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玄卿进门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将手中的江夫人扔给了江芷萝,那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扔的什么货物。
江芷萝差点没撑住,和红秋两人合力才将人拖到了床上,动作间不经意的将她手臂上的衣服掀了起来,上面触目惊心的全是青紫的痕迹。
她和红秋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震惊和不忍。
她那日在马车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当时只注意到江夫人被捆着,想着怎么也是江家的当家主母,那些下人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没想到……那些奴才怎么敢的!
还是说是有人示意的……
红秋去打了水过来,江芷萝回头正准备让余玄卿出去一下,却发现屋里早就没了人影,只有桌子上空了的茶杯昭示着他刚刚在屋里停留过。
她此刻顾不上去寻找余玄卿去哪了,和红秋两人一起,将江夫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比起手臂,她背后的伤更加不忍直视,遍布整个后背的鞭痕,一看就是下了死手的。
“这……这是谁打的!他们怎么敢啊!这可是江家的主母!”红秋被这样的场景吓呆了,捂着嘴惊呼出声。
江芷萝叹了口气,她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两人小心翼翼的翻动着江夫人的身体,三更半夜也找不见大夫,幸好他们行李中有不少药,在此时刚好用来救急。
等给江夫人上完药,盆里的水都全部被血水染红了。
红秋出门收拾,江芷萝坐在床边,看着陷入昏迷中还拧紧眉头的女人,叹了今天晚上的不知道第多少口气。
她还记得初见江夫人的时候,是她刚来京都不久,当时江夫人受邀参加永宁公主的百花宴,她去永宁公主府上送刚绣好的丝帕,就在后院远远的一撇,永宁公主众星捧月,四周都是恭维之声,而江夫人当时就站在永宁公主身旁,嘴角含笑看着众人拍马屁,眼中皆是高傲和嘲讽。
她也是之后才知道,她是永宁公主的表姐,两人又是闺中密友,关系十分要好,所以她才能够站在永宁公主的身旁,也有目空一切的资本。
之后许多次见面,两人的关系一直算不得亲近,只是点头之交,她一直以为她可能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却没想到那日会被她突然叫住,还告诉了她那件事情。
如今再想起来,竟不能把床上这个虚弱的人和当初意气风发的女人联系到一起,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情字,当初京都城中对江原和江夫人这对神仙眷侣有多羡慕夸赞,如今便有多唏嘘。
江芷萝帮她掖好被子后转身出了房门,问过红秋余玄卿在哪后她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就敲了一下房门便打开了,看样子是恭候她多时了,江芷萝本来是想来道谢的,结果一抬头却看见余玄卿**着胳膊正和她对视,她脸瞬间便血色一片。
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大半夜的就这么直接敲了一个男人的房门,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
余玄卿丝毫没有赤身见人的羞耻感,双手抱臂一脸兴味的看着江芷萝:“怎么?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做到了,可还满意?”
江芷萝避开视线,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嘴,才有些干巴巴的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男人明显冷了一下,然后便低声笑了起来,江芷萝听着他的笑声,莫名的脸越来越红,直到有些恼羞成怒的让他闭嘴,男人这才收敛一下。
“无事,这是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满意就好。”
江芷萝当然满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只是半月前两人见面,还是她占尽优势,没找到不过半月,情势就直接大反转,她成了弱势的一方。
她有些不自在的四处看,结果不小心扫到了他的身上,本来立刻便要移开眼神的,目光在看到某处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那处。
“你受伤了?”她有些惊讶的问。
余玄卿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从肩头到臂弯,被一条长长的贯穿,此刻随着他的动作正在潺潺的流出鲜血,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扫了一眼,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一点小伤罢了,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那庄子看着不大,没想到还有不少高手。”
他还能开玩笑,江芷萝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问他:“你房间里有金疮药吗?”
余玄卿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上药?”
