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请回答》

2023.07.25/四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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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正值暑假旅行高峰期，火车车厢里喧闹拥挤，连过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空调沦为摆设，整个车厢又闷又热，呼吸间全是各种难闻气味。

夏添被熏得脑子发闷，跟困意斗争了好一阵，还是没能睡着。

迷迷瞪瞪地摸出手机想看时间，才发现开了静音的手机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进了一堆消息。

解锁手机打开Q.Q，一溜全是未读红点。

内容都大差不差，她没心思细看，只点进了班级群聊，对话也全是关于自己。

【听说夏添要转学了。】

【真的假的，那事儿到底徐成骁做没做啊？他看着还真不像是那样的人。】

【这要问当事人了@summer】

【她长这么漂亮，还用问？徐成骁会心动也很正常咯，不过听说他那天晚上喝了酒，应该也不行吧哈哈哈。】

【差不多得了，都是同学，说话别那么难听。】

【哟哟，来了一个护着的。】

【急什么啊，说不定人家一血都被拿了，你护着也轮不到你。】

【哈哈哈哈别太真实了。】

……

夏添看得脑子一阵阵发晕，迅速退出群聊框。

她自认为平时和同学们相处和谐友好，没什么过节，却没想到出事后大家会是这样的一副面孔。

剩余的那些未读消息大概也是如此，她不想再看，心烦意乱，退出Q.Q，打开短信。

姑姑一刻钟前发来的未读短信躺在列表顶端，她点开，瞬间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

【我再提醒你一遍！自己把你那张卡保管好！我一分没动你的，你要怎么用是你的事，丢了也别来找我！】

【还有，到了就去找你爸，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你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不欠你的！】

盛夏的天，夏添只觉遍体生寒。

这些话今早她离开前夏颖已经说过一遍，这会儿又特地发一遍文字版的什么意思？

难道怕她丢了卡耍赖找她，所以来留个证据吗？

夏添缓缓呼了口气，回过去俩人间最后一条短信：【好的姑姑。】

既然她害怕，那就让她安心。

这是她对夏颖这些年的收留最后的回报。

一切仿佛都随着“短信已发送”这句话而结束了。

夏添卸载Q.Q，锁屏手机，仿佛这样就隔绝了宁阳的一切。

但这一个月以来，无数的至暗时刻，却开始汹涌。

权势的欺压，姑姑的责骂，同学间乱传的那些莫须有也不堪入耳的话，在脑海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上而下地将她笼罩，越是挣扎，越是束缚。

就在这样呼吸都要被掠夺的时刻——

“夏添，快看！”沈满心递过来手机，“这就是南塔一中。”

一瞬间，仿若清泉入耳。

那张网就这么被掀开，她重窥天光，看见沈满心温婉带笑的脸，以及她递来的手机。

屏幕里是一组南塔一中的校园图片。

南塔一中，百年名校，出过的名人不计其数，全宁阳的所有中学都流行一个传说——

一只脚踏进南塔一中，就相当于这只脚的主人迈过了重点大学的门槛。

作为全国排名都靠前的中学，南塔一中的门槛极高，就连宁师附中的全校第一名当初想转学到南塔一中最后也是以失败告终。

但就在几天前，沈满心告诉她，这就是她即将要转学入读的学校了。

说是做梦也不为过，毕竟一个月前，她被勒令退学，全宁阳没有一所中学肯接收她。

她一度沦落到被姑姑骂着滚去电子厂打工的境地。

转眼竟是这样的峰回路转。

沈满心笑得很温柔：“很好看是吧？这是我在南塔工作的学长拍下来发给我的，以后这就是你的母校，有空我会过去看你的，你在这里要好好学习。”

夏添认真应到：“很好看，我会好好学的，谢谢沈老师。”

一定，一定会认真的。

根本不敢想，沈满心这个硕士刚毕业两年的英语老师，到底欠了多大的人情才把她转进去。

就算是为了她，她也会更努力一点。

火车在铁轨上轰鸣疾驰，沿途所经过的一切风景都倒退消失在身后，夏日近午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车窗变得柔和。

