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兰早早便来接虞夏回去,她看着桌子上一堆的大包小包有点懵:“这些…都是江大人让人给你准备的?”
虞夏点点头:“嗯嗯。李评事还说大人虽然准备的不多,里头都是些小东西,但贵在大人的心意。”
不多?
小东西?
许兰一摸脑门:“我还是准备得少了。”
今早就不应该放大话让麻六子好好在店里干活。
“你先等着,让我去搬个苦力来。”
“不烦娘子跑一趟了。”何苍同焦方源一起出现在门外,两人喜笑颜开进来:“大人今日有要事脱不开身,特意让我俩送娘子们回去。”
许兰连忙道谢:“那多谢两位大人了。”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两人三两下便将包裹揽到了身上,率先走了出去,许兰和虞夏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离开前还遇到了李评事,她趴在虞夏的耳边说什么加油努力,什么保卫队,什么大侄子…叽哩咕噜说了一堆话,虞夏听都没听清更别说理解了,搞得她一头雾水。
本想着走回花铺,没想到江翊给备了马车,何苍两人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她们上车了。
她坐好之后,马车缓缓向前。
“小夏,兰姐给你说个事。”
察觉到许兰语气不太好,虞夏坐直身子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了兰姐?出什么事了吗?”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许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我娘昨日送来一封书信,说是我爹得了重病时日无多,想临走前再看我和小宝一眼。”
虞夏懂了她的意思:“今日就要走吗?”
“嗯,行李什么都收拾好了,等送你回铺子安顿好,我们就启程了。”
“远吗?”
许兰摇头:“不算太远,在南河许家村。”
“两位娘子,我们到了。”
何苍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家了。
“虞娘子慢点。”
“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以防万一我又给你包裹放了几瓶伤药。都是你熟悉的,摸一摸瓶子就知道是什么。”
“焦大人费心了。”
“应该的。”
焦方源把虞夏从马车上扶下来,又把包裹同何苍一起在屋里放好,这才挥手同两人告别。
“两位娘子,有空来坐坐喝喝茶!”
“诶晓得了,大人们路上小心!”许兰也摇着手,见马车消失在拐角,这才拉着虞夏进了铺子。
回到自己的地盘,虞夏像鱼回到了水里,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她“腾腾腾”向后院走去,过了一会又“腾腾腾”回来,手上拿着一小包东西,抓住许兰的手就往上面放。
许兰一看,是碎银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小夏,我有钱,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收起来。”
虞夏不说话,但是身子却灵活地躲过许兰伸过来的手,也不许她往桌子上面放,竟然耍起了无赖的模样。
许兰叹了口气,原来麻六子同她讲虞夏是个小犟种,她还不信这么娇娇弱弱的一个人能有多犟,现在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虞夏,许兰信了。
“那我先收着,等回来再还你?”
果不其然,听到许兰这句话,虞夏立马扬起笑脸:“嗯嗯。”
“你这丫头。”许兰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叮嘱道:“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麻六子,去找江大人他们也行,我看他们人好又对你上心,是个能托付的。”
“我知道了兰姐,不要担心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瞧我这脑子,”许兰轻笑:“都忘了没遇到我和麻六子之前,你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她摆摆手离去:“行了,我也不啰嗦了,走了。”
虞夏追了出去:“兰姐路上小心,到了要给我写信报平安!”
“知—道—了!”
.........
玄武街有一六七十岁的老头,看起来人模狗样,却日日干着混账事。
不是趁儿子外出让身怀六甲的儿媳在烈日下站规矩,就是让大孙子背着比他人还高的背篓捡垃圾,要不就是对着往来的年轻娘子出言侮辱,更是对自己年迈的妻子动辄打骂,硬生生打死了。
街坊邻居对这老头避如蛇蝎,风评很差,可老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那唯一的儿子还懦弱拿不住事,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儿媳抱着自己的大儿子整日以泪洗面,扳着指头算老头什么时候能去世,结果大儿子挨打时不小心说漏了嘴,换来更重的一顿毒打。
不出意外,儿媳流产了。
儿子卖货回来,只看见院中倒在血泊中的妻子和一旁嚎啕大哭的孩儿。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儿子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将妻儿送到医馆后迅速回屋收拾了行李搬走了。
老头从外头溜达回来发现空无一人的屋子,肚子饿的咕咕叫没人做饭,一下急了问周边的人他的儿子去哪了。
没有人理他。
他猜到可能去了儿媳的娘家,于是匆匆赶去,边走边骂,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可他扑了一个空,连娘家都空了。
他有点慌了,还是没有人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儿媳和亲家去了哪里,他又咒骂着重新回了家。
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文钱。
饥饿让他本来就没有的理智更加匮乏,他躺在院子地上大喊大叫大哭大嚎,骂天骂地骂妻子骂儿子,他谁都骂,连街坊邻居也不放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在骂,一天没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有人忍不了吵闹,干脆往院子里扔了一个饼。
终于安静了。
老头发现了新的刷新点,只要他晚上坚持嚎叫,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吃食。
周围的百姓苦不堪言,有几次甚至报了官,可是官差也拿他没办法,年纪大了超了律法范围,只能口头教育。
没法了,只能挨个轮流投喂老头,明明跟养狗一样,可老头丝毫不介意,言语做派跟以前一般无二。
这死老头要是能教育好早教育好了。
有妈生没妈养的老头。
虞夏暗暗咒骂着,驾着轻功落在老头的院子里。
之间院落中稀稀疏疏洒下的月光全落在一人的肩头上,那人脚底踩着不名声生物,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血气。
见她来了,那人歪头:“六九,晚上好呀。”
虞夏:“……”
她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一眼,五二脚底踩着正是双眼瞪得像铜铃,满脸巨恐的死老头。此刻他能听能看能思考,就是不能动不能说。
而他的衣服破烂,密密麻麻都是血口子。
“怎么这几次你都比我快?”
