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纠葛

夏秋蝉溜得更快了,他可不信这人是要来跟他“友好交流”的。计划中和曲若凡的合作还没来得及达成,如今单枪匹马,又没有灵力可用,还是苟命要紧。

还未迈出两步,脑海里的系统发出刺耳声音:【检测到贵方精神状况过度紧张,且有临阵逃避的危险想法。】

夏秋蝉要疯了,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却又不提供任何实际帮助,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系统!你就不能学学别家系统,给主角开开挂吗!

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重复:【主角不会临阵逃脱!主角不会临阵逃脱!主角不会临阵逃脱!】

“那你这个时候冒出来是要干什么?提醒我前面有很大的危险,必须全力应对?难道你觉得我看不出来这是个危险吗?”

疯狂叉走没用的系统。

原地顺了一会儿气,他才慢吞吞的转回身,一步三挪的往凉亭走去。

越是靠近凉亭,他越是心惊胆寒,仿佛凉亭就是一座吃人的巨兽,而他还要亲自将自己这只小绵羊送入虎口。

终于硬着头皮坐在了觉怀的对面。却见觉怀正低头摆弄着桌上茶盘,端的是一派悠闲自得之态。

一抬头,夏秋蝉才借着微弱的月色看清了一张脸,阴骛的眼神,以及,摘下了面罩的面容。

夏秋蝉的惊骇溢于言表,实在是面前人的脸实在过于悚然了,那是一张恐怖至极的丑陋面孔,大半张脸都布满了可怖的疙瘩,纵横交错,蔓延至脖子以下,他并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乍一看见如此可怖的脸,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掩饰住面上的震惊。

觉怀双眼微眯,似乎并不意外夏秋蝉的反应。嘴角甚至还扯出一丝笑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就更显得丑陋恐怖。

“悠闲的时刻总是如此难得,夏公子,请。”

缓慢的语调,粗哑的声音,在如此环境里说着“悠闲”……真是令人脊背发寒。

夏秋蝉视线扫过推过来的茶盏,茶汤微黄,清透飘香,看起来确实是一盅好茶,但他可不敢动,如此情景在此喝茶,本身就是一件及其违和的事。

何况一直不以真面示人的人在他面前摘掉了面罩露出了真容,接下来,不就是被杀人灭口的时候了吗!

夏秋蝉沉默不语,见觉怀的视线已经转向了青石桥方向,他也不由自主跟着看了过去,这一看便觉刚才在追曲若凡和昆宝时就已察觉的诡异感更甚,如今仔细观察,确实不是错觉。

青石桥镇里,居然没有亮起一盏灯火。

不止是纵横的街道没有灯火,那些房屋里,也全然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亮透出。现在不过晚上九点左右,换成时辰也就是戌时而已,那些镇民,居然全都歇下了?

夏秋蝉根本分辨不出什么叫死气,但看着夜色下的青石桥镇,却能生出这就是死气的感觉,仿佛这个镇里,根本就没有活人居住。

如果说迷雾森谷的可怕肉眼可见,那么这个小镇的异常则是诡异又隐秘,此时给他带来的惊悚感,相比起那片迷雾森谷而言,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良久,觉怀的视线从远方飘了回来,道:“夏公子,你可知曾经的青石桥是多么繁荣吗,又是如何变作如今的模样?”

虽然忽然提起这个话题显得很莫名,但只要不动手,能拖则拖。

夏秋蝉沉默不语,作出一副极有兴趣的倾听者之态。

“夏公子,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你,我便想起我十八岁那年,也如你一般,风华正茂……”

听此一言,夏秋蝉没有喝茶也有种想要喷茶的冲动。讲故事就讲故事,勿CUE到他身上。

“那年,我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她温柔恬静,单纯善良,我们曾一起许下海枯石烂的誓言。也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此生都将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说到此处,觉坏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缅怀的神情来。

“可惜世事难料。”觉怀一边喝茶,一边幽幽叹息,“如果没有发生那几件事,我应该会和她共度余生,青石桥也不会变作如今的样子。”

夏秋蝉静静听着,不出意外,觉怀接下来便会讲述“那几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了。

然而宋寒却停止了话头,几声幽幽叹息,便是兀自感叹。

“人生无常,如梦幻泡影,人心易变恍如烟逝,终是难以两全其美,躲不开,避不掉……避不掉……就如沙漠中突如其来的轻风,轻易就能掩盖精心规划的路……”

“……”

夏秋蝉有种想锤人的冲动,你倒是讲清楚“那几件事”是什么啊,谁想听你在此逼叨这种人生哲学?而且你已经是个出家人,动不动就要沉湎往事追忆往昔,莫不是和尚没做到位,还要让人来开导开导?

