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玓怡四

短暂的尖叫过后就是长久的寂静,围住桃安的鬼魂们都不再说话。

那是四个学生模样的鬼,三男一女,外表个个都惨不忍睹。血水、脑浆一起糊在脑后形成的粘糊肉,非常不协调的的四肢,白色的夏季校服染上了大片的血干后的黑红。想了想,桃安觉得,祂们八成就是跳楼事件的那帮学生。

学生们对桃安的兴趣并不大。领头是个戴着碎裂镜片的男生,简单的询问完桃安的名字和死因后,他冲同伴点点头,眼神的相互相望。不一会,领头的男生向桃安告了别,一瘸一拐的带着身旁的三个伙伴,朝不远处的体育室走去。

学生们去的体育室离桃安现在的位置没多远,看距离,走个二十多步就到了。

桃安摸着自己脖子上还隐隐作痛的红痕,起初因为死亡涌起的害怕,已经慢慢的变成了现在无所谓的接受。

桃安去了校门口,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必须回到松忆。她要先找于封何,于封何一定能看到她,也一定能帮她找到杀死自己的恶鬼。她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她不服,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服。

门卫室的大爷已经睡了有一会了。为了防止外来人员随便进入,带有锈迹都校门是关着的。桃安是鬼,面前的障碍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身体轻松穿过铁门,因为是废弃的学校,不远处的马路只有零星几辆过路的大货车。继续向前走,走了大约几五六步,脚正要踏上离开学校范围的街道,额头突兀的磕了个叮咚响。

桃安按了按发痛的额头,她在地上蹲了会,起身,伸手向前摸去。面前似乎是被一堵隐形的墙挡住了去路。桃安叹气,开始尝试向着不同方向的位置走去。

好在她的运气是真的倒霉透顶了。三条能通往街道的路,每条都在交界处砌了一堵隐形墙,把倒霉的她死死的困在这个学校范围里。

桃安实在是找不到一点能出去的希望。没办法,她只好失神落魄的重新回到刚醒来的地点,想等天亮再次尝试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又是我!”

是争吵声,音量忽高忽低的,听着情绪不是很稳定。传出争吵声的地方是体育室。

桃安迷茫的站在学校中央,听着那仍在继续的争吵声,迟钝的大脑猛的一激。一个的考验说话和情商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飞过:

体育室里的那四个学生就是这个学校的,祂们也许知道该怎么从这学校出去!

想到这,桃安也不管那声音吵的有多激烈,带着马上就要出去的欣喜向体育室走去。但又因为里面仍在争执的学生们,为了不引火烧身,她只敢远远的躲在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想等争吵结束了一会再上去问问。

体育室内,四个学生全部围在一个十分起眼的角落里。唯一的女生站在最里面,她哭的只能发出呜咽的喘气声。

相对立的三个男生都只是冷眼看着面前哭泣的女生。站在中间位置的是领头进体育室的眼镜男。男孩展开手心里带有“出”字的泛黄纸条,也不管面前的女孩哭的有多伤心,他平静又带有一丝疲惫的说:“反正她到时候都会一个一个的找到我们的,你早受晚受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女孩抬头大吼着,吼出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女生也不管自己声音的变化,仍大声冲面前的几人吼着:“上次是这样,上上次也是这样,他妈的凭什么我要连着两次都被她第一个抓!”

“大家都是抽的签,是你运气不好。”眼镜男说完就不再管发疯质问的女孩,他把抽签用的纸放回口袋,转身领着身边的另外两个男生又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体育室。

在身后的女孩显然不能接受和前面的人的对话 。看着远去的三个男生,在桃安震惊的目光下,女孩擦干净眼泪,眼神狠戾的猛冲上前,用她那唯一一只能支撑她走路的脚,快速踹向面前三个快跨出门的同学。

三鬼残缺瘦弱的身体,就这样被踹的一个叠一个的摔倒在门口,不完整的身体上又增了些新伤。

“你又犯什么病了!”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生红着一双眼睛,他气愤的把大腿上的断骨按回肉里。抬腿想回踹那女孩,女孩却早就飞快的跑进了教学楼里。

看到远去的女孩,还趴在地上的眼镜男瞬间慌了。

“魏佳珊!”他喊着女孩的名字,扭着折了的胳膊,对着身边已经起身跟上去的另外两个男生大喊道:“快点跟上去!快点,一定不能让她第一个进去!要是进去了,那受罪的就只有我们了!”

