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17日下午。

京都市立山东小学。

“今天天气真好啊”

就是一句全世界通用的诅咒！在出门时时千万不要说这句话，不然雨水或台风很可能就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在校门口，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自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飘来一朵乌云开始下雨。

夏油杰：“……”

他狼狈地掏出书包里的折叠伞。

“京都冬天难得的下雨天都被我们给碰上了。”旁边的同学a跟着打伞叹气。

“希望不要下大雨啊。”同学b躲进a同学伞下，双手合十cos美少女祈祷姿势，同时嘴巴还碎碎念叨着鞋要湿了之类的话。

同学a嫌弃：“真不想和一个臭烘烘的男的挤在一把伞下啊。”

同学b:“说什么呢京介，你不爱我了吗？”

同学a——松井京介翻了个白眼，却也任由对方越来越往自己身上靠。

夏油杰看着他俩打闹，感叹他们关系真好。

“下次再也不多嘴了。”夏油杰歪头看着这一大片乌云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京介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太好了啊，夏油。”

“都有心情开玩笑了，不错嘛。”

夏油杰走路的步伐停下，他惊讶看向旁边的人，发现他俩都笑嘻嘻地看着他。

京介用手肘捅了一下旁边的人，笑道：“昨天这家伙还在和我说担心你呢。”

同学b——安田周平不好意思地用手抓着脸，“哎呀，这不是前几天中午午睡的时候，夏油做噩梦喊着什么东西。”

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油杰，“夏油，你毕竟刚转学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们说，像英语的语法你就可以问我。”

松井京介:“就是，压力不要太大，这家伙的英语水平已经达到去参加英语竞赛的水平了。”

刚猝不及防被淋到雨的微长头发略显湿哒，几缕刘海搭在了夏油杰的眼皮上，夏油杰不适地眨了几下眼，伸手把刘海往后面梳去，梳成了大背头，他呼出一口气，“啊，我的状态已经糟糕到这么明显了吗。”

不知怎么的，这些天以来的烦躁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他真心感谢道：“谢谢你们。”

安田周平看着夏油杰认真道谢的脸，也不好意思了，啊搞的这么正式害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好拍拍夏油杰的肩膀。

“走吧，你不是要去买菜吗？我们陪你去，早点买完回去，太冷了这外面。”

夏油杰笑笑，和他们一起朝外走去。

雨丝细密而冰凉，轻轻拂过脸颊，带着冬日特有的寒意，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肌肤。

夏油杰提着刚买的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现在心情轻松，想着等下要给母亲打下手，他想吃红烧鱼。

“妈妈——”

右耳被一阵暖气打湿。

夏油杰猛地回头，后面空无一人，而不远处只有一盏路灯照亮了下方不大的一块草地。

暮色苍茫，而耳边只有雨砸落到伞上沉闷的声音。

夏油杰：“……”

……是错觉吗？刚刚那个声音好像在右后方……

夏油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提着菜的那只手有点僵硬了。

他想去摸摸右耳，想确认一下刚刚的感觉，但是手就是抬不起来去摸。

夏油杰握紧拳头。

刚刚那个呼气的触感太真实了，想忽视都难。

也许是最近精神太紧绷出现幻听了呢？

他看书上说精神不好的时候会幻听。

嗯，对，应该就是这样。

这样想着，夏油杰转过头加快脚步往前冲。

不知道是想摆脱身后的寒冷还是想摆脱那不知名的恐惧，他憋足了劲往前冲。

300米、100米、50米……

快了，就快到家里了！

终于，家的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清晰。

夏油杰一个箭步，飞快打开门然后关门，一气呵成。

夏油杰头低着门大口呼吸，脸颊被水珠润湿，感觉头嗡嗡的。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是吗？

