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一切如常

这天是惜春的生日,幸而她还是赶回来了。见着惜春脸上晒得黑黑的,一头长发已经剪短了。她身上随便穿着一件很普通冲锋衣,脚底下的鞋子一看就是走遍了山水。黛玉忍不住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呢?你总算回来了,也该好好休养休养。”迎春则是眼圈红了,拉着惜春说:“你跑什么地方去了?叫人为你担心!”

“你真是越发婆婆妈妈的,大概是当妈当习惯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饿着我?林姐姐我好想你啊。谢谢你帮我不少忙。”惜春拥抱了迎春和黛玉,眼里满是感谢。她忙着拖过来自己的背囊,一个劲的往外面拿东西。“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这个给小外甥——对了这个项链特别有意思,给你的!”惜春坐在地上,哗啦一声干脆把背囊倒过来了。

迎春无奈的看着惜春:“你在外面真是跑野了心。快点起来。身上脏兮兮的穿的是什么啊,快点给我换衣裳去。等一下我们逛街,给你置办点行头。老太太还念叨你呢,说叫你回来了去看看她。”

惜春无所谓的摊摊手:“我现在好得很,衣服只要保暖就行了。想以前的日子,真是笑话!我们整天装腔作势的不累吗?那些什么所谓的举止优雅,都是取悦别人的。我今后只要做自己。我可不说你们,我的意思是,今后我再也不管别人说什么了,只要自己高兴就行。老太太还念着我呢,我真是不孝,叫她这么大年纪还为我操心。”

黛玉和迎春使个眼色:“好了,你这一趟出去可是长见识了。我们整天蝇营狗苟的,完全是个俗人。你既然回来了,就先歇一歇,把你旅途上的见闻和我们说一说。等一下我还有事情求你呢。”黛玉和迎春拉着惜春去换衣裳洗澡了。

趁着惜春洗澡的功夫,迎春和黛玉说:“听说二叔出来了,可是赵姨娘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你可知道三妹妹把环儿弄出国外了。二叔经历这一次,着实是老了不少。上次我回家看父亲,正好二叔也在,真是把我吓一跳呢。二叔说在里边生了一场大病,他身体大不如前。预备着要找个地方休息了。谁知道他一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了,谁知到头来连个亲人都没有。”迎春忍不住嘀咕一声:“按着赵小兰的的性子,她知道二叔出来了都,肯定会回来的。谁知这次竟然人间蒸发一般。”

赵小兰跑到什么地方,大概只有探春知道了。黛玉心里却猜出来赵小兰的去向,应该是探春把生母和小弟安排世界某个角落,最可能是地广人稀的叶子国,那边华人多,从国内出去的人也不少,消息灵通,而且像是针对贾环这样的学生的,有不少学校可以选择,赵姨娘被困在天地广阔的农村,每天只能和草地树林为伴。探春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再也不用担心赵姨娘忽然抽风,给她脸上抹黑了。

至于贾政,宝玉也不在国内,就探春一个人在身边。过去贾政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根本是可有可无的。谁知到头来还要靠着她了。探春是个缺爱的孩子,她之所以把赵小兰和贾环弄出去,就是叫赵小兰无依无靠,只能依靠着探春,这会她终于成了父母眼里最重要的孩子了。宝玉说的没错,这个家庭出来的孩子,都有缺憾。

“最好不要回来了,她聒噪的实在叫人受不了。二舅舅生病,需要安静,她不在身边反而好。凤姐也出去了,看她的意思,应该是不要回来了。一大家子人就这么散了。琏二哥今后有什么打算呢?”黛玉想起贾琏,这几年他也是吃尽了苦头了。

“我这个二哥没心没肺的,他出来之后整天忙着玩呢。父亲是不管了,随着他去。”迎春提起来贾琏,脸上没任何波澜。

“大概是出来后觉得和世界脱节了,先适应下环境。他那么能干,就是不靠着家里,凭着他的那些伙伴朋友的,也能打东山再起。你的蛋糕店生意怎么样呢?要不要我帮忙。一个都市剧,需要个有烘焙经验的人做技术指导。我想干脆推荐你去,顺便提升下自己的知名度。”黛玉顺手给迎春一个机会。

听着黛玉的话,迎春眼睛一亮:“我这几年一边跟着师傅们学习,一边自己摸索练习,虽然不敢说技术是顶尖的,但是在北市做烘焙的也是算的上了。要是不嫌弃,我还是能胜任的。”

