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聚到了林水院商议这事，没叫齐悠的大哥大嫂。

赵氏确实觉得齐悠嫁去河北更好，不说河北现在是几家争雄中最强。

就说陆国公府是国公府门第，还是军阀，心里就更愿意了。

不管这天下怎么乱，军阀世家总比文人世家要安全得多。

可丈夫竟然直接让齐悠回北庭，这是她没想到的。

“老爷，悠儿说了，那个人只是陆国公府的暗探，可能有些权力。

但不一定能保证此事能成，若是不成，悠儿该如何在北庭自处啊？”

齐慎却没提陆金恒的事。

“圣上病危，几个皇子只顾着明争暗斗，一点不考虑当前局势。

你忘了我们来上京是为了什么，本来圣上安好，与河北的对峙还能缓和一些，可现在...

那个暗探说河北有联姻之意，我想着，河北这是想以不战而获取北庭。

国公府与中庭有那么大的仇，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国公大人也不会有联盟中庭的意向。

现在河北给予了另一条出路。

若是谈得好，北庭不仅能免于战火，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保住祖宗留下的爵位。

只怕是这消息一传回北庭，就是国公大人不想，也由不得他。”

北庭人事复杂，可不是国公府一家之堂。

确定了联盟，那联姻的人选就很多了，不一定要选齐悠。

这才是齐慎想快速把齐悠送回北庭的主要原因。

齐悠如今名誉有瑕，加上也不是最佳人选。

若是她都不在北庭，就算有人说和，把握只怕也不大。

河北想要北庭，北庭想保住性命，为避免意外，交易很快会进行。

若是圣上驾崩，朝廷内乱，中庭远离，那时就是河北发兵的最佳时机。

所以要联姻，肯定得快。

赵氏听到齐慎的分析，脸都白了，喃喃不可自信的问道：“北庭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吗？”

齐慎叹了口气，“我们伯爵府数百年的基业，为何这些年的用度一减再减。

据我所知，这几年军费，六成都是借来的，国公府内里早就空了，民心也涣散。”

赵氏还是担心，问道：“若是最后我们悠儿选不上这联姻之人，她该怎么办？”

齐慎一点都不担心齐悠选不上。

“选上了自然富贵加身，荣耀家族，选不上也没什么，河北若是提了联姻，入主北庭只怕是铁板钉钉上的。

到时候北庭划入河北疆域，北庭就没战事了，悠儿在北庭受父亲庇护，找一户不错的人家下嫁，有齐家看着，一辈子平安喜乐不难。”

说着就想事情怎么安排，他对赵氏说道：“让征然送悠儿回北庭，若是选上了，又送她至河北，对外就说我们已经给悠儿选定了人家，让她回北庭备嫁。”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这年头，成亲在没有正式下定之前，一般人都不会说定了哪家，就怕不成到时候被人闲话，两家面上都不好看。

赵氏见齐慎想的清楚，也没什么补充的，只是看向齐悠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齐悠嫁到河北，路途遥远，而且陆家高门大户，各房势力错综复杂，齐家能帮她的，只怕是很少。

齐慎也知道，他们第一个女儿齐慧就没嫁很远，结果一家人到了上京，生生分隔两地。

这下小女儿嫁的更远，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了。

夫妻多年，齐慎哪能不知道赵氏的心思，便安慰道，“没事，只要知道孩子们过得好就行。

若是河北与北庭两地合二为一，我们一家说不定还是得回北庭去。

回到北庭，想去晋阳看悠儿也很简单。”

齐悠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多说多错。

看着父母一对头就把她的婚姻大事安排好了，不禁感叹。

陆金恒真是成精了，什么都料得到，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离开衮州，两人就是前后脚。

定好五天后出发，在这之前，齐悠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就是去成玉书院退学，再次就是打包行李，最后是出行的人员安排。

打包行李，针羽不让齐悠动手，出行的人员安排有父亲和兄长，自知帮不上忙的齐悠，只能带着寒霜去书院退学。

孔老先生知道齐悠要回北庭嫁人了，忍不住长吁短叹。

“你是近几年老夫见过最有灵性的学生，没想到我们师生缘分这么浅。

你说过，女子成婚后有一辈子研究学问的时间，这话可不要忘记了！”

可他也很清楚，女子成婚后，少不了围着丈夫转，围着孩子转。

研究学问，就怕有心也无力。

齐悠给孔老先生鞠了一躬就退出了他的教舍，没想到刚出来就看到站在凉亭中的张右云。

看着就是有话要说的。

齐悠现在出门必带寒霜，她还记得陆金恒说过会让寒霜监视她，还让她不要与男子对视。

她现在是能少一事算一事，本不想理会张右云直接走人，可惜人家不让。

张右云挡在了齐悠前面，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起了争执，只怕名声更不好听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齐悠只能无奈的问道，“张公子有话要说？”

