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右云不是一个人来书院的，还有院长张继承。

张丞相见张右云虽然在齐家把齐慎说得意动，但孙子眼中的不甘还在。

便和张继承商议，让张右云到成玉书院中授课，特别嘱咐是给齐悠所在的甲班授课。

张丞相希望张右云跟齐悠接触后，态度能有所改变，毕竟齐悠貌美过人，本身又聪明机变。

这样的女子，对其动心应该不难。

张右云是新晋进士，如今又在翰林院任职，给备考书院的学子们上课，那是绰绰有余的。

张继承自然求之不得。

张继承站在后边，见张右云盯着齐悠的身影愣神，心中不禁暗自点头。

才子配佳人，张右云在怎么醉心权势，也不过是十九二十岁的男子。

未经情爱，怎么会明白美人的威力。

张继承淡淡的说道：“齐家传承至今数百年，当是大魏第一世家，就是三大国公府都比不上。

他家教养出来的小姐，目前应该还没有哪家，敢自恃比较的！”

张右云从未离开衮州，虽然聪明，眼界局限仅朝廷之地，看待问题确实浅显。

被张继承这么一点拨，立刻想到百年之前，北庭才是朝廷，就算皇室迁至衮州百年。

如今的朝廷，也不可能比得上北庭。

张右云对迎娶齐悠的芥蒂，便消减了几分。

“叔父觉得齐大人上京，是为了什么？”

可张继承没有回答张右云，而是说道：“齐大人上京带了一子一女，长子已经娶妻，女儿却是北庭第一美人，此举怕是周国公府的意思。

河北年年进犯北庭，若是齐家小姐没有出这个事，齐家想联姻的，应该是掌握军权的人家。

而非张家一介文官。”

张右云觉得张继承长他人志气，便连忙质问张继承。

“叔父这是什么意思？”

张继承洒脱的笑道：“右云，我只是想告诉你，朝廷在三大国公府眼里并不算什么。

即便齐家小姐名誉受损，齐家也未必会答应与张家联姻，这也是你祖父希望你心甘情愿的主要原因。”

张右云想到他在齐慎面前说的话，脸上却是一阵火辣辣，可张继承又说道，“你在齐大人面前说的话，并不算突兀。

齐大人的欣赏，也不是作伪，他看重的是你的坦诚，还有你的担当。

齐家小姐名声受损，齐大人作为父亲，自然希望女儿嫁得良人，而非只利于家族的人。”

说着张继承就向齐悠走去。

“齐小姐说得很好，尔等学子来成玉书院，虽说都是为了考试。

但尔等别忘了，读书人最重要的是明理，不管是女子书院，还是科举书院，都需要面考。

若是品行不端，心思狭隘，任何书院都是一律不取的。”

众人见张继承，都连忙见礼。

“见过院长。”

齐悠没想到院长会来，她已经从齐慎那里得知，成玉书院的院长就是张家的人，是向他提亲的张右云叔父。

齐悠也向张继承见礼。

“见过院长！”

张继承笑着打量齐悠，满意的点点头。

“第一美人是美称，小姐不必有负累！”

齐悠苦笑，她现在就算不想有负累，也不行了。

她只能镇定的对张继承点头。

“多谢院长教导！”

一旁的张右云，也终于看到了齐悠的正面。

心中也不禁一震，北庭第一美人之称，果然不同凡响。

“在下张右云，幸会齐小姐！”

张右云不在远观，走到齐悠面前自我介绍了起来。

齐悠也是心中一震，她是没想到这人会在成玉书院出现。

虽然张右云向齐家提亲，但齐悠对他并未有任何好感。

这人就算想出来承担责任，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且齐悠已经决定听从赵氏的意思，努力考上女子学院，待处境好些在选择。

她对张右云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张右云见齐悠并未回答自己，便明白，他没入齐悠的眼。

张右云也是个骄傲的人，不甘立刻就从心里滋生。

他是哪里不好了？长相在上京城公子之中也算翘楚，学识也不凡。

又是丞相府的嫡长孙。

张继承见状，急忙打圆场。

“大家都不要聚在这里了，都各自去上课吧！”

齐悠行了一礼就走了，她在孔夫子的甲班，每个班都有两个侍女和两个小厮安排班里的事务。

齐悠刚来，一个侍女把她领到她的位置上，还给她配备了书籍，笔墨纸砚。

“齐小姐是第一天上课，所以我等会伺候小姐，明日小姐再来，我等就不再伺候。

不过若是小姐哪里不明白，需要我等帮忙，还是可以传唤我等。”