“那太好了,我这就和他们导演说去。你放心,制片人是我的一个朋友,是个很好的人。”黛玉给迎春个鼓励的眼神。迎春温柔敦厚,黛玉自然愿意帮她。迎春感慨着说:“当年咱们姐妹一起是如何热闹,谁知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我前些天还见着三妹妹呢。她倒是装着没看见,躲开了。我知道她还为了当年的事情不想见我。不过我早就无所谓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生气。我从小一个人孤零零的,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是我结婚做了母亲之后,越发可怜当年的自己了。我从小就是特别听话,用保姆们的话说就是太省心了。现在想来,我怎么能不省心呢。我那个儿子,不舒服了会哭,不高兴了会闹脾气。哪怕是自己摔倒了,也要抱着哄半天才能安静下来。那是他知道,别人不会因为他哭了,饿了生气,也不会觉得他是个累赘。我从小就知道,哭闹不会解决问题。我只能安静,做他们嘴里的乖孩子,别给人家添麻烦。所以我去相亲的时候,心里想着只要能过得去,能离开家怎么都行。结果,刚看到一点希望就被别人截胡了。”

贾家这些孩子们只怕谁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快乐的童年。宝玉如此,迎春三春也是一样。只是他们的境遇不同,表现出来的方式也不一样。黛玉没插话,只安静的听迎春倾诉。

“后来我经历了不少,也就释然了。我恨不得立刻家,三妹妹应该也一样。其实那样的人家,凭着我的性格也是实在不适合。反而是现在,一家人客客气气的,家里人都是安静的性子,知足常乐,不计较得失。我也是因祸得福。四妹妹的事情才棘手呢?”迎春神色复杂,压低声音:“总要帮着四妹妹成家啊。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飘着也不是事儿。”

“我看很难,你还别操心了。”黛玉对迎春的提议表示很难。惜春是个其实冷静的人,凭着她的才气和外貌,别说是去环游世界了,就是在北市整天躲着不见人,也会有无数的追求者的。但是惜春环游世界这么久了,还是孤身一人。可见这位姑娘把自己的桃花都斩断了。迎春想要惜春回归世俗,只怕这位姑娘早就没了七情六欲了。

迎春很无奈的表示:“我也不是很古板的人,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家里早就不能给她仪仗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办呢?趁着老太太还在,还能选个家世背景不错的。不过千万不能要什么搞艺术的。那些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所谓爱情来得快,去得快。”

“原来二姐姐是这么看我啊!”惜春洗了澡,换了舒服的家居服出来,戏谑的看着迎春,仿佛再说:“你说我的坏话,叫我抓住了。”

“说的不是你,那些搞艺术的,尤其是男人,各个自命不凡,好像是文曲星下凡一般。其实他们都是些虚张声势自私自利的东西。你啊,是爱情绝缘体,根本没感情!世界也看了,你还是回来安心的在北市待着吧。要是这里腻歪了,出去生活也行。”迎春直接表示惜春到了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啰嗦,难道是做了妈妈就变了。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呢。我这样的人,基本上十个祸害,还是祸害自己好了。今后我老了,也不用你们操心。再者说了几十年后的事情,谁知道是什么情形?及时享乐!”惜春一屁股坐在黛玉身边,眨巴着眼睛“我开做你们的美工怎么样呢?”

“好啊,求之不得。你别是有什么目的吧!”黛玉打量着惜春,似乎猜到了几分。

“你这个人没事那么聪明干什么呢?你要知道太精明就惹人嫌了!你说,这个忙帮不帮吧!”惜春抓着黛玉,眼神直接,没有丝毫躲闪。黛玉忍不住笑起来:“好,不过我也不能因为我们是姐妹,就毫无原则。你先去做美工助理,要是不能胜任,我可不要你。至于别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影响了正常工作就行了。”惜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你说准了,可不许反悔!”

“说准了,我说话算话。你呢!”黛玉对着惜春伸出手,惜春重重地和黛玉击掌:“说定了,我一定不会公私不分!”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稀里糊涂的?”迎春越发糊涂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咱们家四妹妹在旅途上遇见了叫她一见倾心的人,可惜那个时候他们机缘未到。四妹妹锲而不舍追来了。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黛玉对着迎春做个鬼脸,迎春恍然大悟:“你瞒着我呢,真是可恨!我真心为你着急,你倒是好,一句真心话都没有。从此之后不要理我了。”

惜春忙着求饶:“真不是瞒着你——”

“那么怎么林丫头就知道呢?你还和我装!我什么心里话都和你说,你是怎么对我的?真是白费心了!”迎春气的打断了惜春的话,她们才是从小长大的亲姐妹好不好。惜春竟然把自己瞒的严严实实。惜春忙着求饶:“我也是没办法才求了林姐姐帮忙,我知道你的事情多。而且这个事情你帮不上忙。”

“二姐姐别生气,四丫头说的是实话,我当初听见她的话也是吓一跳。四丫头喜欢上了——”黛玉没说完,就被惜春捂住嘴:“别说,等一下二姐姐要笑我了!”