是吧。

夏油杰脱力跌坐在地上，菜也散落在一旁。

好奇怪啊……

自从那次昏迷之后就好奇怪，我到底是怎么了？

幻听就这么严重吗？

他脑海里蹦出了最近老是做的噩梦。

梦境里，在那幽长而昏暗的走廊尽头，教室的门半掩着，仿佛是通往另一个恐怖世界的门户，悄无声息地召唤着不安的灵魂。

门外，一条刺眼的警戒线如同冰冷的蛇，蜿蜒曲折地环绕着，将现实与噩梦的界限生硬地划分开来。

而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沉重而颤抖。

“踏、踏、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铁锈味与潮湿的霉气，混合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那条令人心悸的警戒线，落入了那个被诅咒的空间。

那里面有什么呢？

然而每次等夏油杰快走近伸手碰到警戒线的时候，他就醒了。

……也许要和妈妈说一下幻听这个情况了。

夏油杰打开了大厅的灯，一股温暖的灯光瞬间将他包裹，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他深吸了一口屋内温暖而熟悉的空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他环顾四周，只见屋内的一切都被柔和的灯光染上了一层温馨的色彩，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而宁静。

那个“幻听”没有追上来。

夏油杰沉默地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收拾好地上的菜，走入厨房备菜。这样等妈妈回来就可以直接煮菜了。

晚上八点半，夏油妈准时回到家。

“杰，买了鱼吗？”

在房间里做作业的夏油杰听到声响回答道：“买了，妈妈。”

夏油杰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它们摆放的整整齐齐，借由动作把情绪一点点抚平。

作业也写完了，他要出去帮妈妈的忙。

夏油妈洗完手，风风火火在厨房里忙起来，“想怎么吃鱼？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夏油杰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好一会才回答道：“清蒸的吧。”

过了一会夏油爸爸也回来了。

夏油爸是一名大型企业里的社长，经常开会很晚才回来，而夏油妈是一名商店里的普通收银员。

夏油爸疲惫地坐到沙发上，随手解开领带，夏油杰见状默默地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

夏油爸缓了缓口气，对夏油杰问道：“杰，这些天在学校适应吗？学业能跟得上吗？”

自从夏油杰原来的那所学校发生了命案之后，很多家长都给自家的孩子安排了转校，即使现在没有多少学校能提供足够的学位，依然阻挡不了家长们的意志，这里面也包括了夏油家。

夏油杰语气轻松：“挺好的，前段时间拉下的课程都跟上了，还交到了几个新朋友。”

夏油爸点头，内心欣慰。

他对夏油杰还是比较放心的，由于工作原因他要经常出差，而夏油妈经常下完班去做兼职，家里经常没人，由此导致了夏油杰相对于同龄人更加自律、独立自主一点。

但是日本社会最近越来越多校园霸凌的现象了，今天早上大阪还一个学生被人分尸的新闻。

夏油爸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些：“去到新环境记得多交好朋友，合群一点，最近不太平。”

夏油杰点头安静地听着夏油爸接下来的各种叮嘱，没说话。

夏油妈把菜端上饭桌，顺手打开了电视机。

“今晚，京都中心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城的重大事件。根据本台获得的最新消息，下午15点27左右，胜阳区的一条宁静的住宅区街道上，目击者发出惊呼，紧急呼叫了警察，那里发生了一起残忍的杀人案。”

夏油爸蓦地停下话语，看向电视机，而夏油杰注意力也被电视机里的画面吸引了过去。

画面切换到现场，警方设置的警戒线外，闪光灯不断闪烁，记者们手持麦克风，焦急地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昏黄的街灯映照出一片不安的氛围。

现场记者站在警戒线外，手持麦克风，声音略带紧张：“晚上好，我是京都电视台的佐木成美。我现在就在现场。这条住宅区街道平时以安静宜居著称，但今晚却被异常的喧闹所包围。案发地点是这条街道旁的一栋住宅，现场有大量警察正在紧张地进行搜查活动。”

夏油妈回头看夏油爸，犹豫不安道：“阿娜达，胜阳区……那不是我们区吗？”

