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调处的警报声刺破凌晨三点的寂静。
姜晚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被这声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她第一反应是摸向口袋——确认那包从茶水间顺来的速溶咖啡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这警报声跟催命似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着,顺手把桌上用过的符纸翻了个面,背面还能再画一次。
沈厌已经站在大屏幕前,黑色定制西装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姜晚偷偷瞥了眼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能买下她整个人的手表,心里默默换算成能买多少斤朱砂。
"梧桐巷77号,灭门案。"沈厌的声音冷得像冰,"半小时前接到报警,一家五口全部死亡,死状诡异。"
姜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摸向手上的青冥镯——多次任务证明这玩意儿比拼多多的桃木剑还好使。
"走?"她刚问出口,突然想起什么,警惕地眯起眼,"这次外勤报销标准是多少?先说好,盒饭钱必须现结!"
沈厌额角青筋一跳,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个信封拍在桌上:"五百。朱砂和黄纸已经放在车上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全新的。"
姜晚闪电般抓过信封,对着灯光检查真伪,又麻利地抽出两张红票子对着沈厌晃了晃:"先押三百在我这儿,上次你把我符纸弄湿了还没赔。"
沈厌深吸一口气,从手提箱里取出一盒鎏金边的符纸推过去:"够买你那些废纸一百斤。"
姜晚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符纸塞进背包,心里盘算着这够用三个月。
她突然想起什么,四下张望:"金少阳呢?这种大案子不是该他冲在前面当人形护盾吗?"
"临时调回龙虎山了。"沈厌皱眉看了眼手表,"说是查到了重要线索。"
姜晚撇撇嘴,那个阳气过剩的人不在,自己得省着点用符纸了。
她摸了摸腕间的青铜镯子,冰凉的触感让人安心——这玩意儿不愧是龙虎山三大神器之一,免费还好用。
夜色如墨,沈厌那辆黑色奥迪A6疾驰在空荡的街道上,姜晚小心翼翼地坐在真皮座椅上,生怕自己沾了朱砂的手指弄脏了内饰——上次她不小心踩了两脚,沈厌直接叫了全车精洗,账单看得她心肌梗塞。
"死者姓周,做建材生意起家。"沈厌单手握着包了小牛皮的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载平板上调出案件资料,姜晚偷瞄了一眼那台据说能防鬼气侵蚀的定制平板,心里暗骂万恶的资本主义。
"现场勘查初步判断不是人为。"沈厌说着,按下车窗换气键,姜晚分明看到他对着她这边多按了两下换气——洁癖晚期没救了!
姜晚撇撇嘴,降下车窗直接呼吸新鲜空气,突然鼻翼微动:"有怨气。"她笃定地说,心想开窗果然是对的,省了沈厌车上那个据说进口的"阴气检测仪"的电费。
沈厌侧目:"你闻到了?"
"嗯。"姜晚点头,故意往真皮座椅上靠了靠,满意地看到沈厌眼角抽搐,"很重的怨气,至少积累了三十年。"她心想她可比局里那贵的离谱量子探测仪准多了,关键是免费。
沈厌踩下油门,车速提到限速边缘。
梧桐巷是城中有名的老街区,青石板路两侧是民国时期的老宅子,77号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外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姜晚一下车就皱起眉头,普通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在她眼中,整栋宅子都被一层黑雾笼罩着,那雾气如有生命般蠕动着,时不时凝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她下意识摸了摸青冥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热——这镯子最近越来越活跃了。
"这地方..."她低声说,"死过很多人。"心想早知道该把金少阳那小子骗来,他那身阳气起码能省三张镇魂符。
沈厌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手提箱,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金光闪闪的法器,姜晚看得眼睛发直——其中一柄雕着北斗七星的铜钱剑,在黑市上能换一套房!