惜春越是拦着不叫说,迎春越是好奇,她扑上来想要拉开惜春:“你放开林丫头!赶紧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叫我猜一猜,别是四丫头喜欢上了你工作室里面的人?不对啊,你工作室的人我见过不少,应该没有四丫头喜欢的。莫非是——是那个和你们合作明星吧。是谁?”迎春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也来了兴趣。

惜春脸上涨得通红:“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黛玉笑得肚子疼,她捂着肚子说:“我不说了,二姐姐只管看下去就知道了。”

不说迎春黛玉如何给惜春接风洗尘,怎么商量着帮他出谋划策。探春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出神。她心里七上八下,刚才这个月的业绩报表送上来了,业绩很好,按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年底的时候自己能得到一笔很可观的分红。她现在事业有成,也摆脱了家庭的不好影响。可是探春一点也不开心。

今天探春得了消息,惜春回国了。她本想着去约了惜春出来,和她谈谈投资的事情。谁知惜春却直接去了迎春那边。看样子林姐姐也在,她们三个倒是感情一直不错。以前自己最看不上的就是迎春这个二姐姐。她觉得迎春简直是个木头人,一问三不知。仿佛对外面一切都没反应,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现在迎春倒是姐妹中最好的了。

迎春有个上进的丈夫,还有孩子,经营着自己喜欢的蛋糕店,黛玉和王熙凤还时常帮衬着,家里公婆很和蔼,各奔不插手他们的事情,反而还能提供帮助。黛玉更不用说了,就林如海现在的身份地位,黛玉过不好就奇怪了。惜春一个人周游世界,无牵无挂。唯独是自己,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总算是拼杀出来一点成绩,可是一转脸却发现,迎春和黛玉都不费吹灰之力过上了自己费尽心力却得不到的日子。

钱再多有什么用处呢?她依旧是孤身一人。探春脑子里闪过一个英俊的面孔,那天在酒会上,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个人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在她心里了。难道是自己单身太久了。想想公司里面那些人,那个不是外面彩旗飘飘,无数的红颜知己,出差的地方到处有露水姻缘。那些男人能做的,自己也能做。食色性也,不分男女。想到这里,探春拿定主意,她要出动出手——“明星影视沈老师电话给我。”探春叫秘书把明星影视的资料给自己。

“贾总,明星影视听说和潇湘他们合作了,崔恒是新戏的男主角,这会和他们谈投资的事情,只怕他们会拿乔,乱要价。”潇湘工作室可是个超然的存在,娱乐圈这些明星们谁不想和潇湘合作呢。一般来说能出演潇湘的剧,即便是没有大红大紫,咖位也会抬升几个等级。崔恒算是明星最拿得出手的了,现在探春要去投资的事情,那边态度就变了。

“你只管去,我自有道理。”探春一摆手,秘书只能出去了。

黛玉这天去陪贾母了,本来每年是个时候,老太都要去海边避暑的,谁知今年贾母却是说不想动了,因此留在了山上。看着黛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贾母很是心疼:“可怜见的,大热的天气你还跑来。”“这就是山下热,山上还是很凉快的。”黛玉接过来鸳鸯递上来酸梅汤一口气喝了半杯。

贾母担心的说:“还说不热呢,也就是你想着我。快点拿了西瓜来,这个西瓜很甜的。最近宝玉怎么没消息呢,还有四丫头可恨,既然回来了,只看我一次就跑的不见影子了。她最近忙什么呢?唉,真是难办,本来四丫头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她的终身大事还要贾珍做主。结果那个不负责任的东西,跑的老远了。自己的妹妹蹉跎青春也不管管。”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呢,最近四妹妹忙得很,忙什么呢,她在我那个工作室做了美术设计。最近新戏开拍了,她忙得很。不过四妹妹想着老太太呢,特别叫我送一幅画。是她画了很久的。”黛玉说着压低声音在贾母耳边说了句什么,贾母噗嗤一笑:“四丫头开窍了,好好,你叫她安心工作。我不打搅她了。等着成功了,带来叫我看看。”

“希望能够一切顺利。”黛玉笑着把惜春画拿出来,贾母和黛玉一起看画不提。可是没几天,黛玉就被半夜一通电话给吵醒了。崔恒的经纪人沈青萍焦急的声音传来:“林老师,对不住这么晚打搅你。但是这个事情也只有你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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