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警犬的欢乐颂

暴雨在琴房玻璃上炸裂成碎钻,慕思然第13次调试E弦时,菌丝突然从琴盒裂缝中暴起,在她腕间缠成指南针的形状。"东南方,27米。"她喃喃念出菌丝传递的坐标,湿透的帆布鞋踩碎水洼里倒悬的月光。魏与实追来时,道服腰带在雨中翻飞如墨色游龙,腰间未愈的过敏红疹在闪电下泛着妖异的紫。

腐叶堆中的颤动让慕思然僵在原地。菌丝荧光刺破黑暗的瞬间,她看见一双浑浊的琥珀色眼睛——退役警犬芝麻蜷缩在便利店塑料袋里,右前爪不自然地向后扭曲,项圈上的"芝"字被铁锈蚀去草字头,只剩"之"字孤零零地悬着,像断翅的蝶。

"退后!"魏与实擒拿手扣住犬牙的刹那,芝麻喉间滚出破碎的呜咽。慕思然忽然想起三岁那年,养母也是这样擒住她被野狗咬伤的手臂。菌丝从她指尖窜出,温柔地包裹住芝麻的伤腿:"别怕...我们在救你..."

它的眼睛像极了孤儿院雨天被淋湿的玩偶,那种被遗弃的钝痛刺得她胃部痉挛。菌丝在掌心发烫,仿佛在催促她拥抱这份跨越物种的孤独。

芝麻突然暴起咬住魏与实的腰带,力道大得扯裂道服下摆。慕思然拨动琴弦的瞬间,《欢乐颂》的旋律混着雨声灌入犬耳。芝麻的尾巴突然僵住,浑浊的瞳孔里泛起奇异的光——那是缉毒犬发现目标时的眼神,精准锁定魏与实心口发光的四叶草胎记。

"它认得这个!"魏与实撕开道服,荧光胎记在雨幕中投出全息投影——正是慕父实验室的基因图谱。芝麻突然松口,用鼻尖轻蹭胎记边缘,未愈的伤口渗出的血珠在菌丝牵引下,与慕思然腕间四叶草胎记共振成网。

雨滴悬停在犬牙尖端,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菌丝从芝麻伤口钻入魏与实胎记,将三者的脉搏缠成统一频率。慕思然沾着雨水的睫毛轻颤,恍然惊觉这场景与孤儿院档案里那张"7.23救援现场照"如出一辙。

当芝麻第7次叼回魏与实的腰带时,慕思然终于崩溃。她跪坐在琴凳旁,菌丝将道服缝成临时犬窝:"为什么非要这个?"芝麻突然将湿漉漉的脑袋拱进她怀里,爪尖按在她心口胎记处——那里正渗出与项圈蓝血同频的荧光。

魏与实半跪着检查项圈内侧的爪痕,菌丝突然暴起刺破他指尖。血珠滴在"7.23"刻痕上的刹那,芝麻发出悠长的狼嚎。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在菌丝网络中闪现:暴雨夜,幼小的慕思然被塞进警犬运输车,芝麻的前任训导员胸牌上,赫然是魏父年轻的脸。

它的体温透过菌丝传来,像极了那个雨夜裹住她的警用毛毯。原来有些羁绊早在心跳成形前就已镌刻在基因链里。

"它把我们当成...家人。"魏与实的声音暗哑,包扎犬爪的绷带缠上慕思然颤抖的手腕。芝麻突然舔去她眼角的雨,犬牙擦过胎记的触感,与昨夜魏与实失控的吻惊人相似。

菌丝茧房包裹住琴房的刹那,芝麻项圈迸裂。冷冻二十年的脐带血样本悬浮在空中,标签上并列的"慕思然"与"芝麻"的胚胎编号刺痛瞳孔。魏与实突然扯断菌丝,将自己的过敏血与样本混合:"这才是完整的家..."

芝麻的吠叫突然变调成《欢乐颂》旋律,犬爪在琴键上踩出加密声波。慕思然在泪眼模糊中看清——那些声纹图谱里藏着慕父最后一通电话:"小然,等芝麻找到你..."

菌丝将两人一犬的血脉缝成树状图,暴雨在窗外凝成琥珀。芝麻项圈的残片飘向琴盒,内层刻着两枚缠绕四叶草的婚戒,戒圈里是未完成的"与实?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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