“菜就多练。”
虞夏:“……”
她忽得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上那张桐木面具:“你等我有事?”
“嗯,有个大单子。”
虞夏挑眉。
“江南有一批悍匪,自称浏阳盗,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不知怎么的往长安城这边来了,明晚抵达城外的蜻凉山。”
“主行三十六人,有武功高强的三位当家,还有十四人落在后面。”
虞夏飞速在心里盘算,跟系统交流发现都对的上之后点头:“时间?”
五二似乎有些诧异:“你不问我别的?比如说我怎么知道这件事?”
“多此一举。”
五二很快反应过来,笑意从嗓子溢出,看来自己的这位搭档真的只是单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明晚。时间紧任务重,我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不知道你行不行?”
“巧了。”虞夏眉眼邪气翻涌:“我也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到时候你可别拖我后腿啊搭档。”
五二环胸:“好啊,明晚可别比我慢了。”
“……你打算怎么弄这死玩意?”
虞夏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死老头。
“好说,先划上百八十道血口子,在喂他吃下虫蛊,任其发作,割下他的舌头喂他自己吃掉,最后订进墙里。”
“天呐!”
虞夏惊呼一声,她皱起秀气的眉头,眸中布满害怕:“虫蛊?是那个吃下去之后被万虫啃咬伤口流脓长蛆,腐肉自动掉落整个身体被尸虫填满但人还能保持清醒的虫蛊吗?”
看着眼前人略显浮夸的演技,五二很有兴趣的配合。
“对啊,虫蛊还挺贵的,可便宜这死老头了呢。”
两人一唱一和,让老头吓破了胆,眼泪鼻涕哗哗地流,空气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一股骚味。
“……”
“……”
虞夏后退。
五二抬起脚,跟虞夏退到一处。
虞夏用胳膊肘怼他:“去喂蛊。”
五二同样怼她:“你去。”
“人是你先弄的。”
“交接任务,你不是我搭档吗?”
“…猜拳,谁输了谁去。”
“…我出石头。”
三秒后,虞夏看着出石头的五二半晌说不出话。
五二很是无辜:“我说了我出石头啊。”
“……”
“给你,好搭档。”
一条黑色看起来要死不活的虫子就这样被他放在了虞夏的食指上。
虞夏强忍着掐爆虫身把浆抹在他身上的冲动,蹲下身将手凑近老头。
那虫子闻到血味瞬间活了过来,“咻”一下钻进老头的鼻孔里,皮肤下露了一点爬行踪迹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祝你不入轮回,魂魄尽毁哦。”
向老头送出她最真挚真诚美好的祝愿后,回到五二身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那天那样杀了孙进,就不嫌大理寺查你吗?”
饶是挂逼的她,杀人也要讲究一下,不愿惹上麻烦。
“大理寺?”
五二很是轻蔑的哼了一声:“什么脑子也配抓我?”
够狂够拽。
只有这种不要脸随心所欲的恶毒贱人才配成为她的搭档。
虞夏很满意。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就慢慢欣赏的你的佳作吧。”
“好。”五二身姿挺拔,他站在半明半暗月光下,朝虞夏摇了摇手:“明晚亥时,城外等你。”
.........
刚回到铺子,系统就给了虞夏一个大霹雳。
虞夏黑透了脸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系统抖抖索索:“我在…五二身上…也似乎…察觉到气运之子的气息……”
虞夏阴恻恻笑道:“你、耍、我?”
“测一个也是测…测两个也是测…反正我花了钱了,你不能不管!”
系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心一横,干脆把想说了很久的一句话喊出来。
果然,虞夏沉默了半晌,声线里浸透了寒冰,整个人萦绕着阴森的气息。
“我很缺那五万晶石吗?”
系统心里一咯噔,暗骂自己长了一张快嘴,这下完蛋了,把 C0369 气走了还上哪去找这个价位这个能力的瘪大头啊!
完了完了完了!!!
谁料下一秒虞夏堆起满脸笑意,声音温柔:“我当然很缺啦哈哈哈哈…”
“我亲爱的系统,不就多测一个人嘛,这有何难?安啦安啦,我肯定测的。”
“你看你,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不惊吓……”
两股战战正要为自己大出血的钱包落泪的系统:“?”
果然,隔壁霸总娇妻系统没骗他,这 C0369 果然为钱能折断脊梁骨。
而且有点…
神经。
它将一张崭新的检测表摊在虞夏面前,页眉赫然写着五二两字。
虞夏扫了一眼,检测内容和江翊那张表一模一样。
天杀的。
等五万晶石到手,她要是不捏死这个天道她就不姓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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