夏油爸没说话，夏油妈看着孩子他爸不由得心中一咯噔。

她已经在想着凶手离这里远不远、要不要搬家以及怎么搬家了。

记者继续道：“警视厅目前正在详细调查此事，但据初步调查，受害者是这栋住宅的居民，目前能确定的是一名未成年女性。另一方面，关于嫌疑人的身份，目前也尚未确定。警方正在分析周边监控摄像头的录像，收集相关人员的证词，全力以赴进行搜查。”

正当记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人跑到她旁边对她耳语了几句，然后身后的人群骚乱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摄像机的镜头捕捉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瞬间——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而过，那白布之下，隐约可见一颗球状玻璃被塞入了黑洞洞的眼眶，这奇怪诡异的画面就这样重重砸入了镜头。

【妈妈——】

夏油杰瞳孔剧烈缩小，大脑在闪过刹那的空白。

“……”

“……杰？”

“……杰？你怎么了？”

等回过神来的夏油杰看到夏油妈担心地看着自己。

……追上来……了？

他转头环视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妈，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你是说电视里的声音吗？”夏油妈一脸困惑。

他摇摇头，看向夏油爸。

夏油爸也皱起了眉头：“杰，这里除了电视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夏油爸再次提醒：“不要做些奇怪的事情。”

他知道存在一种情况，一些小孩子快到青春期的时候，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夏油妈：“别这么说，杰可能就是单纯太累了，上次昏迷的后遗症还没好。”

夏油杰看着夏油爸，又看看夏油妈，他嘴唇颤抖了一下：“可是……”

夏油杰欲言又止，心中疑惑又庆幸。

啊，爸爸妈妈好像真的没有听到那声音。

两个月前的幻觉还历历在目，难道真的是自己出了问题？

“杰，别胡思乱想。”夏油妈温柔地打断了他，“你可能是太累了，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全恢复。别让那些奇怪的想法困扰你，好吗？”

夏油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是啊，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幻听。

还好只是幻听。

心中压下了潜意识觉得哪里隐约不对劲的想法。

他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重新看向电视机的时候，画面早已切回了主持人那里。

“这起事件极大地加剧了周边居民的不安，给社会带来了强烈的冲击。京都电视台将继续报道此事件的最新进展……”

夏油妈：“杰，过几天我们再去诊所看看你的情况。”

夏油杰沉默点点头。

看到夏油杰乖乖点头的样子，夏油妈满意又心疼，“好了，快点过来吃饭吧，菜要凉了。”

等夏油杰坐在餐桌前，眼前的晚餐摆满了各式菜肴，其中一盘新鲜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那鱼的眼睛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恶寒。

那双鱼的眼睛，宛如两个被死寂深渊吞噬的窗口，鱼的眼睛有一颗掉了，只剩一颗要掉不掉的挂在眼眶旁，失去了生命光泽的鱼眼泛着死灰色，而空气中原本清香甜口的鱼肉味不知为何透露了一丝鱼腥味。

就像刚刚电视里的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味道”。

他的胃猛地一缩，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夏油杰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那双鱼眼睛上移开，但那份恶寒和不安却如影随形，仿佛那双死鱼的眼眶和电视里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让他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

夏油妈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杰，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不喜欢吃鱼了？”

夏油杰摇摇头，他再次尝试将目光投向那盘鱼肉，但那双诡异的眼框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无法摆脱，甚至产生了一种惊悚的想法——如果能进入眼眶里面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我可能确实有点累了，胃口不太好。你们吃吧，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说着，他不等父母回应，便起身离开了餐桌，留下了一脸担忧的夏油妈和夏油爸。

回到房间，夏油杰靠在门上，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越是挣扎，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仿佛在他的意识中生根发芽，挥之不去。

不知怎么的，那个念头还是跳了出来。

——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

ta奶奶的，终于让我写到了夏油的剧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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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