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唐代·秦韬玉《贫女》
卖了猪,没多久就开学,母亲把家里一切收拾妥当,然后闭门锁户,领着莫小新和妹妹一块进了县城。
报名,父亲也从外面赶了回来,一家人先在城里大伯家落脚。
莫小新就是一个闲学生娃的心态,啥事不懂,也不管。租房子,都是大人去找,莫小新在大伯家闲待着不操心。
母亲和父亲回来时,买了电磁炉、电饭煲、锅碗瓢盆等一大堆生活用具。
大伯帮忙给弄了一张小床,用三轮车送到租房的地方。
看着那小小的人力三轮车,放满了生活用具,莫小新心里是五味杂陈,感觉普通人的生活,真踏马的艰难。
父母为了孩子上学,费神、费力,莫小新心里默默地想,要是换做自己,估计是没有这个耐心,恐怕早都放弃了吧!
父母和大伯把东西运到租房的地方,莫小新也看到了租的房子,他才知道,以后自己要住的地方是如此简陋。
那房子是用水泥空心砖磊起,三米多高,上面放上一层薄的石棉瓦盖成。
那一排过去,有六七个房间,莫小新就租在第二间房子。
这里的几家租户,基本都是照顾在二中上学的孩子,而这一排简陋的房子旁,则是刚盖好不久的高层商品房。
一排矮小的石棉瓦房,与一旁的高层商品房,形成鲜明对比,就像是一个高大的富人,在俯瞰一穷小孩。
莫小新租住的房子,就像是这小县城里的贫民窟,应该不是像贫民窟,而就是贫民窟。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为了生活和求学都兼顾,母亲只能租这简陋的房子,房子不仅便宜,而且离学校很近。
作为懂事的孩子,莫小新还是能体谅母亲的难处,毕竟这里不也住着几家照顾孩子上学的家庭。
但当莫小新第一眼看到这居住环境,他第一反应:心里是难受痛苦的。
他怏怏的走进房子,像老鼠似、无神的蜷缩在床板上,麻木的看着空荡的屋子,父母则忙碌高兴的收拾着东西。
莫小新心里能体谅母亲,父亲的难处,可走进那二十多平方,简陋空荡的房子时,心里的不愉快、难受、痛苦还是无以复加的,嫌贫爱富,可能真是人的通病,是人性里丑恶的东西。
在古文《送东阳马生序》里有:“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这篇初中励志、劝勉的古文里所说的道理,莫小新都懂。
可现实中,要住在很简陋的房子里,莫小新心里还是很难受、很痛苦的。
其实莫小新不是真的嫌弃这房子简陋,真正令人感到痛苦的是,这简陋房子旁是高高的商品房,这种活生生的鲜明对比,让人心里产生的落差感,真的让人很难受。
自己的父母并不差啊,多么勤劳,善良,都是一双胳膊,一双眼睛,一双手,一个脑袋的人民,也看不出哪里不同,为啥生活条件竟然天差地别,莫小新为此很苦恼。
如果母亲租的简陋的房子,在僻静清幽处,或周围都是这样差不多的简陋房,那莫小新心里是没有丝毫负担,也就不会痛苦难受。
莫小新心里的痛苦难受,来源于租住的简陋房子,位于比较繁华的县城。
矮小昏暗的简陋房子旁,是你无法企及,不敢去想的高价商品房,繁华与穷困这鲜明巨大的对比,才是莫小新痛苦的根源。
母亲高兴能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离学校近,而且价格也不贵,大人一点也不在乎那房子的简陋。
也许母亲心里是知道房子的简陋,毕竟房子是她看的、找的,找房子的时候,母亲肯定也不止看了这一处房子。
那些楼房,单间的出租房,母亲肯定也去找了,询问价格后,吓了一大跳,想想家里经济状况是无力支撑。
最后找到了这样一个便宜的房子,能找到这个简陋的房子,母亲是高兴的,不然她就要为高昂的房租发愁,为了生计而担忧,这小小二十多平,简陋的房子,对于母亲是最好的选择。
父母忙着往房子里搬东西,莫小新也帮忙。
空荡荡,小小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东西,放两张床,一个可以趴着写字的电脑桌,门口处临时搭的台子,放上电磁炉,锅碗瓢盆,原本空荡宽敞的小屋子,瞬间就小了。
母亲给床板铺上家里带的被子,忙完这小小简陋的房子,倒也可以住人了。
这简陋的小屋,就是莫小新一家四口,在县城的落脚点。
但每次放学回来,走过那一条不长的巷子,往那一排矮小简陋的房子走去时,莫小新心里都是提心吊胆,备受煎熬,他像个做贼的小偷似得,害怕有熟人,或同学知道自己住在那简易破烂的地方。
每次放学,莫小新都低着头,加快脚步溜进家门,进了那小小简陋的房间后,他才解脱似的长舒一口气,然后吃完母亲做的饭,休息一会儿,又去学校。
在县城那四年,母亲都是用电做饭,电磁炉,电饭煲陪伴了莫小新四年。
记得搬进房子第一天,父亲用电磁炉时,还闹了一个大笑话。
当时莫小新和母亲,在房子外和熟人说话,父亲在房子内,给电磁炉插上电,莫小新听见屋内电磁炉通电,叮的一声响。
结果不一会儿,父亲挠着耳朵出来,惊恐着急的说:“这电磁炉是不是坏了?咋不冒火,没有火焰尼?”
父亲说完后,莫小新、母亲、还有一旁的熟人先是一愣,随即都笑的合不拢嘴。
父亲真的是个憨憨,也难怪母亲经常骂他蠢、骂他笨。他只听说过电磁炉能做饭,可他从来没用过,他以为电磁炉和煤气灶一样有火苗,是用火做饭。
当母亲又气又好笑给他说,把铁锅往上一放就能做饭,父亲这才恍然大悟,似懂非懂的自我解嘲,尴尬憨笑的说到:“哎,你看我笨的,还用手去摸,好奇咋没得火苗,原来是这样。”
父亲用他那笨拙的手去摸耳朵,看到父亲这样的憨、这样的笨,也真是令人好笑。
在二中读高中的三年,莫小新一大半时间,都住在那贫民窟似的一排房子里。
在那母亲还结识了住在隔壁的一位刘阿姨,她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住到高二下学期的时候,那一块要拆掉,开发盖楼房,母亲这才被迫又找一次新房子,搬了一次家。
而对于拆掉那一排简陋,贫民窟似的矮房子,莫小新心里是痛快的。
虽然莫小新在哪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并没让莫小新感觉到多少快乐,感受到的反而是无尽的苦闷。
莫小新很高兴那被拆掉,那样每次放学回住的地方,自己就不用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那块地方,莫小新没有任何归属感,感受到的只有直白的、现实的、巨大的、残酷的贫富差距,有点让人窒息,感到希望渺茫,生活无望,甚至想放弃读书求学的念头,莫小新内心是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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