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影子投在水中,白梦月抚上他的手。
“事情办的如何?”
“唔……不错,李思仁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仙途,一钓就上钩。”
“月娘厉害,想要什么奖励?”
“二十八日那天,大人与我厮混一日?”
“……不可,那日有事。”
“小妹生辰?”
男子哗啦一声,将手从水中抽出,用一边的白巾擦了擦,搁在桶壁上。
白梦月此时睁开眼,盯着水面漂浮的花瓣,冷呵一声:“我也不曾见过哪家哥哥,对自己妹子这般上心的。”
“唔——”
白梦月的下颚瞬间被一双铁手掐住,她惊恐地看向低头俯视他的男人,凤眼含冰,她双手下意识握住男子的胳膊求饶。
“大人…饶命…”
“我的事,也容你置喙?”
“……不……敢…”
男人松开手,也不看白梦月被掐红的脸,绕过木桶打开屋门:“京城新来了个季执首,你盯着些。”
哐啷一声,屋门被反手带上。
一个傅宜蕊还不够,又来个什么季执首。
白梦月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忿忿拍了下水面,随着泼出去的水,零落一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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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因为怕自己去天师堂又被奇奇怪怪地人堵住,耽误时间,季念念一脸菜色地派人将表函、还有公文送去天师堂。
于是,她便蹲在萧府内,研究那些刚刚从宫里运出来的小妖,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小妖物是随着赏赐一同送来的。
其中,死的活的都有,研究这东西的,只有三人——
季念念、萧怀昭还有李御,他们脸上都围着白巾,穿着仵作的衣服,一点点研究这些尸体。
京城的天师堂是国师的大本营,他们不可能从里面借人出来研究,灵鸢队的那些,则被萧怀昭派出去探寻小妖的行动轨迹去了。
季念念开始想念檀渊城的时候有许多人手的状态了。
“按道理来说,若要成妖,应当先有智,但此时并不像人一样聪明,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妖族,依然是兽。
此时,它们只具有修灵的本能,会主动选择灵气富裕的地方修行,但往皇宫跑算怎么回事?咱们这里的福地……我看也不是京城啊?”
李御原本在收拾台面,听到福地二字,手中微微一顿,又立刻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
萧怀昭声音淡淡:“福地应在东南方,那里据说是大安的龙脉。”
季念念强行撸着上次被弄了定身符的小黑猫,小黑猫身上的定身符未解,但符箓灵气消耗下,这小猫可以微微张嘴跟眨眼了。
只不过,现在它一脸没脾气地闭着眼,任季念念动作。
季念念憨笑一声:“嘿,我猜龙脉那里,说不准小妖更多。”
李御大气不敢喘。
萧怀昭点点头:“你说的有理,等灵鸢队的传回消息,再让他们去东南一趟。”
季念念撸猫手法十分粗鲁,一会儿顺着毛摸,一会儿又逆着毛捋,还时不时揉小黑猫肚子。
若是这小黑猫能动,估计早就给季念念一套拳法加撕咬,让她尝尝厉害。
但她揉着揉着,发现了些不对劲,这小黑猫一、两日没吃了,怎么肚子还是鼓鼓的?
“萧大哥,你摸摸,这小猫肚子里是不是有东西?”
萧怀昭接过小黑猫一摸,果然在摸到了微微鼓起的胃,他又迅速折回石台,烧成一把骨炭的根本看不出什么,那些还没烧的死妖,他拎起剖开,胃里面也空空如也。
但这些尸体状态十分奇怪,并不僵硬,而是绵软的,更离奇的是这些死肉肉色鲜红,却没有血?
“果真有异,李御,再剖开一只活的。”
李御丛笼子里抓出一只乌鸦,怪叫声立刻响彻屋内,小黑猫刷一下睁开金黄的眼,竖瞳拉成细线。
李御手起刀落,乌鸦的怪叫声戛然而止,小黑猫的竖瞳放大又缩小,似乎很不安。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黏黏糊糊的?”李御从胃里掏出一团柔软黏腻的丝状物,裹着血跟胃液,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李御将丝状物扔进水中摆了摆,重新拎起细瞧,这丝状物并不根根分明,像是织法混乱的网,有些丝粗有些细,有些网洞大,有些网洞小。
“咦——这东西,怪恶心的。”季念念看着阳光下的“烂网”,似乎是半透明的,李御的抖动下,还有种奇怪的弹性。
李御用刀割开,发现与它表现的韧劲儿不同,这东西又有一种奇怪的脆,断口十分整齐。
“把剩下的活妖都宰了,看看是不是有同样的东西?”萧怀昭又拎起一只鹧鸪。
突然,季念念感到胳膊上一阵湿意,低头一看,小黑猫竟然尿了?!
而它的眼中也盈满了泪水,顺着毛茸茸的小脸滚落。
季念念一愣,这小猫是在害怕?
她两手握住小猫的身体,小猫身体自然下垂成长条状,“把你宰了?”
小猫眼泪滚落的速度更快了,虚弱地喵了一声。
季念念:?这小猫有点聪明啊……
“等等,你们来看看,这只猫是不是有点过于聪明了?”
