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正好，褪去了工作日的灼热，变得温煦可人。

市体育馆的网球场内，顾清珩正在进行步伐训练。她的身影在底线与网前快速移动，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短促而有力的声响。不知为何，今天的她格外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表现得更好的劲头。

挥拍的空隙，她的目光总会不着痕迹地扫向场边的铁丝网。

那里空无一人。

心底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很快又平息。她甩了甩头，将这点莫名的情绪归咎于天气太好，让人分了心。

训练中途休息，她坐在长椅上喝水，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打扰一下，你的膝盖……”

顾清珩猛地抬头。

许晓溪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依旧穿着素雅的长裙，只是今天换成了月白色。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几枚独立的创可贴和一小瓶碘伏棉签。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像一只悄然降临的猫，安静又意外。

“许晓溪？”顾清珩有些惊喜地站起身，心脏后知后觉地加速跳动起来，“你真的来了？”

“嗯。”许晓溪浅浅一笑，梨涡若隐若现，“说过要来看你打球的。”她的目光落在顾清珩的右腿膝盖处，那里有一小片新鲜的擦伤，是昨天救球时不小心蹭到的。

“这个，需要处理一下吗？夏天容易感染。”

顾清珩这才注意到自己膝盖的伤，她自己都快忘了。看着许晓溪手里专业的医用小袋子，一种被细心关照的暖意包裹了她。

“啊，这个……没事的，小伤。”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乖乖地坐了回去，把腿伸了过去。

许晓溪在她身边坐下，打开袋子，动作熟练地用碘伏棉签轻轻擦拭伤口。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在顾清珩因运动而发烫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清晰的战栗。顾清珩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是书籍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令人安心的洁净感。

“你们医学生，随身都带着这些吗？”顾清珩找着话题，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习惯而已。”许晓溪低着头，专注地贴上创可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训练很辛苦吧，看你流了很多汗。”

“还好，习惯了反而很享受。”顾清珩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为自己处理好小小的伤口，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道微不足道的小伤，因为她的触碰，也变得意义非凡起来。

处理完毕，许晓溪收拾好东西。顾清珩连忙从自己的运动包里翻找起来，最后摸出一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薄荷糖，递了过去。

“给……谢谢你。”她的脸颊有些发烫，觉得这颗糖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许晓溪看着那颗带着体温和包装褶皱的绿色糖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她接过糖，指尖再次擦过顾清珩的掌心。

“不客气，顾同学。”她轻声说，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顾清珩的脸“唰”地红了。

这时，场上有队员喊顾清珩过去继续训练。她应了一声，站起身，对许晓溪说：“我……我得过去了。”

“去吧。”许晓溪点点头，剥开那颗薄荷糖的糖纸，放入了口中。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她微微眯起眼，像一只被取悦了的猫咪。

顾清珩跑回场地，感觉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接下来的训练，她打得格外卖力，每一次挥拍都充满了力量与精准。她不知道许晓溪在看什么，但她希望自己场上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那双沉静的眼睛注视。

许晓溪就安静地站在场边树荫下，看着那个像金色旋风一样在场上奔跑的身影。阳光勾勒着顾清珩充满力量与活力的轮廓，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看着，偶尔低头，舌尖抵着那颗清凉的薄荷糖，一丝清甜从味蕾蔓延至心底。

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

顾清珩几乎是立刻就跑回了场边，气息还有些不稳。“我练完了！你……等下有事吗？”

许晓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那颗因为奔跑而更加蓬勃生动的心脏，轻轻摇了摇头。

“那……”顾清珩鼓起勇气，像第一次发出邀请的大型犬，带着点忐忑和期待，“学校门口有家冰品店，芒果冰沙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

许晓溪望着她，阳光下，顾清珩的笑容纯粹而温暖，足以驱散任何角落的阴霾。她唇齿间还留着薄荷的清凉，心里却泛起芒果般的甜。

“好啊。”她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夏天的风穿过球场，带着热意，也带来了冰沙与薄荷交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