"二十年前这里确实出过事。"沈厌戴上副橡胶手套,小心避开地上的污渍,"一个女孩失踪,后来在郊区坟地发现了她的尸体。"
姜晚心头一跳:"多大年纪?"她一边问一边蹲下,用树枝拨弄着自己的二手罗盘
"十七岁。"沈厌合上箱子,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叫周雨晴,是这户人家的大女儿。"
姜晚突然明白了那股怨气的来源,她看向沈厌,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姜晚心里盘算着,这种级别的怨灵,按市场价起码得收五万,但特调处夜间出勤费才给五百...血亏!
两人戴上工作证进入宅院,一进门,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姜晚下意识捂住鼻子,沈厌则面不改色地走向客厅——但姜晚敏锐地发现他悄悄在鞋套外又套了层一次性鞋套。
五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客厅中央,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最年长的夫妇仰面朝天,眼睛被挖去,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年轻些的一对夫妇双手被反绑,胸口各插着一把剪刀;最中间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面色青紫,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
姜晚蹲下身,用黄纸垫着检查男孩尸体:"不是人掐的。"她指着男孩脖子上的淤青,"指节间距过大,是鬼手。"
沈厌环顾四周,从手提箱取出个玉质罗盘,姜晚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罗盘玉润的边缘散发着一股人民币的光。
"灭门案通常有特定动机,要么求财,要么..."沈厌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皱眉看着罗盘上疯狂旋转的指针。
"要么是复仇。"姜晚接话,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全家福上,照片里,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对年轻夫妻和一个男孩,笑容满面,但在照片角落,隐约能看到一个被刮掉的人形轮廓,她心想这家人真狠,连照片都不给留个全尸。
"周雨晴。"沈厌沉声道,同时从箱子里取出把金粉,谨慎地撒在尸体周围。
就在这时,姜晚腕间的铜镯突然发烫,她低头看去,发现镯子上的云雷纹正泛着淡淡的青光。
"有东西在附近。"她低声警告。
话音未落,整栋房子的温度骤然下降,姜晚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墙面上迅速爬满冰霜。
"来了。"沈厌迅速取出那把价值连城的铜钱剑,剑身刻满符文,在黑暗中泛着金光,姜晚则掏出一叠黄纸——这次她用的是沈厌给的高级朱砂,画符时心疼得手抖。
二楼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奔跑,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楼梯口。
姜晚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站在楼梯转角处,女人脸色惨白,嘴唇却红得滴血,长发披散,十指指甲漆黑尖锐,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都是浓稠的黑色。
"周雨晴。"沈厌沉声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姜晚身前挡了挡,"我们知道你的冤屈。"
姜晚愣了一下,心想这洁癖怪居然愿意挡在她前面?
女鬼发出一声尖笑,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冤屈?你们知道什么?!"她猛地抬起手,客厅里的家具突然全部飞起,朝两人砸来。
沈厌挥动铜钱剑,一道金光闪过,将飞来的家具劈成两半,姜晚则迅速抛出刚画好的符纸,心疼地看着上等朱砂就这么烧了:"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定!"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网罩向女鬼,女鬼尖叫一声,嫁衣鼓动如帆,竟将金网撕开一道口子。
"三十年怨气,不是普通符咒能对付的。"沈厌快速移动到姜晚身边,从怀里掏出个玉瓶,"需要知道她的具体死因。"
她咬咬牙,从兜里摸出枚铜钱——这是她珍藏的乾隆通宝,平时都舍不得用。
"我试试通灵。"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铜钱上,心疼得直抽气,"以血为引,溯本追源!"
铜钱在空中旋转,突然炸开成一团血雾,血雾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深夜,几个男人强行将一个穿着嫁衣的少女按进棺材,少女拼命挣扎,却被一锤一锤钉死在棺材里,棺材上贴着诡异的喜字,周围有人在撒纸钱,像是在举办婚礼。
"阴婚..."姜晚倒吸一口冷气,"你父母把你卖了配阴婚!"心想这家人真狠啊,连花一般的女儿都舍得拿去配阴婚。
女鬼的尖啸几乎震碎玻璃:"他们为了给弟弟凑彩礼钱,把我卖给一个死了的富商!"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嫁衣下渗出黑色液体,"我被活埋的时候才十七岁!"
