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突然冒出个江繁花,让宁栀整个下午都不痛快。
倒不是因为对方表示出了对厉风的好感,而是她不喜欢被动且莫名其妙就参和进别人的爱恨情仇。
她和厉风的关系不需要被任何人定义。
定义成任何关系都会让宁栀觉得不爽。
而且更重要的是,厉风说他不缺鞋。
那也没必要送了。
宁栀看着她攒了一个多月的钱买回来的生日礼物,甚至还有点担心便宜了厉风会不会嫌弃。
嫌弃?他有什么资格嫌弃。
宁栀正烦得要死,屋外有人敲门,她便把礼物踢进自己床底。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厉风握着门把手,只是探了个脑袋进来:“放学怎么没等我?”
“不想等你。”宁栀站起身,从里面把门打开,去了厨房。
“你生气了?”厉风一头雾水,连忙跟过去,“生我的气?”
厨房厉油烟机嗡嗡直响,宁栀拿了碗盛锅里的稀饭:“起开别碍事。”
孙晴把最后一道菜炒出来,奇怪地看了厉风一眼:“又吵架啦?”
“没啊,”厉风直呼无辜,“下午我都没见着她。”
“毛病,”孙晴白了自家闺女一眼,“生日呢生什么气?你不还买了礼物吗?给没给?”
宁栀“咔”一声盖上电饭煲的盖子:“妈!”
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孙晴亲生的,老是在厉风面前拆她的台。
“没给呢,”厉风顺坡打滚,接话接的十分流畅,“谢谢谢谢。”
“谢个鬼,”宁栀端碗去了餐桌,“礼物就是一巴掌。”
宁铸秋把筷子摆好,看家里两个孩子吵吵闹闹。
厉风跟着宁栀出来,端饭的同时还不忘聒噪地问:“一巴掌想往哪儿打啊?”
“多大年纪了还打什么打,”宁铸秋教育道,“你们都快成年了,不能再像小时候……”
宁栀捂着耳朵转身回了厨房。
“哎!”宁铸秋叹了口气,“小风你也别总惯着她,她这脾气,离了家会吃亏的。”
“没事,”厉风笑着说,“我看着呢,吃不了。”
臭屁的吧。
还能看一辈子?
这三个字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不自觉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八个数被打断了几次,手里的筷子数了半天都没数对。
突然,她身后探过来一只手臂,擦着宁栀的侧脸,把她手里的筷子拿走了。
“筷子拿过了。”厉风说。
“嗬啷”一声,对方伸长手臂,将把筷子投进筷篓里。
厨房没那么宽敞,两人叠在水池边还有点挤。厉风个子高,胳膊一抬都快把顶上的光源遮了个干净。宁栀微微侧身,目光只到对方肩膀,稍微下移视线,是少年健壮的胸口。
呼吸萦绕耳侧,仿佛搔动着她鬓边的碎发。
饭香混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还有一种厉风身上的、不知名的特殊味道。
宁栀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谁惹你生气了?”厉风放完筷子,不仅没有立刻退开,甚至还往前探了探身,勾着头去看宁栀的脸,“我么?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点?”
宁栀有些恼怒,转身把人推开。
用了些力气,厉风后腰撞在了放蔬菜的塑料置物框上。
一颗大白菜滚落在地,厉风躬身去捡,宁栀趁机逃离现场。
生日蛋糕是宁栀在小区外随便买来的成品甜点,四寸大小,大约两个人的量。
厉风不爱吃甜,但宁栀买的他总会吃上一点。
宁铸秋近几年有些高血糖,宁栀和孙晴分掉蛋糕的一大部分,边吃边问厉风刚才许了什么愿。
“文化课能考好点吧。”厉风叹了口气。
宁铸秋第一个鼓励他:“还有两年,努努力可以的。”
“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宁栀插了句嘴。
厉风咬着塑料叉子思考片刻:“哦,那我换一个。”
“换的什么?”宁栀问。
厉风憨笑一声:“不说了。”
宁栀:“……”
爱说不说。
吃完蛋糕,窗外开始下雪。
宁栀在阳台探着手臂去接雪花,被灌了一脖子的冷风。
“今晚有暴雪。”厉风站在她的身边。
宁栀微仰着下巴去看身边的少年,对方的视线似乎落得很远,避开屋外浓重的夜色,停在了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中。
“明天周末,我跟你一起去看阿姨。”
厉风收回目光,长睫微垂,看着宁栀。
他的眼里掺了些笑意,一点头:“好。”
“好冷,”宁栀关了窗子,“我给你买了礼物。”
厉风随她一起走去卧室:“买的啥?”
