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黄寅一跃跳上了树枝,向前面张望,寻找可以落脚的旅店,然而附近连个村子都没有,甚至看不到一户人家。
一簇鬼火从树下悠悠飘往前方,黄寅低头向下看时,只见十多个活死人列队整齐地往这边走来,队伍中有女的、有男的,有和尚、也有道士,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双目无神,如牵线木偶一般抬着双脚,在鬼火的引领下,缓慢向前。黄寅屏住呼吸,待他们走远了,才轻轻一跃,跳下树来。
这么多活死人聚在一起,实在非同寻常,本该跟上去查看一番,不过,黄寅刚经历了一场苦战,此刻只想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好好休息一下,只可惜附近并没有人家,看来只能在外面将就一夜了。
黄寅正在树下寻找一处平坦的地方安身,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黄寅看过去,只见一个黑影在晃动,慢慢地由远及近。看起来不像是妖怪,难道是什么野兽?黄寅一只手摁在了剑柄上。
“唔…”黑影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个人,黄寅赶忙过去扶,“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扶着黄寅的胳膊站起身,“没事,多谢你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赶路?”黄寅问道。
“我也不想啊,只是我那儿媳病了,我想去镇上给她找个郎中来看看,谁知郎中嫌我家偏远,不愿意来,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忙活了一天,什么都没干成。”老人一边说一边叹气。
“老人家,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黄寅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树林,防备着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我家就在这林子的另一头,劳烦你了。”老人说,“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外面赶路?多危险啊。”
“我本来要到镇上去,在后面山里迷了路,不知怎么就绕到这里来了。”黄寅扶着老人往前走。
“你从后山出来的?”老人有些吃惊,“听说那山里有妖怪,多少人进了山都没有再回来,你竟然能从那山里走出来?”
黄寅想到那山洞中的白骨,原来竟是附近的村民,“那妖怪被我杀了。”
“你?”老人抬眼看着黄寅,“哈哈哈,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说这种大话,听说附近村子里的壮汉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没有一个能杀了那妖怪的,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妖怪?”
“老人家说的是,我就是随便说说。”黄寅随声附和着。
“这里离镇上还远着呢,不如你先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赶路吧。”老人说。
“如此,便多谢老人家了。”黄寅说。
“别叫得那么生疏,我姓柳,叫我柳阿婆就行。”柳阿婆乐呵呵地说。
“阿婆,我叫黄寅。”黄寅说,“不知你家儿媳得的是什么病?”
“唉。”柳阿婆又叹了口气,“说是病,也不像病,也许是中邪了。”
“中邪?”
“她在家里待着就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一出门就胸口疼,总得疼个两三天才能好。”柳阿婆慢慢向前走着,“我也想给她驱驱邪,可惜附近既没有寺庙也没有道观,游方郎中倒是来看过,也开了药,就是不见好。”
听起来确实不像普通的病症,不过,具体是什么邪祟,还得亲眼看看才知道。
一轮弯月升上天空,洒下淡淡的光辉,黄寅扶着柳阿婆向前走着,树林之中慢慢现出几户人家,原来都被树遮挡了,怪不得站在树上也看不见。
“阿婆,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黄寅说。
“是啊,我自从嫁过来,就没有挪过窝。”柳阿婆说。
“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一种黑身子、白脑袋,爪子像虎爪的鸟?”黄寅说。
“爪子像虎爪?有这种鸟?老婆子我见识短浅,听都没听说过。”柳阿婆在一户人家前停下,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院门,“来,进来吧。”黄寅随柳阿婆走进院子,见房门在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柳阿婆闩上院门,穿过小院走进屋里,“屋里有点黑,你等我去点个灯。”
里屋传来微弱的女声,“是娘回来了吗?”
柳阿婆走进里屋,“是,我回来了,不早了,你睡吧。”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女人说。
“郎中今天有事来不了,你好好躺着,明天我再去找别的郎中。”柳阿婆说。
“不用了,娘,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大不了,我就在这房子里过一辈子得了。”女人好像在流泪。
“你好好养病,不要多想,这病很快就会好的。”柳阿婆轻声安慰着。
黄寅走过去,在里屋门口向内看,房间里黑漆漆的,凭借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见柳阿婆在给生病的儿媳掖被子,床边的月光里,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黄寅,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黄寅轻轻把手搭在剑柄上,小步上前,正迎上柳阿婆从房内走出来。
柳阿婆点起一盏油灯,“我家儿媳病了,不方便见客,她说做了晚饭,我们一起吃点吧。”
“多谢阿婆,我正好饿了。”黄寅说完,侧头向房内看,男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来坐啊,别客气,我去把饭端来。”柳阿婆热情地招呼黄寅,把两碗粥、一盘青菜、一碟酱菜端上了桌。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只能让你跟我老婆子一起吃这种东西。”柳阿婆说。
“我本来都打算饿着肚子睡在外面,能吃上饭就已经是幸运了。”黄寅笑笑。
“睡在外面哪能行?”柳阿婆说,“你一个姑娘家,是真不怕危险。”
“阿婆的儿子是在外出求学还是经商?”黄寅问。
“都不是。”柳阿婆端起碗来吃饭,“他死了,从山上失足滑落,喘了几天气,就没了。”
“抱歉,提到阿婆的伤心事了。”黄寅说。
“没关系,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老婆子也是半截子入土的人,没有几年活头了,只是我这儿媳,她还这么年轻,我实在放心不下。”柳阿婆说着,又叹了口气。
“她这病是什么时候得的?”黄寅问。
“大概一年前吧,我儿子和儿媳感情很好,自从我儿子死后,儿媳的身体就不太好,这两年眼看慢慢恢复了,谁知又添了胸口疼的毛病。”柳阿婆很快吃完了饭,放下碗。
“阿婆,你还记得她第一次说胸口疼那天,发生了什么吗?”黄寅端起碗,大口吃饭。
“我记得那天有一只黄鼠狼进了院子,把我儿媳吓了一跳,大概就是那时候吓到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柳阿婆问道。
“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阿婆的忙。”黄寅说。
柳阿婆听了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黄寅,“我老婆子老眼昏花了,没看出来姑娘穿的竟是道衣,姑娘是道士?”
