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2019年高考还有46天。

姜冉站在学校大门前，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倒计时。她站在那里驻足了很久，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握紧书包的背带，抬脚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放下书包，坐在座位上，一旁的宋乔乔瞬移了过来：“小道消息，听说咱们要加第二节晚自习，晚上和高三一起放学。”

姜冉“哦”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

宋乔乔看着她：“你最近怎么回事？天天闷闷不乐的？”

姜冉抬头对着她笑了笑，笑容带着一丝牵强：“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吧。”

“这几天确实挺热的，明天我给你的带一份刘姨做的绿豆冰沙，清热解暑。”宋乔乔没有细问，顺着姜冉的话说道。

“叮铃铃——”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班主任高友状大步走进教室，他走上讲台，眼神扫过下面的学生，抬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清了清嗓子说道：“上课之前，讲个事情。刚接到通知，从今天起，全体高二学生增加一节晚自习，晚上放学时间由八点改为八点五十五。”

“啊——”下面的学生一片哀声载道。

“砰砰砰”高友状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讲台，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啊什么啊？啊什么啊？每天早上上学路过学校大门口没抬头仔细看看吗？还剩下几天？46天！等他们一考完，你们就已经算高三了知不知道！一个个的天天还那么散漫！不知道抓紧点时间！”高友状手指着学校大门的方向，眼神犀利地看着下面的学生。

教室里一片寂静，他看着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学生，将手里捏断的粉笔扔回粉笔盒里，又重新拿出一根新的：“上课！”

下课铃响，高友状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姜冉说：“姜冉，来一下我办公室。”

姜冉疑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跟着高友状走出了教室。

高友状坐到作业本和卷子堆积如山的办公桌前，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你妈妈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让你高三申请出国留学。”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站在桌子旁的姜冉。

“我知道，你父母职业的特殊性，出国留学对你来说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但是依你现在的成绩在国内参加高考的话，除了京大和清大，其他学校可以说任你挑选，所以老师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姜冉站在一旁卷捏着校服短袖的衣角，沉默地听完高友状的话。

她看着高友状桌子仅存的那点角落里摆放的那盆叶子泛黄的绿萝：“老师，我再……考虑考虑。”

高友状看着她，张口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行，那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关乎着自己的未来。对了，把这套卷子拿给课代表，让他发下去，我下节课要讲。”

姜冉接过他手中的卷子，回了教室。

她把卷子交给课代表，沉默地回到座位上，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发了半天的呆。

——

最后一节晚自习，班里的同学早已哈欠连天，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写着卷子。

期盼已久的下课铃声如同解放的号角般响起。

宋乔乔枕着胳膊面向姜冉：“今天的下课铃真好听，我都快困死了。”

姜冉收拾着书包：“回去早点睡，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出了学校大门，姜冉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踢踏着路边的小石子，思考着今天高友状和她说的话。

出国读书一直以来是家里对她学业的规划，她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但是当这件事真正提上日程的时候......姜冉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她抿紧下嘴唇，脚步越来越沉重。

下一秒，书包背带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扯住，姜冉以为又是哪位同学的恶作剧，没好脸色地向后撇了一眼。

然而待看清身后的人时，目光一怔，名字的主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秦衍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插兜，一手拽着姜冉的书包背带，看着姜冉被惹火的模样，语气中带着轻微的笑意：“谁惹你了？脸那么臭。”

姜冉后退一步，口袋里的手逐渐收紧，低头看着路边的稀稀拉拉的小草堆，小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集训结束了吗？”

手中的书包背带滑落，手无意识地向前虚空握了握，秦衍看着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姜冉，眸光暗了暗，他点了点头，淡漠的语气如同往日：“结束了，今天刚回来。”

姜冉低着头，没有说话，二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陷入了沉默。

“结果出来了吗？”二人走到岔路口，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方，姜冉放慢了脚步问道。

秦衍停了下来，看着姜冉的头顶回复：“还没。”

