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前陌生少女的问题，门口的中年男人表情明显不耐烦了起来，他说：“我怎么知道那一家子搬到了哪里去了，我都不怎么和他们讲话！”
桃安尴尬的笑了笑，张嘴正想再问点什么。那男人紧皱着眉毛，朝她了做出了驱赶的手势，不等反应，又“砰”的一声，直接把门关上了。
一点线索也没得到，桃安有些闷闷不乐的下了楼。
楼道口的方慕初看桃安下来了，脸上丝毫不意外。但在桃安左侧口袋里的“李玓怡”却在发觉桃安下了楼后，急躁的在口袋里翻来覆去，惹的桃安左用手死死的捂住口袋口不让她出来。
“李玓怡，现在是外面，安静点。“方慕初冷冷的说，手拿起放在电瓶车上的头盔戴到了头上。
李玓怡本来是想吐槽今天啥事也没干成的烦躁的。被一起来的方慕初这一提醒，她立马害怕的止住了想说话的嘴。努力平复家人搬走的复杂心情，很快，她仅存不多的理智慢慢的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鲁莽。
载体现在是在殡仪馆的外面。要是刚刚直接从口袋里钻了出来，又不凑巧的被人看到了，又或者被不远处的监控拍到了……偷瞄了一眼表情严肃的方慕初，她重新安静的躺好在口袋里。
桃安也已经戴好头盔坐上了车的后座。方慕初确定桃安上了车，她抬腿跨坐到了前座上。拧了拧车钥匙，引擎发动，听到声音，桃安双手麻溜的抱住了前面人的腰。方慕初什么也没说，用左脚蹬了一下地面离开了小区。
这是桃安被安排进殡仪馆的第二个星期，这破工作已经让她想报警让自己进精神病院了。
还记得前一个星期方慕初对关于工作内容的解释：“殡仪馆里有聚魂的布置，那些在殡仪馆里，又不想去投胎鬼只能待在里。我们不去完成祂们的心愿话，待多了是会影响馆里的风水的，弄不好还极有可能减寿。”
桃安大胆的问她：“为什么不可以当做没看见或者去找警察重查案子？”
方慕初说：“开什么玩笑，你当羁绊线的存在是玩具吗？还有，要是警察能找到，你猜祂们为什么不想去投胎，偏要来找干我们这行的？”
桃安懵了，她说：“我们这样莫名其妙的去调查一个死人，难道就不怕被抓进去或者被那些人的家人怀疑什么吗？”
方慕初说：“怕什么，警察局里肯定有我们的人，进去了，把你弄出来也就分分钟钟的事。怀疑什么的，你脑子稍微灵通一点不就行了吗！生活处处有谎言，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说过谎。”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对。
桃安又说：“为什么不能强制祂们去投胎……”
方慕初抿嘴笑着说：“没用的，执念大的鬼就算下去了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一旁的于封何双手赞同方慕初的话。桃安用幽怨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于封何心领神会，他说：“别看我，我是老板，我只负责看家，干这种事的年纪已经过去了。”
桃安哑然，她又问方慕初：“那羁绊线到底是什么？”
方慕初回她：“我们这行说白了就是给地府的鬼差打零工。我们负责超度，祂们负责记录。羁绊线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让人和鬼联络的交流器，要是你想问为什么会强制让你们连接在一起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按你旁边那位对我的回答就是“命中注定”，又或者是那个逝者单选择了你帮祂。”
和第一天来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
桃安又问：“那干这个有什么好处”
方慕初手里拿着刚从李玓怡身体里掏出来的小金条晃了晃：“有时候是那些完成心愿鬼送的钱，有时候是来自鬼差的慰问物。”
桃安一听到钱这个字，心里就止不住的涌动了。她想，这工作虽然难是难了点，可她就是架不住金钱的诱惑，光李玓怡就三根沉甸甸的小金条，自己要是再干个几年……钱还清了，甚至还可以带古郁香出去转转。
“鬼差的慰问物是……”桃安脑子里突的冒出两个字，她说：“慰问物是不是纸钱？”是的话她就不要了。
方慕初：“……”
方慕初：”你要是想要，我今天晚上就联系他们把你弄下去，我以后天天烧给你。”
“算了吧，我身上还欠我姐的钱，我还不想死这么早。”桃安认真的说，“死了就成负债鬼了，而且，我还不想死这么早。”
————
电瓶车上。
桃安对着前面开车的方慕初说起刚刚在小区知道的结果：“我去问了在对门的邻居，但他告诉我说他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家里人的线索……”
方慕初说：“别着急，会有消息的，还记得昨天晚上我给你看的李玓怡的那个档案吗？”
