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劫掠

白梦月惊恐地坐起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小素?!燃灯!”

她着急地呼唤侍女点灯,但是无人应答,白梦月听见爪子在地面上的摩擦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没有人不讨厌老鼠的,更何况是妖鼠?

她可是听说了,张大人被妖鼠吃的只剩一副血架,李思仁更是在梦魂香中被活活吃光。

这么惨烈的死法,白梦月想想就害怕地发抖。

“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

黑暗里视野不好,她更加害怕,但如今没办法,只得亲自下床去点灯。

她连忙拉开床头屉子,从里面摸索出火石子点燃,战战兢兢地摸索下床,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裸露在外的脚踝急速略过,白梦月惊叫一声,火石子掉在地上。

白梦月拼命地跺脚,又赶紧蹲下身去捡火石子,飞奔到烛灯边点火,刷一下站到凳子上,速度之快,完全不像往常那副袅娜姿态。

烛火莹莹发光,白梦月看到屋外支出一只脚,这绣鞋是小素的!

白梦月恐惧落泪,她看到桌子上袅娜生烟的熏香,立刻将茶水泼上香炉。

又是黑影蹿过,白梦月这次瞧见了妖鼠的模样——

这老鼠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膘肥体圆,滚圆的肚子擦在地上拖行似的,尖牙暴露在外,口涎低落,老鼠爪子也比一般的鼠大,尖爪更锋利。

更多的老鼠聚集而来,围绕着椅凳跑动,白梦月更加崩溃。

疑心生暗鬼,白梦月这几日天天吓自己,完全没注意聚集起来的老鼠根本没几只。

她用桌子上的杯子茶盏不停地砸地上的老鼠,乒铃乓啷响成一团,即使闹出这么大的声音,护院也没有上来。

难不成傅之远真要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她?

白梦月将灯油泼在地上,灯油倒地后燃烧起来,老鼠们惊叫避开,很是怕火。

白梦月趁此赶紧跳出老鼠包围的圈子,向屋外跑去,连鞋掉了也忘了拿。

她逃跑间回头,见老鼠紧跟在她身后,更是慌不择路地往楼下跑,一些老鼠甚至直接沿着栏杆跳下,直接飞扑到白梦月身上。

白梦月时不时被从天而降的老鼠砸到,心中更加崩溃,来不及思考里面不对劲地地方,一路惊慌地跑到门前,一把打开门!

然后她眼前一黑,兜头就被黑布袋罩住头打晕。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白天,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捆地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脚尖在地上摩挲,踩到一些枯枝干草,发出断裂声,白梦月揣测这是不是在什么柴房里?

下一秒,她脸上的布袋被掀开,全身黑衣的杀手出现在她眼前。

她扫视周一一圈,窗户被木板死死封住,墙壁上是各种刑具,这是私牢?!

唯一的光亮是墙壁上的一束火把,白梦月深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呼吸间都是木柴的霉味。

“啊!!!!!”隔壁牢房里传出痛苦的嘶叫,于此同时还有老鼠的吱吱叫声。

白梦月紧张问道:“你们这谁?要干什么?”

“你把芙蓉蕈卖给哪些药铺了?还是说,把种植芙蓉蕈的法子告诉其他人了?”杀手将短匕贴上白梦月的脸颊,她瞬间紧张地绷直身体。

白梦月偏头躲避刀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傻,老实交代。”刀尖在白梦月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白梦月最关心自己的脸,尖叫着躲避,但她越多这刀尖反而越贴近。

“是谁派你来的?得罪傅府你们就等死吧!”白梦月色厉内荏地朝着黑衣杀手大声威胁。

黑衣杀手嘲讽一声,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神冷漠。

白梦月见对方毫不在意,甚至将匕首贴在她另一侧脸上作势要划下。

“等等!”白梦月换了脸色,讨好道:“大人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抓民女?你说的那些东西,我真的不明白。”

黑衣杀手冷笑一声,掏出一张口供放在白梦月身前,“大人追查了许久芙蓉蕈的事情,你跟李思仁里通外合,掏傅府家底的事情已经确认,还是老实交代,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白梦月大声反驳:“有人诬陷我!我从没做过这些事情你让我跟大人说!我要当面对质!”

黑衣杀手似乎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你若说出下家,便是赎罪,什么也不说,无非是受些折磨再死,何必呢?”

白梦月的发髻本就凌乱,疯狂摆动挣扎下更是散了满身,她突然觉得不对味儿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叫何必?”

难不成傅之远是想卸磨杀驴?他找到了别人来替代她?

白梦月还来不及深思,杀手又换了一把短锯,随后他半蹲下,扯下白梦月脚上的袜,将锯齿压上她的脚,作势要割。

白梦月惊恐大哭:“别别别!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啊!”

还没等白梦月辩驳完,杀手已经拉断她的小脚趾。

“说不说?”

因为剧痛,白梦月大骂傅之远狼心狗肺,见杀手又要再割,她连忙先承认:“我说我说!”

杀手顿时起身,嘲讽道:“我说过,何必呢?”

