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明场双语学院中籍与外籍学生的比例大概是6:1，但因为威廉转学进的是成绩最拔尖的班，所以走入教室后他发现同学基本全是亚裔。

于是他一下子注意到了一群黑发中唯一金发的秋已霜。

少女铂金长发冰蓝双瞳，很典型的日耳曼人相貌，虽然威廉不是日耳曼人，但作为几百年前和日耳曼人一起被罗马人嘲讽为三大蛮族之一的凯尔特人，在一群亚裔学霸中成绩并不那么好的威廉看着秋已霜的金发就觉得很有亲切感。

然而秋已霜也是个学霸，成绩虽然不是班里第一名，但也能游刃有余在三到五名之间，毕竟对手是那些仿佛还在娘胎里时就会解三次方程的中国人和日本人，这种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法国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谈恋爱，来自巴黎的威廉认为在新学校应该有个新女友，于是他向秋已霜告白了。

“我觉得现阶段学生唯一该做的事就是学习，抱歉，我成绩还不够好，不想和你恋爱。”金发碧眼的白人少女一只手握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一只手转着圆珠笔，不咸不淡的抛给威廉一句非常中国风的拒绝。

认清现实吧姑娘···你再努力数学成绩也考不过那些中国人的！虽然威廉很想反驳这句话，但他还是微笑着说：“没事的，那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吗？”

“可以，但我现在和段程程，邵动是朋友。”秋已霜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试卷上的题目吸引：“如果他俩愿意和你当朋友，你就也是我朋友。”

邵动是个自来熟的本地男孩，兴趣广泛性格开朗，段程程来自成都，有着四川女孩的豪气直率，温柔体贴的威廉很快与俩人成为好友，于是四人顺理成章的组成一个小团体。

至此为止威廉对秋已霜的喜欢仅仅出于对她清丽相貌的惊艳，直到有一天威廉看到秋已霜下课时捧着一堆资料读着什么。

“足球历史···足球基本规则···足球技巧···你怎么突然对足球感兴趣了？”看到秋已霜手上的资料后威廉惊讶的问。

“我的妹妹，阿爽2个月后会代表学校与英德国际学院打一场足球比赛，但她现在踢得很差。”翻看资料并仔细的记着笔记，秋已霜回答：“我要帮助她夺冠。”

“你妹妹啊···”威廉知道秋高爽，黑白混血儿，小麦色的皮肤，高鼻深目日耳曼人的脸型加上非洲风情的浓眉厚唇，在西明场小学部女子足球队担任前锋，是一个非常俊秀的小女孩。

“你···要教你妹妹？”威廉对秋已霜一个外行想要帮助秋高爽夺冠的信心感到震惊。

“还有2个月，现在学习还不晚，不是吗？”秋已霜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但手边写好的笔记满满一叠摞在桌上，也有十几本了。

事实证明秋已霜虽然踢球不行但教人踢球还挺有一套，两个月的时间威廉看到秋已霜每天课间研究足球的战法放学陪秋高爽训练，秋家姐妹一个擅长念书一个擅长体育，秋已霜虽然体力不如秋高爽好但每天坚持陪着妹妹跑步，有时候几圈长跑下来少女汗水已经沾湿了白金色的头发，可威廉从未看到她懈怠，就像一个严格按照程序的机器人，面不改色永不放弃，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定好的计划一步也不会偏移，这股认真让威廉敬佩。

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英德国际对西明场双语的足球赛在西明场足球场举行，当时正值午休时间，几乎全校学生都去捧场了，但威廉看到秋已霜没去。

与室外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不同，少女独自坐在学校食堂的粤菜区，点了一份虾饺安安静静的吃着。

“喂！你妹妹现在在比赛啊！你不去看？”威廉赶忙上去提醒秋已霜。

“我要吃饭，现在她不需要我看着了。”秋已霜斯条慢理的将虾饺送入口中。

“不是···你这两个月每天陪她训练那么辛苦，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你不去替她加油？”其实威廉想说的是作为姐姐去看妹妹比赛不是天经地义吗？但是经过两个月的观察，威廉发现秋已霜训练秋高爽时只有精炼的指导和恰当的肯定，从不会拥抱或者开心的夸奖妹妹，所以威廉推理秋已霜是个尽责的姐姐，但和妹妹关系并不亲密。

“为什么要去看？”秋已霜脸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但冰蓝色的双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教得很好，阿爽也很努力，我确信她会夺冠。”

然后仿佛回应她一般，外面的欢呼声突然炸响，与此同时全校广播响起：“比赛结束了！冠军是——西明场双语！！！”

“看吧，威廉。”这是秋已霜首次不以姓氏而是名字称呼威廉，少女微笑着，不带往日的冰冷和淡漠，冰蓝色的双瞳让威廉想起了冰雪初融之季，阳光反射在米约萨湖上那斑驳的霞光。