沈厌脸色铁青:"所以你要他们断子绝孙。"
"不只是他们!"女鬼的头发如毒蛇般伸长,向两人袭来,"所有参与的人都要死!"
姜晚迅速画出第二道符,但女鬼的怨气太强,符纸刚出手就被黑发绞碎,一根发丝如利箭般刺向她的咽喉,沈厌及时挥剑斩断,拉着她后退几步。
"她的怨气集中在心脏位置。"沈厌低声说,从箱子里取出三根银光闪闪的钉子,"需要同时用镇魂钉和往生咒。"
姜晚看着那三根镶嵌宝石的钉子,心想这哪是镇魂钉,简直是往她心口扎钉子!她哆嗦着摸出自己用回形针和朱砂做的简易镇魂钉:"用...用我的吧。"说完心都在滴血。
沈厌嫌弃地看了眼她的手工制品,但还是点头开始念诵往生咒,剑上的金光越来越盛。
女鬼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整个身体膨胀起来,嫁衣如蝙蝠翅膀般展开,屋内的黑雾凝聚成无数鬼手,从四面八方抓向两人。
"现在!"沈厌大喝一声。
姜晚忍痛抛出三根铁钉:"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镇!"
铁钉沾血后化作红光,直刺女鬼胸口,沈厌的铜钱剑也脱手飞出,与铁钉同时命中目标。
女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嫁衣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变成惨白的丧服,她的身体开始崩解,黑雾如潮水般退去。
就在两人以为战斗结束时,女鬼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猛地扑向姜晚,漆黑的手指直取她的咽喉,沈厌反应极快,一把将姜晚拉到身后,自己却被女鬼的指甲划破了肩膀。
"沈厌!"姜晚惊呼
沈厌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女鬼趁机再次扑来,这次目标是沈厌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姜晚腕间的铜镯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她下意识抬手格挡,镯子与女鬼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女鬼硬生生拉向镯子。
"不——!"女鬼惊恐地挣扎,却无法抵抗那股力量,最终被整个吸入铜镯之中。
屋内恢复平静,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姜晚急忙查看沈厌的伤势:"你怎么样?"
沈厌摇摇头:"皮外伤。"他皱眉看着姜晚的镯子,"它刚才..."
"我也不知道。"姜晚老实说,轻轻摩挲着镯子,"第一次见它主动吸鬼。"
沈厌若有所思,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姜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泛黄的八字帖——是周雨晴的生辰八字。
姜晚捡起来仔细查看,突然瞪大眼睛:"这不对...她的命格被人换过!"
沈厌凑过来:"什么意思?"
"你看这里。"姜晚指着八字中的日柱,"这明明是富贵长寿的命格,但她的实际遭遇..."她突然想起金少阳之前说的话,他这次下来,除了解决天师协会张会长的事以外,还要秘密调查最近有人在收集特殊命格的事。
沈厌神色凝重:"有人调换了她的命格?"
姜晚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她看到一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破旧的庙宇中,一对身着古装的年轻男女正在拜堂,男子穿着铠甲,女子则是一身道袍...最诡异的是,那道姑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的青铜镯!
"姜晚?"沈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怎么了?”
姜晚晃了晃脑袋,决定暂时不说出这个幻象,不过她还是老脸一红,有点不敢抬头看沈大组长的脸。
沈厌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先处理现场。"
两人收拾好法器,正准备离开时,姜晚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她猛地回头,看到二楼窗口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有人!"她低呼。
沈厌立刻回头,但窗口已经空无一人。
"可能是那个少年。"沈厌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
姜晚想起女鬼突然增强的怨气:"是他破坏了封印?"她摸了摸镯子,想起那个关于钥匙的故事。
沈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先回去,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换命之事。"
走出周家老宅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姜晚看着手中的八字帖,心中疑云密布,她偷偷瞥了眼沈厌的侧脸,越来越好奇他们前世的渊源了。
而沈厌似乎也有所察觉,在姜晚没注意的时候,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奇特的符文印记,又迅速隐入皮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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