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瞎闹一通过后，话题重新拐回正事。

只是这一次气氛就没有刚刚那么融洽了。

“事情就是这样。”

夏油杰双手合十，笑眯眯作祈求状。

“拜托拜托，又要麻烦你们了。”

“交给我好啦夏油学长！”

“学长们必须一起才行。”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叠在一起，话音未落，两张脸面面相觑。

“你也太好说话了。”

“娜娜明不要任性。”

又是几乎完全叠在一起的两句话。

“嘿。”灰原雄试图讲理，“前辈们难得有需要……”

“你这个难得是指两天内三回往这边送人吗？”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回应。

灰原雄眨眨眼，后知后觉感到好像是有点多了。

“不~娜娜明~~~”

五条悟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瞬移到七海建人身前，双手紧握住七海建人的手掌。

“像你这样品格高尚又对自己严格要求的人一定不会忍心看到最喜欢的前辈辛苦加班的对不对~”

“我……”

“不听不听~你不过是在嘴硬~”

五条悟疯狂摇头，满脸都是装出来的凄苦，一副生死离别的凄然模样。

“不要让那么冰冷的话从你的嘴里吐出来~不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良心~哦不！”

“……”

“……”

“……”

尽管夏油杰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脸，但还是被他过于离谱的发言给震撼到了。

“求你了悟……”他说话的语气弱气到甚至都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了，“少看点八点档情感节目。”

而七海建人在短暂的呆滞后脑门的青筋像发怒的蛇一样迅速鼓胀起来，背后迅速衍化出实质化的怨气，里面仿佛有有一万只咒灵在嘶吼，看上去比在场唯一一个咒灵操使还像咒灵操使。

“五！条！前！辈！”

“哈哈哈哈娜娜明你的表情好怪哦。”

有那么一瞬间，七海建人特别想喊着去他妈的工作把教案甩到五条悟脸上，然后掏出瓦落瓦落跟这货拼了。

但是……

“冷静，冷静，深呼吸。”灰原雄没等他发火就熟练的做起心理辅导，“是前辈、是前辈，不能打。”

“而且也打不过啦。”他贴在七海建人耳朵边上嘀嘀咕咕，“手动关闭无下限是夏油前辈才有的待遇，咱们这种就别多余期待了吧。”

七海建人：“……”

好气，但该死的有道理。

这时候五条悟已经重新趴回夏油杰肩膀上，正在兴味盎然的盯着他们这边。

他肯定听到他们说话了，七海建人想。

因为歪了一半的墨镜遮不住他的眼睛，他能清晰看到眼睛里满满的鼓励——看上去就一副很想来点热闹的样子。

真冲上去绝对会被狠揍一顿，然后被强拍一堆照片出来定期发给大家参观。

想到这里七海建人忽然就冷静了，看向自家学长的眼神也变成死水一滩。

他顶着五条悟遗憾的眼神淡定道。

“不管您怎么说，学长们必须一起才行！”

反正这回他铁了心绝对不会同意单方面给自己和灰原增加工作量了。

“呜，寒叶飘逸洒满我脸，学弟叛逆伤透我心。”

五条悟捂着心口倒向夏油杰，一副身受重伤急需救助的样子。

但后者却没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应和他的游戏。

“又怎么了？”

他仰头往后看，清澈的眼睛彻底露了出来。

夏油杰本来还在思索，见状直接说了出来。

“我在想不然咱们真办个学校算了。”

“诶？？？”三声惊叫同时响了起来。

紧接着五条悟呲溜一声坐正，“跟夜蛾抢生意？这个老子没试过！”

“也不算啦。”夏油杰尴尬笑笑。

他的情绪莫名又开始有点低落，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在同学面前显得振奋。

“首先说，我个人很喜欢高专。”他强调道，但紧接着又说，“不过有时候确实感觉蛮奇怪。”

“说来听听？”五条悟捏着下巴问。

“能给小咒术师以指引，给他们接触同类的机会，帮助他们了解咒术界是很好。”夏油杰道，“但咒术师真正最迫切需要前辈来守护和引导的时候，不应该是术式刚刚觉醒还不稳定，能看到咒灵却无力应付，最孱弱无助、孤独无依的幼年阶段吗？”

那才是咒术师最脆弱的时候，刨除有传承关系在的咒术世家，绝大部分民间小咒术师都活不过最开始觉醒的那几年就会死在咒灵的掠食里，相反真的能独自顺利活到15、6岁可以入学年纪的，基本上也已经摸索出一套躲避危险独立存活的方法了，如果不入学，他们的生存率可能还会高一点。