白梦月一头冷汗,“你让我缓缓,我好痛,不知道从何说起。”

杀手听完这话,从桌几上拿起一个药瓶,啵地一声拔开塞子,一股灵药的清香传出,他将药粉撒在白梦月断掉的脚趾上。

白梦月扫见这瓷瓶瓶口上嵌着一圈金线,她心中一顿。

这药瓶是千金方专门供给傅府的,当真是傅之远要杀她!

白梦月对傅之远的那点旖旎心思彻底没了,只剩下怨恨跟恐惧,这傅之远是真把她当软柿子了?!

杀手潦草地给白梦月治完伤,重新来开门放进一人,那人拿着纸笔,显然是要给白梦月录口供。

可白梦月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正急得冒汗,院中突然传出打杀声。

那杀手向外看了一眼,立刻重新罩住白梦月的头,将她扛起冲出门外,似乎是逃走,白梦月拼命挣扎扭动,从他肩头摔在地上——

砸落在地的痛感还未消散,白梦月衣领一紧,差点被勒死。

但立刻,一声裂帛响后,拎她衣领的手陡然一松,腥热的血突然泼她一身,甚至浸过黑布盖了白梦月满脸。

白梦月双手被缚,挣扎着往后挪动想跑。

又是一双手抓起她的胳膊,将她抱在怀中,“走!”

这声音低沉,不是她熟悉的人。

又是一通颠簸,搭配着到处乱窜,白梦月的胃抵在救她人的肩膀上,差点被顶吐。

等被扔进马车里,罩着白梦月脑袋的黑袋才被扯下,“白掌柜,刚刚多有冒犯。”

白梦月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呆呆地答了一句:“无事。”

年轻男子朝她爽朗一笑,“抱歉来晚了,这些人行踪诡谲,我们差点跟丢了。”

马车奔驰地速度极快,白梦月立刻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年轻男子沉默片刻,“抱歉,现在不便告知,等见了季执首自会知晓。”

白梦月泄气似地靠在软垫上,恐惧惊吓又受了伤,此刻闭眼昏了过去。

年轻男子给白梦月受伤的脚重新敷了药,又清理干净她脸上的血痕,心中暗道扮演杀手的人真是一点没留手。

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停下后,男子将白梦月抱下马车,走入新建的天师学府。

白梦月是在饭香中醒来的,她刷地一下睁开眼坐起身,见一妇人正将饭菜摆上桌子。

这妇人两鬓生了白发,神情憔悴,但眼神中却有种熠熠的神采。

她见过这妇人,是傅小姐请的绣娘——梅嫂子。

一些时日不见,梅嫂子老了许多。

白梦月惊呼:“梅嫂子?!”

梅嫂子对白梦月点头示意:“见过白掌柜。”

有了熟人,白梦月神情稳定许多,她连忙问道:“梅嫂子,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梅嫂子走过去搀扶白梦月起身,白梦月跳着脚坐到桌前。

“白掌柜先吃饭吧,受了伤,要多补补。”梅嫂子露出些笑意,给白梦月夹了些菜。

白梦月确实饿了,看着满桌的菜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吃。

梅嫂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我陪白掌柜一起吃。”

白梦月见梅嫂子每样菜都吃了一口,她才敢动筷子。

“这里是季执首的天师学府,里面驻守的都是皇军跟灵鸢队的人,很安全。”梅嫂子见白梦月神情惊慌不散,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白梦月。

救她的是季执首跟萧大人的人?

白梦月脑子混乱一片,她还没忘记梅嫂子没回答的话:“梅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梅嫂子神色一痛:“前些日子我儿被猴妖抓走,是萧大人跟季执首替我寻到孩子尸身,让他入土为安,萧大人说我孩子吃了芙蓉蕈,所以才会被猴妖抓走的。”

白梦月脸色僵硬,嘴里的饭菜也不敢咽了,梅嫂子知不知道芙蓉蕈是她卖的?

“小武怎么会吃芙蓉蕈?”白梦月觉得不对劲。

梅嫂子的泪立刻滚了下来,白梦月着急地摸了摸身上,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了,她只好伸出袖子擦了擦梅嫂子的脸。

梅嫂子握住白梦月的手:“多亏白掌柜前些日子给小武开了药,但他一直不见好,傅宜蕊便给了我一株芙蓉蕈,说是吃了百病皆消……”

白梦月手指微微僵硬。

“白掌柜,我好恨,这仙人之物,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应当沾染的东西!当真无福消受,还白白丢了性命!”梅嫂子怔怔落泪,无神地盯着满桌的菜。

梅嫂子看着看着突然短暂笑了一下,又给白梦月夹了一筷子猪肝,“猪肝补血,白掌柜多吃些,小武也爱吃我做的猪肝。”

白梦月食不知味地被梅嫂子投喂完,梅嫂子收拾完用餐用具后出门,对白梦月嘱咐道:“白掌柜早些休息,等萧大人下了朝,会来寻你问话。”

白梦月看着窗外的守卫,其中一人正是救她的年轻男子,正严肃地守着屋外。

虽然不安,但目前似乎性命无忧。

她撑着身体跳到软榻边,斜靠软枕理清思路,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敲门——

“白掌柜,萧大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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