桃安在祂们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只是想等争吵完去问出去的路,事情能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

眼镜男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烦躁的用手抓着早就血肉模糊的后脑勺,血和腐肉在抓绕的同时沾染上他的根根手指。

桃安受不了这种恶心的场面。转过身,想着自己一时半会出不了学校,闲着也是闲着,为了打发时间,她蹑手蹑脚的进了体育室去休息。

没注意身后情况的眼镜男正紧张的仰头看着天空。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撒下的月光如一张蚕丝织成的大网,它轻盖在这所废弃的学校身上,给学校蒙上了一层危险怪异的纱网。

看到月亮的那刻,眼镜男的身体开始住不住的发着抖。他抓饶自己后脑勺的动作越来越严重。他更加急躁的望着安静的教学楼,自言自语的说:“月亮圆了……怎么还不出来……”

桃安靠在着在被课桌凳子堆满的小角落里。

靠着有些发霉的墙壁,桃安打了个哈欠,她感觉自己有点困了。明明都变成鬼了,桃安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困意到底是怎么来的,原先因为出不去的伤心,在现在好像成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吧。桃安想着,虽然她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希望不会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头抵在墙面上。浅眠的时候,桃安听到了一声声听不出男女的凄厉追逐动静在外面响起。

难道是魏佳珊这么快就被进教学楼里的男生捉了出来?

随后,模糊凄厉的求饶声开始不断回荡在桃安的耳旁。想睁眼去帮忙,努力睁了几分钟,桃安平静的发现她又只能干闭着眼睛。

“安崽。”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声音在里面轻轻催促她:“好好睡一觉吧,别睁开眼睛了。”

桃安对脑海里的声音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什么会有陌生人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脑子里?她好奇的问那声音:“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而且,我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吗?”

声音没有回复她的问题,桃安想再问,声音的主人却不再说话了。

桃安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又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的。

干净整洁的教室,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男老师在讲台前上着数学课。参杂方言的粗糙普通话,听口音,老师貌似是个南方人。

讲台下的学生们听的个个昏昏欲睡。老师轻飘飘的扫视了教室一眼,看到大片睡觉的学生,他愤怒的把课本摔到讲台上。坐教台前的两个学生被面前的动静吓了一跳,原本前倾的身体向后桌靠去。

戒尺啪啪啪的在讲台上发出噪音。老师怒吼道:“都醒醒!都高二了,白天上课,就你们班天天这么多人睡觉,晚上都一个个去干什么了?!”

怒吼加敲击,台下睡觉的人瞬间都醒了不少,个个开始齐刷刷的笔直腰背,假装无事发生的认真听着课。

按常理说,这种程度的提醒,睡着的、犯困的,都应该醒的差不多了。

放眼望去也确实是这样,只不过桃安现在身边的同桌却是个例外,

同桌是个长头发的女生。看不清脸,她头低着,身体微笔直的坐在凳子上。不大的呼吸声告诉桃安,她的同桌丝毫没有受到讲台上老师呼唤声的影响。

老师显然注意到了同桌。一张老脸,气的脸和脖子分了个红白层。眼神严厉的盯向同桌的方向,大声干咳再次提醒。

同桌仍睡的酣甜。

桃安被投射过来的视线盯着有些发毛,她想去叫那女生快醒醒,只可惜,这梦里身体的主权不在她身上。

“原身”自然明白老师的意思,她用力又不显眼的在课桌下推着同桌的腿,连推五下,同桌还是睡的很沉。面对前面老师越来越黑的目光和周围同学看好戏的窃喜,原身紧张起来,心一横,用手往同学的腰肉一掐。

人醒了,刚醒来的人睡眼惺忪的望着掐自己醒来的朋友,揉着被掐红的腰肉,混沌的脑子似乎还没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

老师大声喊着同桌的名字。出口的声音传到桃安耳朵里就变成了阵阵耳鸣声。

同桌不急不慌的站了起来,仿佛刚刚在课上因为睡觉才被掐醒的人不是她。

老师双手撑着讲台两端,他痛心疾首的对着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同桌说教道:“今天上的可是新课!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平时能上九十分就把你骄傲的!”

同桌显然不想听那老师的说教,假装惭愧的低下头,不去直视那男老师的眼睛。

“还有你们!”教室一片安静,老师盯着台下的学生,他说:“高二了,同学们!两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就算是熬日子,也就熬个两年。只要上了大学,别说上课睡觉了,就你上课谈对象都没人管!”

说完,他又唉声叹气的挥手示意站着同桌坐下,摇摇头,开始了每个老师都做的思想工作——劝学。

说的清晰明了,小成到大成,风雨过后天必晴,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再结合自身经历。那讲的,前排学生集体发起呆,坐最后排的几个学生还又重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原身听着也昏昏欲睡,头的眼睛是强撑着的。在她体内的桃安也听不下去了。无聊、长篇大论,更何况她是一个好几年都没再去学校读过书的成年人,“劝学”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太难熬了。

只等到救赎的下课铃声响起,那老师这才意犹未尽的拿着课本离开。

同桌麻溜的背起包,她推着有些犯困的原身,问:“你回家吃饭还是一起去外面吃?”

