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二十分钟后,东华分局的警车缓缓驶入合意村,尖锐的警笛声在狭窄的巷道中渐渐消散。这片城中村改造后的安置房区错综复杂,警车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路。楼道太窄,几名警员不得不将设备一件件抬上楼,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抑感。

沈放和任莫言走进302房间,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和霉味,让空气变得更加沉闷。房间狭小,陈设简陋,一室一厅的空间里充斥着破败的压抑感。

沈放环顾四周,目光冷静锐利。他的视线在房间内扫过,停留在梳妆台上。那里堆满了化妆品和香水,奢华得与房间的破旧格格不入。

沈放皱眉,转头看向身后的警员:“身份证和手机找到了吗?”

一名年轻警员摇摇头:“没有。钱包也没发现,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带走随身物品,是为了拖延身份确认。”沈放冷静地说道,目光再次扫过梳妆台旁的地板。他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地面。

昏暗的光线下,一枚被踩扁的口红映入眼帘,膏体断裂处还沾着几根细微的毛发。

“放哥,别动!”任莫言突然伸手拦住沈放,弯腰仔细看了眼那枚口红,啧啧感叹道,“这可是个名牌,价格也不便宜。凶手踩坏了它,估计不少钱打了水漂。”

沈放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给我证物袋。”

任莫言撇撇嘴,将证物袋递过来,语气却依旧轻快:“看出来了,这位死者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她的化妆品都是大牌,不像是随便买来凑合的。”

沈放没有理会任莫言的话,而是用镊子将口红放进证物袋里,封好递给一旁的技术员。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房间,沉声说道:“凶手对这个房间很熟悉,不是偶然作案。他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也知道带走什么东西能延缓我们找到线索。”

任莫言靠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放哥,凶手熟悉她不奇怪,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个住破出租屋的女孩,化妆品香水堪比大户人家。她靠什么维持这种消费?”

“不是她的钱。”沈放低声说道,目光转向梳妆台上的几张账单,“她在花别人的钱,可能和她的死亡有关。”

沈放拿起桌上的相框,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照片中的陈雨欣化着浓重的妆容,烟熏眼影上挑,嘴唇涂着鲜艳的正红色。那种妖艳的感觉与她学生证上素净温婉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像是换了个身份。”沈放低声自语,将相框放回原处,眉头微微皱起。

任莫言弯腰靠近梳妆台,随手拿起一瓶粉底液,看了眼底部的标价,吹了声口哨:“放哥,这粉底液可不便宜,大几百一瓶。还有这些——”他手指轻轻滑过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目光落在几支金色包装的口红上,“这些大牌产品,一支也得三位数起步。”

沈放没接话,伸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目光扫过里面整齐码放的彩妆产品:眼影盘、口红、睫毛膏……每一样看起来都极其讲究,与这间破旧出租屋格格不入。

“这些化妆品,”任莫言拿起一盒眼影,轻轻掂量了一下,“不是住这种地方的人会用的。这姑娘,恐怕不是单靠自己在养活她的生活方式。”

沈放抬眼扫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冷静。他没接话,而是伸手探向梳妆台的一角,发现一只红丝绒的盒子。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对闪亮的钻石耳钉。

任莫言立刻凑过来,拿起耳钉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仔细端详了一番,啧啧感叹:“这耳钉应该是真的,不便宜。这位陈雨欣,隐藏得挺深啊。”

沈放将耳钉重新放回盒中,轻轻合上,目光却没有离开梳妆台。他看着那些昂贵的化妆品、那对钻石耳钉,以及相框里那张仿佛带着面具的照片,眉宇间浮现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死因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颈部勒痕明显。”崔鑫法医走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板,摘下手套接着说道,“死亡时间大概在二月十五号左右。现场虽然有挣扎痕迹,但并不明显。尸体需要带回去进一步解剖。”

“她挣扎的力度不大。”沈放若有所思,轻声补充,“说明凶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她可能没有防备。”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沈放抬头问,同时走向窗台。窗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灰中却清晰可见一道拖拽的痕迹,仿佛有什么人碰过这里。

一旁的任莫言也凑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台,挑眉说道:“这痕迹挺新,像是有人试图从窗台探出身子。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

沈放没有回答,只是用手电筒仔细照着窗台的边缘。他指了指一个轻微凹陷的地方:“这里有个指纹印记,让技术科的来取样。”

“放哥,这案子有点意思。”任莫言咧嘴笑着,随即又若有所思地说道,“陈雨欣这个人,生活明显分裂。化妆品、耳钉,还有那张照片,都在提示她过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会不会和她的死有关?”

