你们那位跟我差不多高的调酒师,他今晚不在吗?”
“你好,找林哥吗,他今天不在。”尽管他的形容很宽泛,周嘉奇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而且余夏铭一走进来,他就注意到他了。
至于为什么能一眼认出来,除了本身记忆力好之外,更因为余夏铭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一杯椰林飘香就能放倒的菜鸡。
他最讨厌不会喝酒但还要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的麻烦鬼了,靓仔也不能例外!喝醉了就意味着不续杯,不续杯就意味着他们要少挣钱,少挣钱就算了,还要处理他们惹出来的麻烦事!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嫌弃,周嘉奇仍不忘服务员的职业修养,脸上挂起标准的营业笑容,用了客气到有些刻意的语气地问“请问你需要喝点什么吗?”
“嗯,我先看看。”余夏铭接过他递来的酒单,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周嘉奇看到他最后点了一杯气泡莫吉托,心想,还算他有自知之明,负面形象总算略微挽回了一点。
店里现在的客人不多,所以酒上得很快。余夏铭尝了一口手中的气泡莫吉托,柠檬、薄荷和气泡水混合出一种清爽的味道,是一款很适合夏天的无酒精特调饮品。即便现在才初夏,感觉也相当不错。
“阿文,你们林哥不在吗,不是他调的酒,我可喝不下啊。”
一道豪迈的声音打断了余夏铭的品“酒”,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位男调酒师调侃,语气很熟稔,看来是常客。
阿文笑着说:“我们可都是林哥的亲传弟子,怎么就不行了,锋哥你还信不过林哥的教学吗。”
“不是信不过你们,是我就爱你们林哥调的那一口。”那位被称为锋哥的常客嘴上这么说着,点了一杯曼哈顿,但脸上的遗憾也显而易见。
余夏铭想,林哥就是他昨晚遇到的那位调酒师吧,原来他这么受欢迎。不过他倒是没尝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当时是那样的状态。他不怎么喝酒,既然今晚特意来了都遇不到,那么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来品尝了。
稍坐了一会后,他就离开了。
余夏铭离开不久,林唯悠就回来了。周嘉奇看着他进门,连忙走过来说:“林哥,那天晚上那个,喝杯椰林飘香都能醉的那男的,他又来了。”
“人家没醉,只是睡了一会。”林唯悠拍了一下周嘉奇的肩膀,让他别乱说话。其实他也不确定余夏铭是醉了,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只是睡着了。
“再说了,每个人的酒精代谢能力都不一样,有的人酒精代谢能力比较小,就容易喝醉。你不要总是想当然地以为男生就一定酒量大,女生就一定不能喝。”
“知道啦!”周嘉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着酒单走开了。
周嘉奇今年才19岁,在他们店里已经干了一年多的活了。做事挺认真的,就是憋不住话。刚来那会其实还不这么爱说话,后来可能是这行干久了,练出来的,也可能是跟林唯悠太熟了,就有些没遮没拦。私下对林唯悠说说倒还好,毕竟谁工作的时候还没吐槽过几个客户呢,但如果不小心被酒客听到就不好了。
“唷,回来了!快快快,光喝阿文的酒,不够劲啊!”林唯悠刚走到吧台,锋哥就看到他了,忍不住又点了一杯曼哈顿,一副喝了这一杯今天才算是圆满了的架势。
阿文原本也是店里的学徒,是林唯悠手把手教出来的。出师挺久了,当学徒时学习态度就不错,技术也是完全过关的,但没办法,有的人就是认定了林唯悠,非他不可。
在外行人眼里,调酒师不过就是将各种各样的酒混合在一块,或摇晃或搅拌,挺简单的一个过程。实际上,除了配方不能出错之外,冰块的融化速度、冰杯的程度、摇酒的力度都会影响酒的口感。虽说鸡尾酒没有完全标准的口味,但一些常喝酒的人就是能喝出明显的区别。更何况人都是有偏好口味的,林唯悠总能根据不同酒客的特定要求,精准调出符合酒客口味的鸡尾酒,这也是酒吧留住了不少常客的原因。
“今晚上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大半天”锋哥边喝酒,边跟林唯悠闲聊。
“去了其它店看看情况。别吹水了,你最多来了半小时。”锋哥是店里的常客,常喝的酒就那几款,每天来的时间也基本固定,所以林唯悠一听就知他在夸大其词,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林唯悠说的其他店,也是一家酒吧。那家店更符合大众对于酒吧的印象,有DJ,可蹦迪,闹哄哄的,所以他更愿意待在眼下这家定位为“清吧”的店。
他不仅是调酒师,也是这两家酒吧的老板。
第一间店是“猫耳云”,原先不叫这个名,是他接手后重新装修并改名的。早些年他的老板突然说不想干了,要把酒吧低价转让给他。他那时候哪里来的钱,于是老板大手一挥,说没钱没关系,先接下来,以后赚够了再还。能自己当老板当然比一直打工好,所以他也就顺势应下了。
酒吧在他前老板手里的时候,生意一直都不怎么样,不好不坏,也就过得去吧。他接手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他调酒技术上来了,逐渐有点名气,还是因为赶上了好时候,爱喝鸡尾酒的人越来越多。总之,生意越来越好了。他还清前老板的钱,攒了足够的钱之后,陆续将酒吧迁到现在的地址,又开了另外一家店。
两家不同类型的酒吧吸引了不同需求的喝酒群体,每一家客流量都不小,钱自然赚了不少。按常理来说,他都不用继续做调酒师了,专注当老板就行。不过他更喜欢调酒师的工作,所以聘请了专业人员帮忙管理,分担了大部分管理工作。他则继续每天晚上都来这家店里当调酒师,每周一次到另外一家店看看情况。有些朋友说他就是停不下来的劳碌命,不过在他看来,做喜欢的事情就算是再累也是值得的,更别说他的付出都有实打实的回报。
当老板的好处之一,就是工作时间自由很多,想下班随时可以走,不是非要从晚上8点待到凌晨2点。
想着明天还有事做,所以今晚他也照常晚上12点下班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