“回家,你也来吗?”听到朋友的问话,原身揉着眼睛说。

“那就走吧。”同桌扶住还有些晃晃悠悠的原身,只等人伸懒腰清醒后,两人小跑的离开了限制自由的学校。

同样的学校,同样的道路。学校外面的街道看着很是老旧,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居民楼拔地而起。

原身的家离学校很近。出了校门,走个几分钟就能到一所看上去比较新的小区。

进小区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巷口,巷口上方只有一个忽闪忽闪的破路灯。垃圾箱里堆满了垃圾。巷口白天看着还行,有光、有行人,基本没什么安全隐患。

当然,今天同桌和原身回家的时间的很不凑巧。在垃圾箱附近围着四个穿着同样校服的人,而且个个都顶着张模糊的脸。隔远细看,在四人中央蹲着一个抱头小声哭泣的女生。

回家的两人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同桌挡在原身的前面,她站在离那群人一米远的地方厉声质问:“怎么又是你们?这么喜欢欺负别人,直接进少管所不就行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她了!”一个人愤怒的想冲上前,身体手腕被一旁的同伙拽住。

“欸,大小姐说的是啊。”领头的人重重的啧了一声。她挑衅般的猛撞同桌的胳膊,领着身边的跟班一个一个的离开了巷口。

蹲地上的女孩还在哭泣,同桌站在她的身前。她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地上女孩的鞋尖,她问:“为什么不听我的去告老师或者去报警。”

女孩只是哭着回她:“抱歉……我不能……”

“为什么?”听语气,同桌显然不能理解面前女孩的话。

“抱歉……”女孩哭着抬起头,“我们会都活不下去的……”

“他们威胁你?”同桌把手按在女孩的肩膀上。

“不是……不是……”女孩摇着头。

“那是因为什么?”

“抱歉……我不能”女孩发着抖,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圈。

“你好好跟我说,是不是警察也解决不了?”同桌的语气不由的提高了几个度,女孩像是被吓到了,她猛摇着头说:“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

“求求你别问了!你们谁也帮不了我!”女孩站起身,用力把挡在她前面的人推倒,撒腿就往巷口外面跑去。

画面到这就固住了,周围的时间都不再流动。

很无厘头的梦。

桃安觉得自己可能又要从梦里醒来了。闭眼,睁眼,面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形。再睁眼,她仍在体育室内。

扶着墙角站起身,外面已经没有了追逐声。是结束了吗……桃安走出体育室,脚刚踏到外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她的鼻息。低头看去,一条长长的、延伸至教学楼里面的拖拽血痕出现在她的脚下。

桃安弱弱的缩回踏出去的脚,她又默默的重新蹲回被桌椅遮挡的墙角。现在的外面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危险,她不能去也不敢去冒险。

“沙沙沙……”

突然出现的鞋子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让本就紧张的桃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会是谁呢?脑子里闪过追赶魏佳珊的那三个男生。是他们?

声音越来越近,为了不面对会出现的恐怖画面,桃安干脆把眼睛用手捂上了。

耳旁的沙沙声很快停止了。桃安听不出那声音是在体育室外面还是在体育室里面停止的,两只手指拉开一条小缝。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校服的学生,学生的校服裤腿上沾染的大片新鲜的血迹,桃安没敢继续看祂是男是女。悄悄地合上拉开的小缝,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到。

面前的学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桃安的小动作,她语气不带一点起伏的说:”别装了,我看到你睁眼睛了。”

桃安在心里狂扇自己要命的好奇心。她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仰头,和面前的鬼面面相觑。

又是个女学生,穿着和魏佳珊一帮人一样的校服,头发不长不短,左半张脸被脸上的刘海遮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左手上还提着个散发浓郁血腥味道的大肉块。

肉块有桃安半个人那么大,它会颤抖,桃安盯着它的时候,肉块还在女生的手里左右扭动,每动一下还会加带着股股难闻血水从它的体内里流到地上。看着特别恶心,就冲这肉块,桃安感觉自己但凡要还是个活的,她下辈子可能都只能是个素食主义。

“能起来吗?”女学生朝桃安伸出另一只手。

桃安其实能自己起来。看着仍在翕动的肉块,她没敢拒绝那女学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好意”。默默的把手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

感谢观看!(? ω ?)

最近有在好好修文,因为码字用的是手机……要是有错误的花,很欢迎各位指出!^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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