“……鞋。”
“我正缺鞋。”
“……”
双标狗。
-
隔天,宁栀起了个大早。
雪下了一夜,屋外终于积起了脚踝高的雪层。
厉风照常拎着早饭过来。
他换了身白灰色的运动服,外面罩着毛领黑色大衣,脚上蹬着昨天刚收到的礼物,整个人捯饬得骚气冲天。
宁栀忍不住吐槽:“去墓地穿这么花哨。”
厉风双手往兜里一揣:“给郝女士看看她儿子有多帅。”
厉风的妈妈姓郝,十七年前死于难产。
据说那晚也下了大雪,她生下厉风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之后厉铭没有再娶,一个人把厉风拉扯长大。
宁栀对郝阿姨的印象只停留在墓碑上的两寸证件照,上面的女人眉目清秀,笑起来弯弯的眸子和厉风有些相像。
他们买了鲜花过去,用手扫去墓碑上的积雪。
“我爸今年没回来,不过明年一定回来。”
他给自己老妈上坟比较随意,说的话也不多,交代完他爸就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宁栀选了一捧粉色的康乃馨,厉风想自己老妈应该会喜欢。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坐公交,沿着山路慢慢地走。
公墓远离闹区,在郊区的山脚附近,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没什么人过来祭奠。
宁栀戴着手套,一边走一边团着雪球。
厉风不怕冷,两只大手往路边雪地上一拢,压实了就是个雪团。
他随手递给宁栀,一大一小拼成了个雪人。
“你手冷不冷?”宁栀问道。
厉风正给雪人掰树枝做手臂:“不冷。”
大衣敞着怀,冷风把毛领吹翻了个面。
里面的卫衣领口低,能看见少年修长的颈脖。
“你下次戴个围巾。”宁栀又说。
“懒得戴。”
“可是会冷。”
“不冷。”
宁栀:“……”
真是烦死了。
“戴一堆东西显得娘们唧唧。”
宁栀抓了团雪砸他:“臭男人!”
厉风有全天下男生都有的毛病,过分直男,还有点轻微的大男子主义。
“我真不冷。”厉风把树枝插在雪人身体两侧,使劲搓了搓自己的手,十分自然地伸过手去,将手指背面轻轻贴了一下宁栀的脸,“比你脸都热。”
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宁栀微微往后躲了一下。
只是幅度不大,还是感受到了指节上些许高于她皮肤的热度。
大概是少年火气正旺她比不了,对方手指干燥温暖,感觉握起来会很舒服。
“你昨天生气,”厉风握了个雪球,在手里抛着玩,“是因为江繁花吗?”
宁栀脚步一顿,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不是。”
“真不是的话你不应该反问我关江繁花什么事吗?”
宁栀瞪他一眼:“你这样说话很烦。”
厉风笑了出来:“昨天中午江繁花找我的时候,你和徐淼都在呢吧?”
宁栀没吭声,垂眸调整雪人两侧的树枝。
“偷听都藏不好。”
“那又怎么样?”宁栀专心弄她的雪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厉风,“我生气又不是因为她,你们两个人的事,跟我又没关系?”
“那你到底生什么气?”厉风搞不懂,“我分明拒绝她了。”
宁栀心里一个“咯噔”,虽然心虚,但看着厉风这傻样竟然还有点开心:“你管我?”
厉风开始不乐意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一天天跟我来双标,自己偷偷摸摸谈恋爱,前男友都在学校里扎气球了,跟你比我算什么?你生什么气啊你还气?”
宁栀火气“蹭蹭蹭”就烧头上了。
她拔了雪人的手臂眼睛,两团雪全部盖在了厉风脸上。
厉风猝不及防吃一嘴冰凉,等缓过劲来,宁栀已经离他几十米远。
“你给我站住!”他跟后面追过去。
宁栀不理他。
“我警告你啊!”厉风又说,“我回去告诉阿姨你早恋!”
“你去说!”宁栀转过身倒退着往后走,“我初中谈了俩高中谈了仨,甩了五个还有一个正在进行时!”
厉风差点没跳起来:“你是不是欠打!”
宁栀蹲身抓了把雪就往厉风身上砸:“你还敢打我?!”
两人吵了一路,惊得路边树上的麻雀飞起。
厉风弯腰抖着颈脖里的雪花:“你他妈是真想冻死我。”
抖完直起腰,又见宁栀拿着两个烤红薯,分给了他一个。
爱恨就在一瞬间。
厉风把红薯接过来。
“月底我就去训练了。”
宁栀低头挖着红薯,只是“哦”了一声。
“明年暑假还有比赛要打。”厉风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红薯,一口咬下去甜得他直眯眼,“之前申报的一级运动员,好像不行。”
宁栀诧异地抬起头:“怎么不行了?”
厉风说了很多,具体的宁栀听不太懂。
申报不仅仅只是看成绩,还得看许多其他条件。
总之就是,不一定能申报下来。
看得出厉风的失落,宁栀安慰他:“不行就拉倒,反正你的实力在那,还有两年,总能成功的。”
厉风睫毛一抬,侧看着宁栀,片刻后笑出来:“嗯。”
他的左腿受过伤,随着年纪的增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跑出之前的成绩。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你…”宁栀犹豫半晌,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要不你换个选择,还有时间,能来得及。”
“算了,”厉风没有考虑就拒绝了这个提议,“我文化课不行,考不上什么好学校。”
“也没必要就一定考好学校啊,你自己尽力就好。”
“真不行,”厉风依旧坚持,“我学不来那些。”
“哦,”宁栀略微有些失落,“你自己决定吧。”
对话并不愉快,两人各自吃着红薯,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走过一个车站,厉风把手里的塑料勺丢进垃圾桶。
“我…训练时会注意一点。”
宁栀手上一顿,勺子戳了戳红薯,没什么胃口。
厉风看向前方,声音有些轻了:“其实…也没什么。”
总有一种他们在谈的错觉(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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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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