“我说过她会夺冠，她就一定会夺冠。”

对计划绝对的执行，对胜利绝对的自信，拥有霜雪之名的少女永远这么冷静自持，说到做到。

威廉就是在这一刻真心喜欢了秋已霜。

但是她什么时候也会喜欢我呢？从回忆中回神，威廉看向对面的秋已霜。

威廉派来接送的车是商务车，中排和后排为方便会议讨论的面对面座位，威廉坐在中排，秋已霜和夏迟熙坐在后排，小迟熙上车后突然肚子有点疼，秋已霜便让她躺下头靠在自己腿上，这让威廉有些惊讶，秋已霜对自己亲妹妹一直是尽责照顾却并不亲近的态度，但对这个小女孩语气温柔···甚至有点宠爱？

不过想起秋已霜那长手长脚40米外能轻松一脚射门的黑人妹妹，现在这个文文静静乖巧的蜷在秋已霜腿上的漂亮亚裔小姑娘确实更招人疼？威廉这么想着，然后看到夏迟熙嘟囔了句什么，皱着鼻子将身子缩得更小。

“肚子很疼吗？”安抚性的轻轻拍着夏迟熙的肩膀，秋已霜问。

“还好···不是很疼。”抱着肚子的夏迟熙笑了笑，带着鼻音撒娇道：“霜姐姐多摸摸我···。”

“恩。”秋已霜看向窗外，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梳理小女孩乌黑的长发。

“······”威廉静静的看着秋已霜，铂金长发的少女端坐在车位上，夜晚车窗外的霓虹光映照在她白皙清冷的脸颊，手下抚摸的东方小女孩丝绸般的长发在她腿上铺开，温馨的场景让威廉不禁莞尔，少女冷漠外表下有对小孩子温柔的一面，未来一定是个好妻子吧？

然后，他看到原本侧躺着的夏迟熙转过头，舔了一下秋已霜的手掌。

“别闹。”感受到手掌温热的触感，秋已霜轻轻的说了一句，但目光依然看着车窗外极速划过的景色，夏迟熙没有听从她的话，小女孩伸出手握住少女的手腕，深渊一般纯黑的双瞳看向威廉。

夏迟熙就这么看着威廉，张口含住了秋已霜的手指。

“······”和什么都不懂的秋已霜不同，威廉有过几次恋爱经验，他蹙眉与夏迟熙对视，此刻小女孩眼中完全没有初见时的怯懦和害羞，甚至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和可爱。夏迟熙就这么迎着威廉的目光伸出小舌**秋已霜的手指，狭长上挑的狐狸眼一片幽暗。

在这个9岁小女孩的眼中，威廉看到了成年女性才有的···媚和挑衅。

“已霜呀~你可来了~快快换衣服，今晚的主题可是难得的变装party！你家保姆十分钟前就把你衣服送来了！”汽车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西明场双语学院，进入班级后，一身古代中国铠甲的段程程开心的迎上来：“哦哟~又抱着你的干妹妹来啦~咦她这一身···已经换好啦？”

“这是她自己学校今晚演出的戏服。”抱着夏迟熙的秋已霜道：“戏服挺重的，我要王阿姨拿了我的衣服待会儿给她换。”

“哦哦哦那你快去吧，”冲秋已霜摆摆手，段程程发现后面跟来的威廉脸色有点阴沉：“咋了威廉？告白又失败了？”

“哪会天天告白，我又不是那种缠人的男人。”威廉笑着摇摇头，看了眼走远的秋已霜怀里的夏迟熙：“已霜的那个···干妹妹，什么来头？”

“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挺有天赋被已霜挖掘了，想签她进北洋重港。”段程程说。

“北洋重港的继承者想签一个小女孩···需要这么降尊纡贵的哄吗？”威廉皱了皱眉：“那小女孩不止6岁了吧？自己走路都不愿意偏要人抱着？”

“额···可能小姑娘确实好看招人疼吧。”段程程抓抓头。

“已霜没有和男孩···没有和人谈过恋爱吧？”威廉突然问。

“哈，她一个冰山···数学会解几题但对恋爱那方面可是一无所知呀，我不是早和你说过吗。”段程程回答。

“一无所知···是啊，什么都不懂···”威廉看着秋已霜远去的方向喃喃：

“那中国小女孩···有点邪。”

“肚子还疼吗？要么我现在送你回家？”为夏迟熙换好衣服后，看到小女孩捂着肚子面色有点不好，秋已霜问道。

“没事的···不是很疼···我不想回去。”摇摇头，夏迟熙看着秋已霜，少女已经换好了礼服，纯白雅致的长裙，领口镶嵌着雪花状的水晶装饰物，平时扎着高马尾的白金长发被放下，柔柔的披在肩上，黑色的头箍上点缀着淡蓝的花瓣，就像古代的北欧公主一般高贵美丽，小迟熙迷恋的看着秋已霜：“霜姐姐，你好漂亮···”