姜冉点点头。

一阵风拂过，吹动二人的发丝和衣角。

两个人就这样静止地站在岔路口，都没有离去的打算，但也没有人开口。

姜冉盯着二人的鞋尖，喊了声秦衍的名字：“秦衍。”

秦衍克制住想要揉姜冉头顶的**，“嗯”了一声。

“你......你打算考哪个大学？”姜冉快将地面盯出一个洞来，她抿了抿嘴巴，毫无征兆地抬头，突然撞进秦衍的眼睛里，她看着秦衍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到嘴边的话突然变得磕磕巴巴。

秦衍轻咳一声，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清大吧可能。”

“清大吗？挺好的......”意料之中的答案，姜冉望向回家的那条路，眼睛虚空，没有焦距。

秦衍一下子察觉到了姜冉失落的情绪，蹙着眉正准备开口询问。

而姜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抬脚走向回家的那条路，背对着秦衍摆摆手：“拜拜，晚安。”

秦衍盯着她的背影，垂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木雕摆件，看着姜冉消失在街口。

月明星稀，月亮高高挂在如同黑幕的夜空中，星星闪着微弱的光。

姜冉走在下坡路上，抬头看着天空。

快到大院门口时，路斜对面的低矮漆黑的灌木丛旁，穿着一身黑带着口罩，东张西望的中年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着他脚步慌张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口站岗的警卫，觉得是不是自己怀疑错了。

整个京市，乃至整个z国，都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谁那么想不开，过来找死。

路过警卫亭时，姜冉迟疑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李叔叔，”她叫了声正在站岗的年轻哨兵。

小李低头，带着笑意看向姜冉：“冉冉啊，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邓老师来了好几次问你回来没，快点回去吧，别让她自己在家等着急。”

姜冉指了指男人离去的方向，看着他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远处有一个男的鬼鬼祟祟的。”

小李收敛了神色，皱着眉头朝姜冉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拿出对讲机，凑到嘴边讲了几句话，对着姜冉说：“谢谢冉冉，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叔叔们处理就好。”

姜冉点点头，回到家，奶奶正披着披肩，带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红色经典读物。

“乖乖，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啊？”听到开门声的奶奶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裹了裹披肩，朝门口走去。

“学校给高二增加了一节晚自习，所以就晚了一节课放学。”姜冉扶着鞋柜，边换着拖鞋边说道。

“这样啊，你们学校也真是的，不早点通知。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打电话问问乔乔妈妈怎么回事呢。”奶奶接过姜冉的书包，放在门口的玄关处。

姜冉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二楼：“奶奶，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哎，乖乖，先别走，把这杯牛奶喝了再睡。"

姜冉接过奶奶手中的牛奶，仰头咕嘟咕嘟喝完，将杯子递回奶奶手里，正准备转身上楼。

奶奶拉住她的手臂：“乖乖，妈妈让你放学回来给她打个电话。”

姜冉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她点了点头，抬脚上了楼。

当她洗漱结束，趴在床上的时候，季姝的电话先她一步打了过来。

姜冉侧了侧身，接通了电话，季姝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乖乖，刚放学吗？”

“嗯，刚洗漱完，正准备睡觉呢。”

“妈妈前段时间给你们高老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你出国留学的......”

“妈妈。”姜冉将手机放在耳朵旁，打断了季姝的话。

她垂眸盯着被子上的花纹：“让我再考虑一下好吗？高老师说我如果留在国内高考的话，除了那两所top2，其他的我差不多都能考上。”

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久，季姝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什么。

一个敲门声打破了母女二人之间的沉默。

“进。”季姝放下手机，语气里带着工作上的严肃。

“公使，十一点和M方那边的会，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季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我。”

关门声响起后，季姝拿起手机，温柔地对着姜冉说：“好吧，那乖乖考虑好告诉妈妈一声好吗？虽然国内的大学也不错，但妈妈还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

姜冉点点头，失落了一天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好转：“好，等我考虑好了，再给你和爸爸打电话。”

“那妈妈先去忙了，晚安好梦honey。”

“嗯，妈妈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