萧怀昭跟李御即刻围上来,三人凑在小黑猫头顶上,死死盯着它。
小黑猫被遮住光线,竖瞳扩散开,咪呜两声,又开始流泪。
看起来好不可怜,季念念有一瞬间心软。
萧怀昭不知怎得,总觉得这小猫憋着坏心思。
他冷漠道:“它是妖,还袭击皇帝,若是人,早就被凌迟处死,处死前还得被磋磨一番,咱们给这些妖一刀,也算仁慈。”
小猫的竖瞳开始放大又拉长。
萧怀昭心中冷笑,呵,聪明?看起来不太聪明。
季念念想了想:“再检查检查,其他小妖有没有这么聪明的?如果有……就先留着,以后恐怕有用。”
萧怀昭跟李御点点头,挨个检查了笼子里的活物,很可惜,没有一只像这只小猫聪明的。
结局也都被判“袭击圣上,一刀处死。”
如他们所料,这些活物的胃中,都有这样一张网。
小猫垂着头,呜呜叫了两声。
季念念找了一截儿缚灵绳拴住小猫,见它微微张开口,露出粉色带着倒刺的舌头,季念念感觉似乎能从它脸上看出难以置信。
“这猫挺有意思。”季念念哈哈大笑。
萧怀昭点了点这些妖物,大部分是鸟类、老鼠,少部分是猫、狗。
这些都是往常会在皇宫里见到的小动物。
萧怀昭揣摩:“陛下应当派人检查过了,只不过跟我们一样发现了网,怀疑天师堂所为……或者说是国师所为外,他也没了更多信息。”
“那烧尸是为了什么?”季念念看着那些黑黢黢的碳。
“应当就是这些网有问题。”萧怀昭将网扔进水里,看它们半浮在水中,“观察一些时日看看,这些网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念念点点头,准备将小黑猫塞进笼子里关上,小黑猫立刻咪呜咪呜地叫起来,大颗大颗流眼泪,毛茸茸的爪子也开始微微张翕。
萧怀昭一把从季念念手中提溜起小猫扔进笼子,咔一声关上,甚至贴心的将缚灵绳拴在笼子上。
“哼,倒挺会演戏。”萧怀昭一脸冷漠。
季念念疑惑:“你怎么知道它在演戏?”
萧怀昭一顿:“直觉。”
季念念福至心灵,扫了眼萧怀昭的耳朵,“我懂。”
同类的直觉。
萧怀昭瞬间红了耳根,轻咳一声:“今夜咱们守着,看看是什么情况。”
入夜,季念念他们吃完饭便守在屋外下棋,季念念是个标准的臭棋篓子,李御守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不忍心地撇过脸,看屋里的动静去了。
季念念拧眉深思,萧怀昭老神在在。
等月上中庭,李御突然喊道:“主子,季执首,快来看!”
二人立刻扔掉棋走到屋中,那水里泛出莹莹的光亮,灵气缓缓汇集在木桶周围,上下浮动。
但,于此同时,那股难闻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肉,扩散到整个屋子里。
小猫嗷呜嗷呜地叫起来。
“怎么会有东西既能吸引灵气,却又如此臭不可闻?”季念念差点呕出来,跑到院里深深呼吸几大口。
萧怀昭也一脸忍受不了的表情,但李御却神色正常。
萧怀昭想起什么,立刻安排李御再去找些仆从来此地。
他们蒙住仆从的眼,让其一一从门口走过后再离开院子,这些人反映闻不到异味儿。
恰巧灵鸢队的人回府汇报,刚刚跑进院内,就捂住鼻子大喊:“主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臭?”
季念念即刻在纸上写道——修灵者可闻,但凡人不可闻。
那小猫叫了许久,嗓子都哑了,季念念原以为它也是忍不了臭味儿,连忙捂住口鼻将它抱出来,却见它不停地□□自己的嘴,好像是馋的?
“这猫,似乎被这味道馋住了?”
季念念举起小猫,那家伙眼珠子一直往后撇,又舔了舔嘴。
别人觉得臭,它觉得香?
不知怎得,二人同时想起山羊胡在宴席上端出来芙蓉蕈时候的状态。
季念念跟萧怀昭对视一眼,她一脸蒙:“难不成,这东西跟芙蓉蕈有关?”
萧怀昭又从玉盒里掏出芙蓉蕈的干货放在小猫面前,小猫也一脸兴奋地舔嘴。
“怎么都馋?难不成气味不同的原因是因为是否炮制过?”季念念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要打结了,“可这炮制方法,我们并不清楚……去夷阳州问也不太现实?”
萧怀昭将干货扔回玉盒,想了想说道:“而今问题有三——
一是炮制方法;二是鲜货从何而来;三是为何这些妖物聚集在皇宫。
这三个问题,也许抓到鲜货的源头,都迎刃而解了。”
季念念点点头,转头去问灵鸢队的人:“你们调查妖物的行动轨迹,可有什么线索?”
灵鸢队的人摇摇头:“时间太短,大多又都是鸟类跟鼠类,难以分辨来源,不过我们寻到了一个妇人,这妇人神色疯癫,一直说自己的孩子被妖物抓走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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