沈放直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凌乱摆设,语气平静却透着压迫感:“她的秘密,不止这些。”

“陈雨欣,二十三岁,外语大学研究生在读,西南人。”李飞翻着手中的资料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她的学生证。根据房东提供的信息,她去年8月底租的房,应该是刚开学的时候,一个人住。”

沈放接过学生证,低头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秀,带着些许学生特有的青涩与朝气。然而,床上的尸体却截然不同。女孩侧躺着,姿势看起来像是熟睡,但身体僵硬扭曲,皮肤呈现出灰败的颜色,仿佛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温度都已被抽走。

“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她吗?”沈放抬头问靠在楼道墙上的房东。

“没有啊。”李大姐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脸色发白,语气里透着隐约的恐惧,“她平时没什么动静。我不住这个楼,也不知道她都在干啥。上个月她还说要搬走,后来就再没见过人。我以为她早就搬走了呢。”

“她平时有访客吗?朋友、同学之类的?”沈放继续问。

“这个嘛……”李大姐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好像没见过。哦,对了,有一次晚上我来收电费,正好看见她往外走,浓妆艳抹的……和平时完全不像一个人。”

沈放微微眯起眼,视线扫过房间。狭小的空间里仍然散发着腐臭气味,角落的小太阳暖气机还在散发微弱的余温。

“暖气还开着。”沈放指了指暖气机,低声说道,“她应该不是要搬走,而是……”

话音未落,任莫言从卧室里探出头,手里拿着什么:“沈哥,你来看这个。”

沈放走进卧室,衣柜门被打开着,整齐地挂着几件衣服,大多是普通的休闲装,但隐约可以看出材质讲究。最上面的抽屉被拉开,露出一个信封,任莫言用镊子夹着信封,递给沈放。

沈放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整整齐齐的现金,粗略一看有两万块钱。信封中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房租和水电费,麻烦李姐了。】

字迹工整,字体力透纸背,笔划一丝不苟,仿佛书写者不带任何情绪,甚至没有犹豫。

沈放将信封放进证物袋中,目光落在字条上,眉头微微皱起。他低声问道:“这信封你见过吗?”

李大姐摇了摇头:“没有……她从来没提过这事。”

任莫言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这就奇了怪了。要是真准备搬走,她为什么还要留这么整齐的现金和字条?正常人搬走直接转账或者说一声,不是更方便?”

沈放冷冷开口:“她没想搬走。”

任莫言挑眉:“那这钱是……?”

“可能是留给凶手的。”沈放语气低沉,眼神凌厉地扫过房间,“或者——留给发现她的人。”

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

沈放的目光扫过四周,低声自语道:“这个城中村改造的安置房区,本来住的都是本地人,但这几年很多人都把房子租出去了。租客来来往往,邻里关系淡漠。就算死了个人,可能好几天都没人发现。”

任莫言摘下手套,靠在门框上,语气轻松却不失重点:“这屋子的日历停在一月中旬,通讯记录也是从那时候断掉的。咱们得查得更精确一点,确认她的具体死亡时间。”

沈放点头示意,同时将目光移向墙角的法医崔鑫。崔鑫正仔细检查着死者的手臂,突然眉头皱起,语气沉重:“沈放,莫言,你们过来看这个。”

沈放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查看。死者左手臂内侧有几处细小的针眼,虽然表面并不明显,但在法医手电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针痕有新有旧,层层叠叠的。”崔鑫说道,语气低沉,“最新的注射痕迹应该就在死亡前后。而且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死者的指甲,“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的残留物,可能是挣扎时留下的。”

沈放眯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尸体,随后缓缓站起身。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放着几张酒吧的名片,都是市中心那片的高档夜场。

“禁毒的人也该来了。”沈放将名片收起,语气冷静,“尸检要做毒品反应。这案子……”他环视了一圈这个看似普通的出租屋,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哥。”站在衣柜旁的李飞突然喊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确定。他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件亮片吊带裙,举起来递给沈放,“这种风格的衣服还有好几件。”

沈放接过裙子,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触感柔滑,明显是高级面料。他抬头看向任莫言,后者耸耸肩,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沈哥,你说她真是个研究生?这些衣服,搭配梳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怎么看也不像学生的日常装扮啊。”

沈放没有接话,抬手示意李飞将其他衣物一并整理好。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梳妆台,停留在那几张酒吧名片上,眉头微蹙。

“她的夜生活恐怕比白天丰富得多。”沈放冷冷开口,“查一下这些酒吧。看起来,我们的研究生,晚上有另一重身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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