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事违不自由,如烧如刺寸心头。
乌江项藉忍归去,雁塞李陵长系留。
燕国飞霜将破夏,汉宫纨扇岂禁秋。
须知入骨难销处,莫比人间取次愁。
——徐夤·唐《恨》
回到学校那天,刚好是毕业生离校的日子,整个校园都充满了欢快热闹的气息。
整个校园,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是愁眉苦脸,狼狈不堪,心情压抑。
遇到同学朋友,我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感觉喉咙发硬,嘴巴发苦,泪水在眼框里打转。
我能体会到大家因为毕业,而离开学校的兴奋与喜悦,可没有人能体会到我的狼狈与万念俱灰。
我拖着负伤的胳膊,泪眼婆娑,无奈、狼狈的看着大家满脸笑容的来来往往,感觉无能为力。
自己是怎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父亲回的家,都已经忘记。只感觉那天的太阳特别的热,空气很干燥,没有一点风,好像有个火星空气就会立马燃烧起来。
三十分钟的路程,走的我几乎要虚脱,沉默寡言的父子俩没有一个人开口,一前一后的走着。
回到家走进堂屋,母亲和走路还不稳当的小妹,一脸堆笑的迎接我。
可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疲惫,真的好累好累,看着母亲和小妹的热情,我心里是温暖的,但却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流漏出一丝笑容来回应,我愁眉苦脸的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中考结束以后,有很长一段空档时间,我胳膊上的石膏也取了下来,胳膊慢慢的能活动了。
老爸老妈知道我英语特别差,于是联系城里的堂哥,让打听县城里有没有假期补习班。
堂哥已经上了大学,暑假回来在县城里。
大哥电话里说,城里有暑假补习的补习班,于是父母给了我六百块钱,让到城里的补习班去补习,住在大伯家。
那是我第三次进县城,在城里待的时间比较长,将近一个多月,大半个暑假呢!
县城有两家暑假补习班,堂哥带我先去了其中一家,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轻女性,她介绍说补习班有老外亲自授课,她还测试了一下我的英语水平,用英语问我。
从她的几个简单英语提问中,我模糊只听明白了其中一个问题,是问我在什么地方、在哪里上学,还有别的我当时没听懂,也不明白意思。
那女人说完后,真诚期盼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可我结结巴巴也没蹦出几个单词,我难受,一旁期盼看着的人也难受,我始终低着头、胆怯、畏缩的不敢和她交流。
那女老师看出了我的窘迫,然后她和堂哥攀谈交流起来,说前几天也来了一个孩子,交流说话就大大方方,我可能有点内向害怕不善与人交流。
堂哥也为自己的弟弟解围,说我是农村孩子,农村娃,性格内向,英语也不好......
堂哥没有一点责怪我的意思,而是尽量维护我那卑微的自尊,这也是我为啥喜欢和堂哥在一块的原因,因为堂哥和我很像:“是个善良的好人。”
堂哥和那个接待的女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带我又去了另外一个暑假补习班。
这个补习班不仅补习英语,还教数学和化学两门课,收费还比上一家便宜,堂哥就为我报名了这一家。
回去那天晚上,我和堂哥还有大伯一块看CCTV—6电影频道播放的一部电影,是星爷的《功夫》。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电影《功夫》,以前听伙伴眉飞色舞讲里面的情节,我心里一直期盼能看一次,那晚我熬等到十二点,就是为了看星爷的电影《功夫》。
还是那一台老掉牙的黄河牌黑白电视,但看得依然津津有味,其乐无穷,虽然第二天要去补习班上课,但看了之后,果真没令我失望。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补习班,来这里补习的学生还挺多,上课的老师似乎就是县城学校的,来的学生差不多也都是这县城里学校。
而我这个乡下来的陌生土包子,一个熟人也没有,在这里,我似乎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可怜、落寞、孤单、不合群、没有朋友伙伴,像条没人要的流浪狗。
所以即使课间休息,我也坐在座位上不动,那些城里的学生大多数都还有手机,虽然那时的手机还是搬砖,翻盖式的按键手机,但对我来说,还真是没摸过。
那些城里学生互相说话打招呼交流,很开朗活泼,与我的沉默,拘束,胆小,怯弱形成鲜明对比。
天很热,补课教室有点小,人又多,我坐在那里并不舒服,即使饮水机就在外边不远处,可我也不敢,不好意思,起身离开座位去接水喝。
身体的难受不舒服,我还可以忍受,可心里那种与环境的格格不入,担心吊胆,害怕别人和自己说话很折磨人,令我精神时刻紧张,恐惧身旁的任何人问自己话,好在并没有任何人搭理我。
补习班英语老师是个中年女老师,我能感觉到她教的很好,可我底子实在太差了,一点也听不懂,学不会。
教数学的老师是个男老师,教的也很好,听了那数学老师的课,我内心深受触动,深刻体会到城里老师教学水平,与自己学校数学老师的差距。
那一刻我明白,这也许就是城里孩子,学习成绩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并不是他们有多聪明,而是这授课的老师真的很厉害。
要是把乡下农村学校的某些老师,调来给城里孩子上课,估计城里孩子的学习成绩也都要跳水拉稀。
补课化学老师也是个男老师,而化学本就是我的优势科目,况且都学过一遍,对这些暑假补课的城里学生来说,我还是有优势的,他们都还是初二没学过化学呢。
老师教到化学价时,请同学上去标化学式的化学价,没有人上去。
而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于是我举手踊跃到黑板上行云流水写完就下来,我隐约听到下面有学生小声说:“这是个高手。”
高兴的我回到座位上,那老师可能看出我不是城里学生,而且面生,虽然我流畅快速正确的写完化学价,但那老师脸上却是一脸的蔑视与不屑,我也瞬间,感觉似乎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我到底哪里错了?不该踊跃的上去?不该写的那么快还都写对?不该表现自己?
但是后来我经历的多了,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即使你做的再好,没有任何错误,人家也不喜欢你,可能就是所谓系统不兼容,磁场排斥吧。
其实莫小新那里也没有错,错的就是,自己始终都把别人的感觉看法放在首位,一直都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结果还被人嫌弃,错的是别人而已!
化学课堂,那个老师给出元素符号,让大家写出是几号元素,并写出质子数电子数,我就数了一下指头。
那个老师讲解时就说到:“就二十个化学元素符号,还用的着扳手指头数么?还是刚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小学生!”
他高傲的环视下面的学生,那含沙射影的语气,傲慢,蔑视的嘲笑,令座位上的我如坐针毡,心里羞愧的无地自容。
有那么一刻,我简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问题,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他那含沙射影的话里话,我怎么会听不懂,不明白。
如果我爸妈不是农民,是个有所谓体面工作的城里人,那老师或许就不会那么对我了,甚至会是另外一副嘴脸,这素不相识教书育人的化学老师原来也是庸俗的势利人。
那个暑假补习班补了一个月课,仅数学我感觉有所长进,而英语因为太差我没感觉,化学我学的太好也没感觉,感觉补了一个寂寞。
可那一个月在补习班里,我却感觉很煎熬,因为和一群不同群的个体,在一块就是一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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