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走廊里还剩零星几个往教室冲的学生，沈砚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刚转过拐角，就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影撞得一个趔趄，本子散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撞人的男生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帮他捡本子，声音脆生生的，“砚哥你没事吧？我急着交物理作业，没看路——”

是隔壁班的林小满，个子窜得飞快，校服裤短了一截，露出脚踝上贴着的创可贴，据说是昨天打篮球崴的。沈砚认出他时，对方已经把最后一本作业本递过来，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团，没来得及藏。

“藏什么呢？”沈砚挑眉，故意伸手去够，林小满嗷一声跳开，怀里的纸团却滚了出来，散开的瞬间，露出里面画着的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旁边写着“周周”。

“！！！”林小满的脸唰地红透，比脚踝上的创可贴还红，“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这是物理老师让画的受力分析图！”

沈砚刚要逗他，身后传来江驰的声音，带着点笑：“受力分析？我看看——哦，这马尾辫的受力方向，是朝着三班教室吧？”

林小满更慌了，手舞足蹈地辩解：“江哥你别听他胡说！我就是……就是觉得周周的马尾辫好看，画来练练手！”话一出口，自己先捂住了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三班的门“吱呀”开了，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探出头，正是周周，手里拿着块橡皮：“林小满，你借我的橡皮还没还呢——”话说到一半，看见沈砚和江驰，又瞥见地上的画，脸颊也泛起粉，“你们……在聊什么？”

林小满的脸更红了，抓着书包带就想跑，却被江驰一把拽住：“跑什么？借了人家橡皮不还，还偷偷画人家，林小满你可以啊。”

“我没有！”林小满急得快哭了，沈砚看他可怜，弯腰捡起画递给他：“行了，赶紧把橡皮还了，再晚晚自习要迟到了。”

周周却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林小满：“橡皮不用还了，这个给你。”糖纸是橘子味的，和她发绳的颜色一样。林小满愣在原地，捏着糖纸半天没反应，直到周周转身进了教室，才傻笑着把糖揣进兜里，连作业本都忘了交。

江驰看着他傻样，撞了撞沈砚的胳膊：“这小子，跟你当年偷偷往我书里塞枫叶似的。”

沈砚瞪他一眼：“谁塞了？那是风吹进去的。”嘴上反驳着，却想起去年秋天，自己蹲在操场捡了一下午枫叶，最后挑了片最红的，夹进江驰的物理笔记里，还假装是“路过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风卷着几片银杏叶飘进来，落在林小满散落的作业本上。沈砚忽然想起刚入学时，也是这样的傍晚，他和江驰在走廊里抢最后一块巧克力，闹得差点被教导主任抓包，最后两人分着吃了，巧克力渣粘在嘴角，还互相嘲笑对方像小花猫。

“走了，”沈砚拍了拍江驰的后背，“再不走老王该在办公室等急了。”

江驰应着，脚步却慢了半拍，看着前面林小满蹦蹦跳跳冲进教室的背影，忽然笑了：“你说，咱们那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傻？”

沈砚没回头，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谁跟你咱们，我可没那么傻。”

风穿过走廊，把少年人的笑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揉进了这漫长又短暂的晚自习里。

（本章新增配角：林小满——性格跳脱的隔壁班男生，偷偷喜欢三班的周周；周周——扎高马尾的女生，性格爽朗，和林小满是欢喜冤家。两人的互动呼应了沈砚与江驰过往的相处模式，像面镜子，照出少年情谊里共通的笨拙与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