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回归原著线 6

“那个故事你们听过没，就那个矛与盾的故事。”他先是兴致勃勃的问，在真希点头后又露出嫌弃的表情，“老子老早就觉得故事里的那个人是神经病了，你都有最锐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了，用矛去开疆扩土，再用盾去保护自身不好吗？非要让矛和盾互相攻伐，结果盾碎了，矛又何尝不是一起毁了呢？”

“？？？”

见禅院真希还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他索性直接公开答案。

“老子就是杰的矛啊。”

说到这，他歪头朝真希眨眨眼睛，用看似压低实则超级大的声音嚣张的道，“顺带说一句，杰那家伙对老子帅气的大招羡慕嫉妒恨很久了哦~”

“啪。”

正在得意宣讲的五条悟忽然被不轻不重的砸了脑袋，一低头，一朵萝卜花掉在他怀里。

五条悟抬头，发现本来厨房里忙碌的夏油杰不知什么时候探出头来，正幽幽望着他。

五条悟眨眨眼睛，顶着所有人“不愧是你”的目光把萝卜花扔进嘴里嚼嚼嚼，然后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味道不错，再多来点~”

“……”

“……”

“……”

禅院真希以及看似坐的远远地，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偷听的二年级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们这两天里无语的次数比之前两年加起来都多。

真不愧是另一个世界五条老师啊，连脸皮厚度也是最强的，背后这么编排人被抓包的时候都一点不带脸红。

夏油杰拿他没办法——总不能为了这点事拎着他再出去“聊一聊”吧，操场刚刚重建完毕，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只好脑袋一缩重新躲回厨房里眼不见为净。

可他能跑，学生们可没办法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这个是他们老师又不是他们老师的家伙高谈阔论，后悔自己到底为啥要想不开坐在这里。

“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老子是杰的矛，会为他披荆斩棘~”五条悟的口吻听上去得意洋洋，“而杰是老子的盾啊。”

“只要有杰在一天，老子就只需要注视目标，不必担心来自背后的任何觊觎以及其他一切多余的事情。”

他扬起下巴，斩钉截铁般道。

“老子信任杰,超过信任自己的无下限。”

这样露骨的宣言远比之前的比喻来的震撼，不管听着内心对此报以什么态度，所有人都禁不住目光复杂的看向发出爆论的男人。

他们恍然意识到，明明是一张相同的脸，这个人所展露出来的鲜活却与他们熟悉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他明显更加嚣张，更加放肆——虽然他们认识的那个家伙也很嚣张放肆，但只要与双方都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很轻松的感觉到其中差别。

禅院真希忽然沉默了下来。

“悟的脾气很好，内里是个很温柔又细心的家伙啊。”

“杰是老子的盾啊，老子信任杰,超过信任自己的无下限。”

心底的愤懑忽然被针戳到的肥皂泡一样，倏地一下就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老实说她对五条悟这个老师评价不高，好吧，应该说相当相当低了。

但她确实没想过有一天会害他失去重要存在。

当然凭心而论这件事的责任不管怎么说都赖不到他们身上——是那个疯子自己跑过来宣战的，也是他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展开了那场让一切都无法收场的百鬼夜行。

不管是他们、优太，还是其他咒术师和非术师，都是这场混乱的受害者，那家伙的死亡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最开始就该知道的结果。

连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都这样觉得。

理智上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可理智之外她又忍不住感到有点不舒服。

就像指甲缝里卡进了一根刺，不会有多疼，但那感觉又非常鲜明。

就好像她无端欠了那个绷带混蛋什么东西了一样，都没法理直气壮的骂他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真希本能的回神，紧接着就被贴着她脸刷新出来的美丽六眼给美颜暴击了。

她下意识往后撤，身体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失去平衡。

五条悟重新站直，满脸鄙视。

“太逊了，出去别说老子教过你~”

“不必觉得纠结。”

“啊？”

“老子说不必感到纠结啊。”五条悟无所谓的道，“能让老子做出那种决定的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家伙的话，应该一样的吧。”

“……”

禅院真希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种话。

或者说，她一开始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注意到她隐藏起来的微妙情绪了。

不过随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她又感受到了熟悉的青筋直冒，只觉得自己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同情心简直喂了狗，没好气的道，“那还真是遗憾啊！”

就在这时，厨房里忽然传出一阵大呼小叫。

“哇哦！瞧老师发现了什么~”

“食堂厨房里刷新出野生大餐了诶~给夜蛾刷五星好评~”

真希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已经气势汹汹冲进去护食了。

“走开啦，这些都是老子买的！”

“五条悟”端着一盘苹果派左闪又躲。

“刷的是我的卡哦，要对幕后金主保持恭敬~”