夏秋蝉正待细问那几件事具体是何事,眼角却瞥见觉坏的身后似乎远远的出现了一袭青衣人影,一盏微弱的灯火由远及近,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夏秋蝉心中一喜,救兵来也?!

只一瞬间,提着灯火的人便已经出现出现在了觉怀身后五丈之内,定睛细看,竟是容以心。

这速度飘得可真是够快。

等等等等……

飘?!

夏秋蝉感觉一口气要提不上来,心脏又要停止跳动了。

而容以心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觉怀的注意,觉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仍是一派悠闲之态。

容以心就那么静静地立在觉怀身后,幽幽的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夏秋蝉形容不出来的表情,既麻木又死白,又好似带着怨恨耗尽的空洞。

而她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笼,灯火忽然暴起,无风却疯狂摇曳,仿佛要冲破什么桎梏而跳出来。

如果灯火有声,那它一定是在发出凄厉的尖啸。

夏秋蝉的视线落在灯笼之上,仿佛又幻听到灯笼里发出了“哥哥哥哥……”的凄厉呼喊。

容以心的手轻抚在灯笼之上,尖啸的幻觉声才终于停歇。

她的视线越过觉怀看向夏秋蝉,空洞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颜色,她双脚落于地面,视觉怀于无物,径直越过他,来到夏秋蝉身边。

她薄唇轻启:“夏公子,更深露重的,不易在外久留,还是请随我回客栈吧。”

不知为何,夏秋蝉总觉得容以心在说这句话时,黝黑的瞳仁直直盯着他,仿佛他不听话,就会立刻动手将他敲晕带走。

觉怀依然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既不搭话,也不阻拦容以心的行为,就仿佛这个人不存在。

面前的两个人,看起来好像是陌生人,但夏秋蝉总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且这联系至关重要。

而且这两人的目前作态,似乎都在等夏秋蝉做选择。

有点惊悚。

面对这两人,夏秋蝉不由自主的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圈。忽然灵光一闪,脑中一直以来有点混乱的线忽然变得清晰。

他忽地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直直看向觉怀,一字一顿道:“宋、寒。”

这个名字一出,面前的两人均是一怔,空气在此时随之静默,落针可闻。

“呵呵呵呵呵……”觉怀也就是宋寒忽然极低的笑了几声。

虽然只是低低的几声笑,夏秋蝉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种书上描述过的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那便是三分不屑,三分嘲弄,四分危险逼近。

夏秋蝉连蒙带猜,之所以会做如此判断,一则是根据描述,宋寒与觉怀在某些程度上的高度相似,二则是因为面前这两人的气场像极了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怨侣,即便就在眼前,也视若无睹。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灯笼里的尖啸声,里面禁锢的人,或者说是魂,是宋沐琴无疑,而她的哥哥,便是眼前之人。

这么长时间没有再第一时间联想到觉怀就是宋寒,是因为在宋寒的画像上,左边眉毛之上是有一颗十分明显的黑痣的,而觉怀的左边眉毛上有一条伤疤,恰好覆盖了那颗标致明显的痣。

“呵,真是一个令人生厌的名字!”宋寒叹了口气,声音幽幽,带着沉思,“你可知道,知道我叫这个名字的人,早在四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完了。”

知道你的名字就得死?怎么你的名字有毒吗?

不过想想能对自己亲妹妹都见死不救的人,不让知道自己名字的人活下去,也能说得通了。

不过……四十几年前?那你岂不是至少六七十岁了?

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合理,还未细思,便感觉后肩一酸,一记凌厉的手刀快狠准的劈在了他的肩颈处,他浑身一软,便要昏倒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扭头看向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容以心,果然方才就觉得容以心会一言不合要劈晕他不是错觉。

同时也明白了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容以心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宋寒却说四十几年前?

如果容以心不是修仙之人,那么就只能说她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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