余玄卿这会竟还能笑出来,朝她摆了摆受伤的手臂:“够不着,懒得上了,过两天就好了。”
江芷萝看着他不在意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沉声说到:“进去。”
“什么?”余玄卿愣了一下。
“进去!我给你上药!”江芷萝有些没好气的说到。
他那伤口看着就触目惊心,若真是放着不处理,只怕过不了两天就要溃烂,到时候说不定整个手臂都有影响,这男人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半个,若真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就当是感谢他帮她救人出来!
余玄卿靠在门口上下审视她,在江芷萝有些恼怒准备反悔离开了的时候,他突然侧过身,招手让她进去。
江芷萝进屋后便看见了桌子上放的药瓶,丝毫没有打开的痕迹,看样子他是真的准备不用药挨过去。
她走过去示意余玄卿坐过来,男人乖乖听话,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做了下来。
江芷萝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他上身不着寸缕,和纪修然那种文弱书生不同,他身上肌肉痕迹分明,一眼看过去便能感受到力量,一看便是经常习武之人,她一时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狠狠地在自己下唇上咬了一下,收敛心神,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男人受伤的手臂上。
仔细看才发现,伤口远比她刚刚扫到的更加恐怖,整个上臂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一样,肌肉朝两边分开,中间不断地有血水流出来,她看着都害怕,下手也越发小心。
刚刚给江夫人上药的时候,江夫人即使在睡梦中都疼的在床上挣扎,而男人身上被划了这么深的一道口子,她给他上药,他竟一声都没坑,还有空同她说话,只是江芷萝全身心都在那道伤口上,他说了什么她是半点没有听到。
江芷萝也很少给人上药,上完药后还要给他包扎,看着他被裹成木棍一样的手臂,她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我……我没有给人包扎过。要不你稍等一下,我去隔壁把红秋叫过来重新给你包一下。”
“不用”余玄卿阻止了她,低头左右看了看被裹了好几十层的手臂,笑得十分开心。
“就这样,这样才好得快!”
江芷萝听出她话里的调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余玄卿可能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逗了两句后也怕把人惹生气了,很自如的便换了个话题。
“那位江夫人怎么样了?”他一边把衣服往起来拉一边随意的问到。
江芷萝见他一只手不方便,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上前帮他,余玄卿看她一眼,便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伺候”。
“她伤的有些严重,特别是背上,好像受过鞭刑。”江芷萝一想到江夫人的事,便又有些心事重重。
余玄卿在她的帮忙下穿好了衣服,江芷萝在想事情,手还在他腰间无意识的整理,余玄卿也不提醒她,转身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动作,一边故意同她聊天:
“鞭刑?你确定吗?陛下不是不允许朝中官员动私刑吗?这江原莫不是以为惩罚自己媳妇就不是动私刑了?”
“江原不敢,不代表江家其他人也不敢,你难道忘了江原的官职?他可是大理寺丞,谁能比他更能懂大庆律法,我估计江家这么着急把江夫人送到庄子上,就是怕被人发现她受了私刑。”
江芷萝手撑着下巴思考,余玄卿学着她的动作,一本正经的问:“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告发他?”
江芷萝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突然回神,看着两人仅仅隔了一拳距离,余玄卿低头看着她,手虚浮着,从侧边的角度看像是把她环抱在怀里一样。
江芷萝跟受了惊吓似的一把推开了余玄卿,自己也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直到离开很远才心有余悸的大口呼吸。
抬头正想发火,结果看到余玄卿扶着手臂靠在桌子上,皱着眉头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要出口的指责瞬间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跟个伤患计较什么!
她刚准备起身离开,外面就传来了红秋急切的声音:
“小姐!小姐!江夫人醒了!”
醒了?!
江芷萝着急的跨出了门,急步朝着隔壁房间跑了过去,连给余玄卿招呼一声都来不及。
余玄卿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难得看到她如此莽撞的时候,那位江夫人这趟罪受得倒是值得,看清了人心,还得了这么一个有正义感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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