“哈，你更好看。”秋已霜捏了捏小迟熙的脸，此刻小女孩已经换下了稍重的戏服，黑色的露肩连衣裙，上身细腰剪裁，下身是绣着繁杂纹路的公主蓬蓬裙，当年的小已霜因为觉得这太过梦幻的风格和自己不搭所以一次都没有穿过，没想到现在穿在小迟熙身上非常可爱适合，连衣裙领口上的精致礼带系着大大的紫色永生花，和秋已霜领口的蓝色雪花水晶仿佛一对，秋已霜为夏迟熙带上一顶小王冠型头饰笑着说：“现在你是这里独一无二的小公主啦。”

“公主要抱着走。”搂住秋已霜的脖子，小迟熙撒娇道。

“噗，好吧。”秋已霜抱起小女孩，感觉自己动作居然很熟练了，可能抱得次数太多都习惯了吧。

“已霜！已霜！找你半天！”刚走出更衣室秋已霜就看到段程程和邵动跑来：“你妹妹和同学打架啦！”

打架地点就在不远处，秋已霜拐个角就看到自己妹妹正把一个男孩按在地上打。

这是夏迟熙第一次看到秋高爽，小迟熙搂着秋已霜的脖子悄悄打量秋高爽，霜姐姐的妹妹和霜姐姐长得挺像，但是和霜姐姐几近透明的白色肌肤不同，这个女孩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还带点卷，眉毛又粗又浓，日耳曼人的脸型加上很有异域风情的丰唇···不愧是霜姐姐的妹妹，长得···好帅。

秋高爽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瞅着秋已霜怀里的夏迟熙看了十几秒，仿佛想搞清楚姐姐抱着的是个大型娃娃还是个真人。

“怎么回事。”秋已霜皱眉，打量了一下妹妹，秋高爽除了鼻子被打出血没其他地方受伤，倒是被她按在地上的白人男生已经鼻青眼肿，旁边一个非裔蓝发女孩吓坏了一般瘫坐在地上，可能因为是狂欢节周围人都不在意这边，现场只有寥寥三四人看热闹。

“她明明跟我说过她单身的。”秋高爽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瘫坐在地的蓝发女孩，用和秋已霜相似的淡漠语气说：“我向她告白，她拒绝后我也没再找她了，可这个白鬼突然出现说我缠着他女朋友，骂我是恶心的同性恋。”

秋高爽说出同性恋这几个字时，秋已霜怀里的夏迟熙莫名狠狠抖了一下。

“她说的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秋已霜转头看那个蓝发女孩，淡淡的语气却带着威压。

“没···没有···”蓝发女孩低着头小声道。

“那你到底有男朋友吗？”秋已霜不咸不淡的问，她怀里的夏迟熙感受到霜姐姐虽然语气平静但有点生气了，于是小女孩摸了摸少女的耳朵，抬起头吻了一下秋已霜的脸颊，站在后面的邵动和段程程看得愣住了。

“······”蓝发女孩头快要低到膝盖里了，不敢回答秋已霜。

秋已霜也不再理蓝发女孩，转过头问秋高爽：“打得赢吗？”

“···”一脸震惊看着夏迟熙的秋高爽这才回过神，看了眼手下被揍得嚎啕大哭的白人男孩回答：“小菜一碟。”

“行吧，你自己注意别被开除了。”秋已霜点点头，对小学生之间的互殴不感兴趣，直接抱着夏迟熙离开了。

搂着她脖子的夏迟熙从秋已霜肩膀上探出头，和秋高爽遥遥相望。

那是霜姐姐的亲妹妹···夏迟熙看着擦去鼻血继续殴打白人男孩的秋高爽，霜姐姐和她说话时没有和我说话时温柔，我肚子疼霜姐姐就会抱我而她打架霜姐姐都不会插手。

我对霜姐姐···是特别的。

走在后面的邵动与段程程看到，和秋高爽看夏迟熙眼中全是震惊不同，夏迟熙看秋高爽时眼中展露的，是满满的得意。

······

电梯达到学校最高层，开门就是开阔且装饰着耀眼灯饰的穹顶花园，这是西明场双语声名远扬的派对之地，交响乐社团的演奏者在花团簇拥的花园中心演奏乐章，各个年级不同种族肤色的学生都在这里狂欢起舞，夏迟熙看着这一切，陌生的世界和氛围再次围绕她，即使她穿着与之匹配的衣裙，小女孩依然觉得这里唯一令之安心的就是怀抱她的少女。

“已霜。”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威廉·普瑞斯身着古典欧式礼服从华光之上的舞台缓缓走来，周围人不由自主为他让开一条道路，金发碧眼的英俊少年宛如中世纪儒雅高贵的王子，向秋已霜伸出手。

“美丽的女士，我能请你跳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