桃安自然是记得的。档案里关于李玓怡所有的生平介绍和经历，她全在方慕初的监督下马虎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和李玓怡提供的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死亡日期。档案上标注死亡日期是2003年，可是现在2016年，也就是说李玓怡是死了十三年，不是她说的三年。
李玓怡看到的时候也是满脸的震惊。这也好在她接受程度出奇的快，得知真相后，她只是坐在床的角落里消沉了一会。还没等推搡的三人去安慰她，她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加油打气，打完气还乐观的鼓励看呆了的桃安，说让她早点完成自己的心愿，早点让自己安心去投胎。
话虽说是这样的，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警察都查不出更何况是她们。
路段上的红灯亮起，停下车，用脚撑了一下地面。方慕初在后视镜上看了眼迟迟没有反应的桃安，她轻轻的说：“我们还有好几个地方要查，她家人没线索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学校、失踪地点、还有她常去的地方都要挨个看一下。”
“我知道了，早点解决早点解放吧。”桃安叹气道，她低着头，趁着好不容易的暂停时间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看看新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那穿白裙的女鬼了。桃安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总感觉在身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看着她，可回头看去，身后除了车就是车，人行道上又全是穿羽绒服的男男女女，没有穿白裙的另类。
“真是奇了个怪了。”桃安小声嘀咕着，前面的方慕初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她问：“什么？”
“啊……”桃安知道自己自言自语的话被方慕初误会了，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没说什么。”听到解释，方慕初沉默了一会，压着声音回了个桃安听得到的“哦”字。
绿灯亮起，桃安收起手机。车群开始动起，在电瓶车上的两人在短暂的对话后又陷入沉默，
冬天的天气总让人想快点到夏天，厚重的羽绒服，围在脖子上防止风灌到体内的大红色围巾。耳旁的风声屏蔽了喧闹的车鸣声，到底什么时候能停下呢。桃安现在无聊的很，方慕初在前面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手机和李玓怡放在一起，她怕玩手机会打扰方慕初开车发生车祸，路段上的电线杆和紧紧连在一起的房子成了她现在唯一能消磨时间的乐趣。
数到第四十八个电线杆的时候，车子终于得偿所愿的停下来了。
车上的方慕初说：“到了，你先下去。”
映入眼前的是一所挂有“朝塔中学”牌子的老旧学校。
“我们怎么进去，你在这里读过？”桃安下了车，把头盔摘下放到了车子前面的车篮里。
“嗯，我们可以以毕业生的身份进去。到时候我随便写个名字，你只要在后面跟着我就行了。”方慕初说着，把摘下的头盔挂在车把手上，取下钥匙，把钥匙放到桃安的另一个空口袋。透过口袋缝隙，方慕初又看了一眼路上一直没有再发出声音的李玓怡。穿校服的小棉花娃娃正在里面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兴致勃勃的看着手机上的小视频，头顶上突然的亮光让她仰头看去，不巧，方慕初的那双黑眼睛一睁一闭的吓得她直接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方慕初手疾眼快的按住那快跳出来的头，“别乱动。”
李玓怡尖叫一声：“你吓我做什么！”
“好奇你在里面做什么呗。”方慕初懒得和她废话，不管不顾的又合上口袋，转身朝向保安室门口扫地的门卫大爷走去。
看着远去的人，桃安见怪不怪的安慰的拍了拍口袋里快爆炸的李玓怡一下。李玓怡知道自己根本动不了了方慕初这种活人，没办法，她只能气鼓鼓的接着躺回口袋里玩桃安的手机。
两个星期，桃安自认为把方慕初的性格摸透个七七八八了。
虽然说方慕初人长得好看，可脾气却古怪的很。安静、冷漠、话少，暴躁、毒舌、怼天怼地……她实在是难以形容，说白了，这就是典型的喜怒无常里没有喜，阴晴不定里没有晴。但又想到方慕初毕竟是自己在这破工作里唯一的一个同事。每次桃安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想深交的时候，每次又在转头看到于封何被方慕初怼的想吊死在殡仪馆门口，她赶紧把刚冒出深交的苗头掐灭了。