两个人正在打闹，夏油杰忽然伸手抓住“五条悟”的手腕。

“五条悟”停住，一瞬间手里的托盘便被抢走。

五条悟幸灾乐祸的往这边瞟了一眼，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嚣张的把盘子里的甜点往嘴里塞。

“？”

被“五条悟”控诉的目光盯住，夏油杰也愣住了。

天地良心，他可真没想跟五条悟打配合。

可事已至此，他僵硬了一会，还是尴尬的跳过这个话题。

“你多久没休息了？”

“啊呀，被看出来了。”“五条悟”揉揉脑后的头发，“其实不算太久，就是最近是有点忙啦。”

“去休息。”

夏油杰皱眉道。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带了那么一点点命令的口吻，但意外的是“五条悟”竟然也没注意到。

平日里性子桀骜一点不顺心都要怼回去的大猫被人用这样不恭敬的态度命令后反而放松的舒展肢体，然后揉揉眼睛，真的露出有点疲倦的神色。

“可是想吃东西。”

“会给你留下，或者你说想吃什么，一会我单独给你做。”

“好吧。”“五条悟”勉强同意，“那我就去睡一会吧，有事来宿舍叫我。”

匆匆出现的家伙很快又匆匆消失，夏油杰继续忙碌，五条悟则赖在厨房里面连偷吃带捣乱。

随着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诱人的香气，餐厅里的人也终于渐渐多了起来。

夏油杰端着熬好的锅底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举着一盘盘配菜的咒灵。

就在这时候，食堂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虎杖悠仁领着一身正装的伊地知步履匆匆的小跑进来。

“悠仁，这边！”野蔷薇抬起胳膊喊道。

“来啦。”

“五条先生不在这里？”伊地知洁高环顾一圈，失望道。

夏油杰布菜的动作一顿。

“有事？”

伊地知不知道这些消息该不该透露给夏油杰，但迟疑片刻，还是内心的急迫占了上风。

“新宿那边有咒灵作乱，窗反应起码在一级以上，高层让我联络五条先生……”

“交给我吧。”夏油杰擦擦手。

“啊？”

“我说，交给我吧。”夏油杰重复一声，然后解释，“悟他刚刚睡着。”

“原来五条老师也会睡觉啊？”虎杖悠仁惊讶道。

老实说，这本来只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但下一秒他却感到一股沉重又恐怖的威压落到他身上，像是被什么要命的凶兽给盯上了。

他打了个激灵，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人工作久了会累，累了需要休息，这难道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夏油杰依然在笑，可笑容却达不到眼底。

“那可是五条老师啊，最强的那种……”

声音一点点衰弱了下去，虎杖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的话的确很奇怪。

五条老师是很强大，但为啥他会觉得强大的人就不需要休息啊？！

像以前他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些官员、科学家、学者之类的大人物，跟他们这种普通人比起来不也都很厉害吗，但也没见到谁就因此就不需要睡觉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认真想想，似乎是因为五条老师从未在他们面前展示过疲倦。

他似乎永远繁忙，又似乎永远活力无限。

但因为一向如此，这就一定是对的么？

“被你们所倚仗依赖的这个男人，你们接受他的庇佑，需要他强大的力量，却对这种力量带给他本身的损害视而不见，认为理所当然？”

向来都柔和温雅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冷肃而尖锐，他的脸上还含着笑，暗紫色的眸子里却流露出讥嘲。

“对不起。”

虎杖悠仁露出难以抑制的自责——他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初入咒术界被这里的风气给带歪了。

他立马鞠躬道歉。

“我绝不会再犯了！”

夏油杰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以后不要这样说，要尽可能帮助老师知道么？”

其实他也知道跟这些学生们较真是没意义的事情，毕竟罪魁祸首不是他们。

这是整个咒术界都默认了的规则——“五条悟”是最强的，所以把一切都交给他也顺利成章。

没有人能跟上他的脚步，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旁，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碍手碍脚的存在，所以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他就应该自己承担下来。

他有无下限、有反转术式，无论是疲倦还是受伤他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只要没有当场死亡，他就能最快速度抵达下一个战场。

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啊，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因此而受到损失。

至于“五条悟”会不会累，那些很快就能恢复的伤口会不会疼，谁在乎？

总监会的高层不在乎，在他们眼中，或许还认为是他们给了“五条悟”弥补自己错误的机会，应该感念他们的“恩惠”。

普通的咒术师们也不在乎，最开始他们或许会觉得感激，但没有什么感谢能够抗得过经年累月，时间长了，他们只会认为理所当然。

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就更不可能在乎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那么生活在这样的咒术界里的学生们，在耳濡目染下，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些都是错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