齐悠觉得这古代的书院，比现代的贵族学校可细致多了。

不过看着坐在教室里的人，这也算是真正的贵族学校了。

齐悠的位置不远不近，她往屏风那边看了看，见到刘瑞轩坐到了最后一排，才知道孔夫子说还缺一个席位，是这个意思。

刘瑞轩见齐悠看自己，站起身，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看着很是客气。

齐悠想到针羽说的话，还有她对刘瑞轩的评价，心里起了淡淡的惆怅。

出身又不能决定一切，自己的男朋友虽然是农村来的。

可人却温柔细致，对女生平等尊重，和他在一起，最是自在舒心了。

想到男朋友，齐悠的眼睛便有些水意，然后也不在东张西望，失落的等着夫子来讲课。

别人没注意到齐悠红了眼，刘瑞轩却看到了，他立刻胡思乱想了起来，是不是别人嘲笑她了。

刘瑞轩很想告诉齐悠，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永远冰清玉洁。

只是即便同住一个府里，又在一个学堂上课，他们却没机会说上半句话。

想到他得到的消息，觉得今天下课之后，一定要和齐悠说上话才好。

半天之后，孔夫子才姗姗来迟，而且他还带来了张右云。

“此乃翰林院编修，从今日起会来教导尔等的诗文，今天是他第一天上课，大家相互间见个礼吧。”

张右云在京城小有名气，学堂的女学子眼睛都亮了。

只有齐悠心里很舒服，张家这是什么意思，不仅来提亲，还让人在书院上课。

可这些事，也不是她和齐家能干涉的，毕竟这是张家的书院，无奈，齐悠只能尽量不看张右云。

只是不看，这课齐悠也上得很难受，她不禁哀怨的想着，在这样下去，她能考上女子书院才怪。

可张右云看着齐悠交上来的诗作，确是惊奇的。

就如刘瑞轩说，齐悠的诗赋已成一派，不管谁看了，都会眼前一亮。

张右云心里苦笑，看来他眼界确实窄小，朝廷的底蕴也不如北庭，他坐井观天了。

张右云知错立刻就改，见齐悠诗作得好，自然不吝啬夸赞。

只是齐悠已经笃定，张家让张右云来甲班授课不怀好意，对他的夸赞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他不怀好意。

今天赵冰然被齐悠下了面子，见新来的年轻夫子总是夸赞齐悠。

便忍不住气说道，“世间男子皆看重皮相，若齐表妹的诗赋如此了得，何至于落榜呢？”

齐悠心里正冒着火气呢，这会赵冰然撞上了，直接就回怼了。

“至于为何落榜，我确实不知，但我却知道表姐为何落榜。

若是表姐少讽刺挖苦别人一些，怕是早就考上了吧，须知表姐还大我两岁呢！”

赵冰然闻言气得指着齐悠。

“你说什么，北庭年年被河北进犯，你父亲不过是来朝廷求援的。

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猖狂，要我是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要出来见人了。”

齐悠这下倒是不生气了，她冷笑的说道：“哦？表姐这话不知是圣上的意思，还是宗室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此事我都会禀明父亲，请父亲写信给周国公大人，让国公大人给圣上上书，问明此话出处。”

这话是赵冰然听家里的母亲说的，她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母亲嫉妒齐家富庶，羡慕赵氏阔绰，一时图嘴上痛快乱说的。

见齐悠抓住她的话头，连忙推卸道：“没谁的意思，不过是我乱想的。”

可齐悠哪里肯放过她。

“污蔑一位世袭的国公，脱口就来，可见平时如何肆意，此事我北庭绝不会就此作罢。”

课堂吵成一团。

张右云并未阻止，等两人都不说了，他才把齐悠的诗句念出来，然后说道，“我之所以夸赞，是因为整个甲班，包括男学子在内，都比不过齐小姐的诗句。

就是本夫子都未必能有这一份大气，至于落榜，许是在别的科目上有所不足，诗赋确实是超越许多人的。”

其实不用张右云特意说明，刚才他念完齐悠的诗句。

大家都觉得磅礴大气，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自问能比得上。

是以齐悠第一天上课，把所有人的脸都打了一遍。

她以为今天的任务算完成了，可下课后，张右云却让侍女请她去教舍一见。

教舍是夫子备课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人，因为大家都在自家备好了才来，这里顶多有夫子来小坐。

齐悠也有话和张右云说，便去了，张右云在教舍凉亭见的齐悠。

“齐小姐可是不愿嫁到张家？”

张右云虽然对齐悠心动，但也不到非娶不可的地步，若是齐悠不愿，他自然要另作安排。

齐悠说道；“有人和我说，张公子已有属意的妻子人选。

就算迫不得已娶我，也必定要娶别人，不是平妻就是贵妾，届时我在这上京就一点体面都没有了。”

张右云心中一惊，他确实有此打算，可此事只在心中想过，并未告诉他人。

齐悠见状，笑道，“女子生来势弱，父亲带我来上京，是想为家族联姻。

家族养育我一场，我觉得无可厚非，也做好了准备。

可突发意外，我名誉有瑕，张家愿意负责，却不愿意付出尊重，这种姻亲，不管是我自己，还是家族，都不会满意的。

所以不是我不愿，而是所有人都不愿。”

张右云承认，他小看了这天下，也小看了世家，更小看了眼前这个倾城的女子。

她不仅可以承担张家的宗妇之责，更能担起家族兴旺之责，这才是妻子的最佳人选。

陆金恒：今天没有表白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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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