门卫大爷戴上老花镜，把登记外来人员的册子摆上了桌。方慕初手里拿着笔，打开册子哗哗几下就把名字写好了。在她后面的桃安好奇她会怎么写，踮起脚尖仰头看去，名字栏上唯二的两个黑笔字前都写着“274班”
还没有看清那班号前面的名字，“走了。”方慕初抓起桃安的手向门卫大爷表示感谢，快步朝学校里面走去。
大爷在她们走后拿起那登记的册子又看了一遍。名字班级确实是有点印象，合上册子，面前的废墟让他无所谓的拿起摆在一旁的保温杯，喝着刚泡好不久的茶水。
明明是周二，在这所学校里面却看不除她们以外的人。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课桌和散落一地的泛黄书本，充满侮辱性的涂鸦充斥在每一面能够够到的墙面上。
“这真的是学校？”桃安被面前的场景惊的张大了嘴巴。
“别惊讶，这学校是去年才完全废弃的，我毕业的时候刚好是这里的最后一届。”
“为什么啊？”
方慕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就像是在陈述一件非常平平无奇的事，“这学校风气差，总体文化成绩又勉勉强强的称的上普通，关键是这学校前几年一连死了好几个学生。”
“啊？！”
方慕初指着教学楼，她说：“领导、老师就是蛇鼠一窝。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用心做。就那里，具我知道的，应该是哪一年的上半期连跳了四个的样子。”
“什么原因……”
“听说是因为和同学之间的矛盾。”
“那不就是校园霸凌吗！”桃安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半年里面死这么多学生，这学校能供你们读完高三也是个奇迹。”这还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人命不是人命的乱套学校。
方慕初耸耸肩，说：“花个几十万就把那些死孩子的家长给压下了，钱的奇迹呗。”语气里充满了不屑，“钱真是是个好东西呐。”
桃安感慨道：“那到这学校读的人也是够倒霉的。”
方慕初说：“是啊，也够倒霉的。”
进入教学楼里，桃安就任由方慕初拉着自己的手，走过一条又一条的楼梯、过道。
走着走着，莫名的，桃安感觉心里有些发慌。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就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可她边走边想了有好一会，杂乱的脑子里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抓了把衣服两侧的口袋，确定手机什么的都在后，她放心的把杂乱抛之脑后。
两人到了五楼就站住了脚，一个印有“校长室”的牌子孤零零的躺在灰蒙蒙的门前。
方慕初嫌弃的上前，用手去拧面前门的门锁。
“咔嚓——”
门开了，大片灰尘扑面而来，两人纷纷捂着鼻子用手扇着风。
方慕初最先走了进去，校长室里的场景和教学楼的外面一样混乱，房间的地面上全是带有大量灰尘的凌乱文件、资料、书籍。
校长室内的书架角落处有一个纸质小箱子。方慕初上前打开，把装纸箱子里的所有学生资料一股脑的全倒在了地上。
哗哗哗纸质落地声发完后，就是又一股灰尘的激起。好在方慕初提前捂住了口鼻，她身后的桃安已经提前把窗户艰难的开了一半。等灰尘散的差不多了，方慕初蹲下身体，桃安也跟着蹲下，两人目标明确的在地上挑拣着自己想要的那一张调查问卷。
…………
“呕，咳咳……我找到了一个，只不过，这上面的照片不见了。”桃安被不小心甩出来的灰尘呛的干呕几声，她红着脸，把挑出来的那张薄纸暂时放到了灰扑扑的办公桌上。
方慕初还在找着最后一张。想到受害者在这里，怕找的人出现同名的意外，她头也不抬的对桃安说：“你让李玓怡出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三年同学还是好朋友，基本信息她应该是知道的。”
收到命令，桃安立刻拍了拍李玓怡所在的口袋。
“……”
“艹……”
李玓怡呢？怎么不见了！
桃安不敢置信的打开确认，除了孤零零的手机，李玓怡在的载体娃娃是真的不见了！
“我靠！应该是走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你先在上面待会，我马上找到她！”
桃安说完就拿着刚找出来调查问卷，在已经黑下脸的方慕初的注视下，她迅速朝外跑出去，找突然不见的李玓怡。
(T_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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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李玓怡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