黄寅笑了笑,“正是。”
“我还是头一次见女道士。”柳阿婆眼神中透着关切,“一个姑娘家,行走在外,很不容易吧。”
“阿婆放心,我法力高强,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得了我。”黄寅笑着说。
“你这孩子,净哄我老婆子开心。”柳阿婆露出了笑脸,“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让儿媳给你好好讲一讲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能治好她的病,真是我老婆子撞大运了。”
李阿婆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黄寅走到里屋门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还立在床边,一动不动。
在柳阿婆的房间睡了一晚,黄寅感觉身体不再疲累,精神也好了很多。天刚蒙蒙亮,柳阿婆就起床忙碌了,黄寅听到柳阿婆打开了鸡窝的门,在院子里撒了谷子喂鸡,她起身下床,来到堂屋,透过门缝看向里屋内,那个男人果然还在。
柳阿婆做好了早饭,进屋把儿媳扶了出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女人的声音还很虚弱,但比起昨天晚上,确实好了不少。
“这是我家儿媳余宝菊。”柳阿婆把余宝菊搀扶到椅子上,“这位是黄寅道长,昨天就是她把我送回来的,你身上的病症,等会儿跟她说一说,看看黄道长有没有法儿治。”
“如此,便有劳黄道长了。”余宝菊略一点头施礼。
“居士不必客气。”黄寅点头回礼。
“先吃饭吧。”柳阿婆热情地招呼着。
黄寅落了座,稍稍抬头,看向余宝菊身后的男人,他跟着余宝菊从里屋出来,看起来面色惨白,双目无神,脚步也很迟缓。
吃过早饭,柳阿婆撤下碗筷,三人围坐在桌边。
“听闻余居士的病症是从一年前开始的,你可还记得第一次胸口疼的那天,发生了什么?”黄寅问道。
余宝菊一手轻抚胸口,回忆道:“那天,我喂鸡时发现少了一只鸡,就去鸡窝里查看,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黄鼠狼,朝我扑过来,我吓了一跳,摔了一跤,从那以后,就有了胸口疼的毛病。”
“黄鼠狼?”黄寅若有所思地看着余宝菊身后的男人,男人毫无反应,彷佛什么都听不见,“还有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
“没有了,那天除了丢了只鸡,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余宝菊说。
“那你可还记得,那天出门做了什么?”黄寅又问。
“不记得了,我出门都是平常的事,一般就是洗衣、打柴、挑水这些。”余宝菊说。
黄寅手托着下巴思考,“你说的胸口疼,是一种什么样的疼?”
“是心疼,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一样。”余宝菊说。
黄寅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余居士,你现在出门一趟,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作祟。”黄寅说。
余宝菊犹豫了一下,缓缓站起身,在柳阿婆的搀扶下走出去,黄寅跟在后面,只见余宝菊刚一踏出院门,就呜咽一声,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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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路上,长兴公主出逃了。
为了避免杀头之罪,和公主长相有些相似的婢女谭玉清顶替了公主,嫁进了北国王府。
阴郁的王府,年迈的王爷,她代替公主,迎接了下半生必然凄凉苦楚的命运。
新婚当夜,王爷突然病死,十九岁的谭玉清就这样成了一个寡妇。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为老王爷苦守一生之时,一道圣旨传来,老王爷的儿子邱暄明承袭王位,择日迎娶长兴公主为妻。
不知幸还是不幸,谭玉清在王府里举办了第二场婚礼,稀里糊涂的,两个年轻人就约定了要和彼此共度一生。
两个灵魂逐渐靠近,互相吸引,彼此爱慕,从此,不论是富贵、贫穷,安稳还是奔波,两人都发誓,绝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直到,真正的长兴公主在中原现身。
小剧场:
“听说以前长兴公主府里,养了四五十个男宠?”邱暄明问道。
“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哪有这么多,也就四五个吧。”谭玉清解释道。
邱暄明眉头一皱,“也就?”
谭玉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长兴公主,忙赔笑道:“我是说这谣言传得也太夸张了。”
邱暄明眉间的皱纹加重了几分,“你真的养了男宠?”
谭玉清想起公主说的话,理直气壮地辩解道:“那些皇子王爷的,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公主是皇家贵女,养几个男宠不是挺正常的吗?”
“我就没有妻妾成群。”邱暄明说道。
谭玉清笑了,“那是,王爷跟那帮骄奢淫逸之徒可不一样。”
邱暄明把谭玉清圈进怀里,吻上了她的唇,“我跟你的男宠们比,谁更好?”
谭玉清的脸羞得通红,在邱暄明的耳边轻声道:“自然是王爷最得我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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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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