夏添抬眼，看窗外的景。

沿途匆匆倒退，往前一路阳光明媚。

崭新的、明媚的夏日，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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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火车抵达南塔北站。

夏添拿好自己的行李跟着沈满心，听她在电话里跟人沟通：“好，我们马上就出来。”

那位帮忙的贵人居然亲自来接，长相气质都很出众，站在人群拥挤的出站口十分抢眼。

沈满心一眼就看见他，立即拽着她小跑过去：“学长！”

夏添一手握着行李箱拉杆，一手抓着书包背带，安静地立在沈满心身旁，等到男人朝自己看过来，才故作淡定地开了口：“老师好。”

男人笑着伸手来拉她的行李箱，语气温和：“叫夏添是吧。”

夏添立即站直了些：“老师好，我叫夏添，春夏秋冬的夏，添酒回灯重开宴的添。”

“挺好的名字。”

男人笑了笑，主动介绍自己：“我叫余环栖，你沈老师应该跟你说过，你叫我余老师就行。”

“余老师好。”

行李箱被余欢栖放进了后备箱里，沈满心在副驾，夏添坐上后排座，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

车里有很好闻的味道，空间宽敞也很干净，看上去有种莫名的贵气。

她不敢乱动，乖乖地贴着车门坐着。

一路上她都很安静地在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沈满心将许多赞美之词用在自己身上。

“真的，她特别优秀，你多照顾点儿。”

那些夸赞甚至已经有些夸张的成分，夏添很怕这位余老师露出轻蔑的笑来。

她被笑无所谓，不想看沈满心难堪。

好在这位余老师跟他看上去一样温和，笑着应：“你的学生，当然优秀。”

她松了口气，忐忑不安的内心被这份温和稍稍抚平。

有种很奇异的直觉，在南塔有这样美好的开始，以后一定会更好。

午饭是在一家余欢栖早就定好的中餐厅解决的，饭桌上他简单问了些夏添基本情况，剩余的时间都在和沈满心叙旧，聊一些学校里的事。

宁师附中高三年级也开学在即，沈满心十分信赖余环栖的为人，将夏添的事托付给他办妥之后，她便要返回宁阳准备开学事宜。

送完沈满心进站，余环栖将夏添送到附近线路较多的公交车站，再次询问：“确定不需要我送你过去？你们沈老师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

“不用的，谢谢余老师，我爸爸一会儿会来接我，今天谢谢您，周一我会早点到的。”

“好，你注意安全，到了发消息给我。”

目送余环栖的车消失在车流里，夏添才悄悄松了口气。

夏颖确实说过到了南塔夏成刚会联系她，但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接到夏成刚的电话。

虽然不想对余环栖撒谎，但也确实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不知道夏成刚现在的住处，主动给夏成刚打了三次电话都没人接听后，夏添放弃再联系他。

也许今晚还是得靠自己寻找落脚点。

夏添拖着行李箱游走在大街上，路过一辆装满西瓜的小三轮，不受控地停下，在大叔的招呼下挑了一个小的。

中午吃太多，还不饿，这个刚好当晚饭。

夜幕将近，空气里的热意未散，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阵风，吹得路上落叶打着卷儿地翻滚。

天气预报里南塔今天要落的那场雨至今仍未落下，也许这就是那场雨的前兆。

得赶紧找地方住下。

夏添一手提着西瓜，一手拖着行李箱，脚步匆匆，四处张望寻找酒店。

下雨前的闷热叫她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像被套在密封塑料袋里丢进热水里一样又热又闷。

她顿时有些后悔刚刚拒绝了余欢栖的好意。

“抢劫啊！”

不知哪里忽然一声尖叫炸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被人从身后拽住用力一推。

失重感顿时袭来，却在下一瞬，跌进一道带着淡淡苦柚香气的怀抱。

“自己站好。”