他不想把高专想的太坏，即便现在那里也是留下他最多快乐的地方。

但……

15、6岁……稍微学习就可以投入任务……

这真能算是保护吗？

他的目光隐晦的扫过坐在后面的灰原，想起当年他对他们讲谁也别想让他妹妹入学不然别怪他翻脸时那认真的模样。

那还是一向尊敬前辈的灰原雄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那么强的攻击性。

当时他其实不太明白，只不过出于对学弟的尊重才选择支持他的想法，现在想来，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家伙也许有颗格外敏锐的心啊。

“啪啪啪”

五条悟非常给面子的拍了几下巴掌，打断了他的感叹。

“恭喜你在叛逃几个月并被学校除名后终于悟到本质了。”但同时嘴里也没忘记吐槽，“杰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硝子吗，老子觉得你这反射弧已经能算病了啊！”

夏油杰抽抽嘴角，一把遮住他脸上那“吾儿长大了”的见鬼表情。

“别闹，现在在说正事！”

“老子说的也是正事，有病不能憋着。”

五条悟没反抗，就让他这么捂着，像小学生抢答问题一样举起右手。

“老子当年刚入学就知道自己只是从一个橘子坑跳进另一个橘子坑里了，只不过夜蛾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些老东西那么烂——杰你说实话你看到啥了啊，不会是咒术师的伊甸园之类的吧？啊啊啊好恶心！！！”

“普通人的生活这么魔幻吗？能在你眼睛前面糊这么大一层滤镜？还是说怪刘海把视线都给挡住了唔唔唔……”

夏油杰气急败坏的加了一点力气，把那张不停叭叭的小嘴堵住。

但这招也没管用多久，濡湿的舌尖很快在他手心上轻轻扫了一下。

他像触电一下嗖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心里酝酿的难过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挑动里早已经歪到十里外了，满脑子只剩下打一架的冲动。

五条悟露出计谋达成的得意笑容，重新把眼镜扶正，故意不去理他。

反而盯着两个学弟脸上“地铁老人手机”表情包一样的面容做出一副靠谱前辈的样子，拍一拍手，把学弟们飞走的魂儿拽回他们身上。

“咳咳”

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

“那么下一个任务就命名为‘气死夜蛾大行动吧’！”

“……”

“……”

“……”

七海建人特别想问一句夜蛾老师怎么你了，但理智告诉他最好别问，那答案保准不是他想知道的。

“其实我觉得这想法挺不错。”

就在七海建人满心都是吐槽的时候，灰原的声音忽然弱弱插了进来。

“诶？”七海建人没想到灰原会跟着掺和。

灰原冲他丢了个抱歉的眼神。

“美树她总会长大，虽然我可以翻以前的书教她，但总不能让她变成一个社会层面上没学历的文盲吧……”

家学无证五条悟：“……”

高专退学夏油杰：“……”

总感觉被学弟无意识扫射到了。

“所以我支持学长，当然如果把幼儿园改成小学就更好了，小学知识我完全能教好，然后等毕业就让她正常上初中去接触外界的人。”灰原雄一脸畅想，“我不会让美树去高专，她可以去上普通高中……不过高中时期也是开发咒术的关键阶段吧，怎么想都肯定会有影响……前辈！咱们能不能顺便也办个高中啊！！！”

“这肯定办不到啊，高中教师必须持有学士学位和教育专业科目的14学分。”

七海建人的注意力也不知不觉间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来，跟着加入讨论。

他暗搓搓想要提醒在场众人都没有毕业证这件事，但其他人好像都没Get到这一点。

“老子可以让家里人帮忙办教师证。”五条悟托着腮帮思索道。

“我可以让信众帮忙疏通关系，把办学要求往下降，反正我们也不会对外招生。”夏油杰道。

他一边掏出手机飞速查询办学要求，一边开始在脑子里回想目前日上神社的信众中有哪些能用得上。

“夜蛾老师送来的新咒骸很好用！我可以在空闲时间找学校深造！还有那么多年，学历肯定没问题！”灰原雄激动的举起手，一副为了妹妹死也拼了的样子。

七海建人：“……”

这些人平时工作时要是能有现在一半的热情，他的任务起码能轻巧一半。

不过……一座挂靠在日上神社之下、只属于他们的宗教学校吗。

他轻轻舒了口气，这件事不是完全不能操作，真能办到的话……也许会很不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