张右云对齐悠摆手，示意她坐下说。

看着就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完的，齐悠无法，只能坐了下来。

“叔父说齐家未必看得上张家的门第，可我却觉得已经坐稳了钓鱼台，以为齐家能选的人家，肯定是张家最好。

见齐小姐第一面，我便心生爱慕。

这些时日看见院中的花花草草，总会想着齐小姐是否会喜欢。

若不喜欢，不如两家下定之后，请齐小姐到家中小坐，到时候都按照齐小姐的喜好来布置，没想到最终却是空欢喜一场。”

张右云确实骄傲，即便心里喜欢齐悠，姿态也是高高在上。

既不去讨好齐悠，也不去恭维齐家人。

到如今，齐家快速给齐悠定了亲，转眼就要把人接走了，他连努力挽救一下都没空间。

可他不想就此放弃。

齐悠有些意外，他们不过见几面而已，什么时候心生爱慕了。

随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张公子不必太过执着。”

张右云却怔怔的看着齐悠，“若我说已经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了呢！”

齐悠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张右云到底想说什么，他深陷其中关自己什么事。

心里有点不耐烦，她就想走了。

张右云却又说道：“齐小姐回北庭，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下嫁。

我打算在齐小姐婚事明朗之前正式向齐家提亲。

不是为了负责，不是为了补偿。

是我想娶你，是我张右云想娶你齐悠，你可愿意嫁给我？”

齐悠震惊的看着张右云。

心跳加速，不是感动，而是不知道寒霜要怎么向陆金恒禀报这事。

她好像没给张右云任何暗示，平时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陆金恒应该不会把责任推给她吧？

可想起陆金恒那强势霸道的性格，她不禁有些心虚。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门婚事是国公大人保媒，就算是张家提亲，只怕也不会有所改变，多谢公子的厚爱。”

陆金恒直接跟周国公联盟，齐悠说是国公府保媒，其实也不算说谎。

张右云以为是齐家知道齐悠被绑架，匆忙给她定下的婚事。

没想到是周国公亲自保媒，如此一来，那找的人家肯定是对北庭有助力的。

可张右云实在不想放弃，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发现张家确实没有任何资本和齐家交换，除非是张家能说服朝廷直接干涉北地的战争。

只是战争瞬息万变，涉及的因素太多，不是想插手就能插手的。

要不然朝廷也不会龟缩在衮州上百年，毕竟当初的洪城条约的期限可不是百年。

不想放弃的张右云又说道：“大族联姻，少有举案齐眉的，齐小姐难道不想自己争取一下？”

选陆金恒虽然是为了就刘瑞轩，但也是基于陆金恒这人值得托付终生之上。

齐悠觉得她已经自己争取了，当然不会中张右云的激将法。

“此事已有定论，今日一别不知道是否还有相见之日，还请公子保重，寒霜，我们走吧。”

张右云还想拦，可寒霜站到了前面，张右云只是文人，自然奈何不了寒霜，两人才能就此离去。

半路上，齐悠不好意思的对寒霜说道：“这事就不要告诉陆金恒了吧，要不然我们又要吵架了。”

寒霜想到陆金恒平时那么诡谲奸诈的人，在齐悠面前却显得很幼稚。

一点小事就和齐悠吵个不休，还不时地示弱博怜悯。

想到这些，寒霜都觉得好笑。

“主公要我事无巨细的禀报你的事。”

齐悠一梗，拉过寒霜的手，“好寒霜，我们相处这么久，也算朋友了。

而且你看，刚刚我可是严词拒绝张右云，根本没犯一点原则上的错误。”

虽然不是很懂齐悠的原则，但寒霜还是摇头，“既然没错，就不应害怕主公知道。”

看齐悠楚楚可怜的模样，寒霜犹豫了一下，又说：“主公豁达大度,心胸开阔，应该不会计较。”

齐悠瞪大了双眼。

“豁达大度,心胸开阔，你说的人不是陆金恒吧，他心胸还没针眼大呢。

我敢保证，要是他知道我和张右云说什么嫁不嫁的话题，我们一定会吵架的。

他还让我保证，在书院里不要与男子对视，是不是很无理取闹。”

这些话，在外面给他们把风的寒霜都听到了，当时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过这是陆金恒的私事，惊讶也不敢表露出来。

齐悠见寒霜犹豫，便乘胜追击。

“反正也不是大事，而且你想想，以后我们要是吵架，心情肯定不好，说不定会给你们这些身边的人脸色看。

到时候你们也难受，这是惠人惠己的事，不要告诉他，拜托了。”

寒霜脸色的轻松却淡了。

“你走后，我要离开上京前往中庭，之后会有其他人顶替我的位置来保护你。”

这事齐悠不知道，她已经把寒霜当成朋友了，寒霜不像针羽那样谨守尊卑之别，虽然她很多私事都是针羽在管。

但有些事却只能跟寒霜说。

人家来保护她只是一段时间的工作，现在要走，她也没立场评判什么。

“我挺羡慕你的，有自己要做的事，没关系，以后你回河北了，我们再见就是。”

寒霜想说，此生她怕是不能回河北了，而且她帮陆金恒设计了齐悠，她们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今日更新，10.03

陆金恒：哼，欺上瞒下，这样我就不会知道了吗？我要跳出来吓你一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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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