一道带着少年时期独有的清冽嗓音落在耳边，夏添瞳孔睁大，只觉顷刻间一道清冽夏风吹过，那套着她的密封塑料袋瞬间破开，迎面全是阵阵清风。

“好”的尾音落下，她也被扶稳站好，提西瓜的左手一轻。

那西瓜在少年手里像一颗铅球，被他扬手后仰用力抛出去，精准地砸到前方逃跑男人的膝盖窝，男人腿一软，跪倒在地。

少年三两步追上去，拽着男人衣领蹲下，膝盖抵着他腹部，压得死紧。

“跑啊，继续。”

夏添抬眼一看，就在前方不远处，身形秀颀高大的少年压着个男人抵在地上，而那颗原本要被她拿来做晚饭的西瓜，在旁边碎了一地。

被压着的男人似乎还想挣扎，少年抵着他腹部的膝盖又往下用力压了压。

夏添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近几步，一眼瞥见少年冷白皮的脚腕上系了条晃眼的红色脚链。

她脑子里顿时莫名地冒出“性感”这个词。

旁边跑过去个小老太太，边跑边喊：“哎哟抓到了抓到了！坏东西抢我的包！”

渐渐有人围观，夏添走到跟前时已经有一小圈人将少年和那男人围了起来。

男人不甘心地被少年压在身下，挣扎不开，手里的包也被物归原主，气急败坏地冲少年破口大骂：“臭瘪犊子我干你娘的！你个管闲事烂.屁.眼的玩意儿他妈的赶紧给老子起开！草！”

“啧。”少年不气反笑，“瞧着你挺不服啊。”

“呸！王八羔子！”

男人话音刚落，少年抵着他腹部用力一压，钳制住他下巴，微笑着道：“说话这么难听，嫌命太长？”

男人一声惨叫，小老太太仍不解气，上前踢了他两脚。

“叫你抢老太婆东西！好手好脚的自己不知道去干活赚钱，一天到晚尽走歪门邪道！”

不知谁报了警，附近恰好有巡逻警迅速赶了过来，将男人铐上，要带他走。

男人狂躁地挣扎着，被铐住双手，便用脚在地上那堆西瓜瓤里用力往少年的方向薅了一下。

那件雪白的T恤顿时溅上了一滩红色的西瓜汁。

“操……”

少年低头扯着衣摆，咬牙闭了闭眼。

个使阴招的烂人，真晦气。

人群很快散去。

夏添停在原地，低头看着那碎了一地的西瓜，眼里流露出的惋惜无处可藏。

她精挑细选的西瓜，就这么被爆头了。

少年略带懒散的声音响起：“喂。”

夏添应声抬头，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一时怔住。

眼前男生好看得太显眼，五官轮廓立体，眉骨高，眼窝深，眉宇间勾出几分凌厉，眼底却又含着点笑意，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视线都仿佛都带着灼人温度。

那张脸像是带了某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眼。

直至头顶落下道戏谑的声音：“我说，这么盯着别人看，你礼貌么？”

夏添才恍然间回过神，一阵脸热，想要表现得镇定点，却底气不足地别开眼。

“不是。”

她压住不自觉加快的心跳，从书包侧兜里摸出一小包纸递过去。

“你这儿——”她指了指自己右边眼下的位置，“有西瓜汁，像颗痣。”

男生将信将疑地接过纸擦了擦，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确实是颗痣。”

“好吧。”

她瞎扯的。

“抱歉了。”男生随口道了句歉，低头扯着衣摆胡乱擦拭着上面的西瓜汁水，“西瓜多少钱买的，赔你。”

“没事，不用。”

“我没欠别人的习惯。”男生执意掏出钱包抽了张二十给她，“应该有剩，不用找了。”

夏添低头看。

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白皙，连突出的手腕腕骨和手背的青筋都透出很精致的贵气。

也许并非故意，他只用食指和中指指尖轻飘飘地夹着那张纸钞，看起来很像——

施舍。

像是被迫开启某种应激程序，她声音也冷了：“不用就是不用。”

“？”男生疑惑挑眉，“那我谢谢你？”

“不用。”

“不用？”

男生收回手，垂眼”很轻地哼笑了声。

“这也不用那也不用，怎么，对我有意思？”

开个新文陪大家过这个夏天，祝大家夏天愉快！

这次讲一个旧雨朦胧、此生唯一、矢志不渝的暗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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