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孙绰从身后追了上来。
“不用了。”陈诗诗没看他，伸手按了电梯。
“他弄疼你了。”他的手抚上她的肩膀，低沉严肃的声音中夹杂着关心。
“别在星瀚了，
“来我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记忆里，他总是说，有他在，没人敢欺负她。
陈诗诗沉了口气，松下面容，盯上他的眼睛，“这里不是三界，我能应付。”
她面色柔和，语气轻缓，眼神却坚定得不容反驳。
孙绰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叮咚。”电梯到了。
陈诗诗转身，孙绰的手还没从刚刚的对话中清醒，指尖轻握，怔在原处迟迟才开始收回。
“铃兰已经死了，你应该要活得更好。”，她面向缓缓打开的电梯，余光也没再分一丝给他。
走廊那头，付祈言才从会议室慢步而来，他的手随意地插在口袋，步伐轻松，不紧不慢，挂在眼角的讥讽，看起来漫不经心。
轻蔑的弧度浮现在他嘴边，冷哼脱口的瞬间，陈诗诗迈进了电梯。
“别再来找我了。”
他两步上前按住了电梯门，“我说过，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他又恢复了那副庄重，眼睛深而有力。
松手，门又重新开始移动。
付祈言的脸在关闭的门缝中出现了一瞬，正与她对视。
丸辣，他俩不会再打起来吧？物理的也不可以。
要是被拍到了，她可有的费心了。
没有回家，陈诗诗找到乔洛的地址，直接找了过去。
乔洛在北海的房子跟杭南的差不多大，但比杭南更具古典味道。
走进庭院，这里的装修，还有一点像慕境。
还是上次那个管家，把她引进客厅，桌子和地上散落着各种符纸，有已经写完的，还有很多空白的。
乔洛点了一下红墨，认真地在符纸上落笔“出现了。”
“嗯。”陈诗诗走上前，看着她的笔尖在纸面上游走。
“能确定吗？”
“应该可以，在系统世界，我为他自戕过。”陈诗诗眼珠转了转，略微思考了一下。
把笔放在笔架上，乔洛直起身来。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眼前的陈诗诗，面色与以往不同。
眼前的疑虑留在心头，她重新思考着陈诗诗刚刚的话。
在系统世界死了，在现实世界也就没了，她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她一直以为，陈诗诗跟她一样，出生在一个系统，攻略了一个目标，但她曾在慕境看到过她，看到过他。
“自戕？”，她不是自戕。
想起上次见面，陈诗诗的确透露过她在系统世界呆了很久，那时她还没有注意她说的话。
“你去过几个系统时空？”
“三个。”陈诗诗向乔洛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自戕、系统预测失误，以及她为此借贷积分，换了时空还换了攻略目标的事。
“那你有过几个攻略目标？”
“三个。”陈诗诗正正迎着乔洛略显惊讶的眼神。
乔洛眼中很少出现这种情绪，让陈诗诗顿时有些心虚。
一声嗤笑，从房间门后传出，“跟乔薇的攻略目标一样多。”声音干净清澈，听起来跟乔洛一样，年纪不大。
少年从门后走出，轮廓随着帆布鞋的迈近渐渐清晰，硬而纤细的骨架在宽松衣裤的衬托下更加明显，随意的碎发下竟又是一张熟悉的脸。
谢澜的弟弟，谢泽？
陈诗诗讶异地刚想叫他，却被他抢了先，“用你们这儿的话说，应该叫摆命的，”下颌微昂，他的语气自在、轻蔑“谢泽。”
谢泽停在乔洛身边，眼睛却没离开她，似是在打量，又似是警告。
拿起了另一支笔，他在桌子的另一边也行云流水地画起符来。
“这是我在慕境的小师兄，虽然只比我早半天入门。”
不同时空里有长相一样的人很正常，她在三界也碰到过跟谢澜长得一样的人。陈诗诗点点头，看样子，可能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谢泽。
“那天跟你连线，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系统时空在慕境，我是慕境的天命人。
“乔薇也是天命人。”
“嗯，而且更早。”陈诗诗早就猜到了。
“所以我想她应该也有过系统。”乔洛肯定了陈诗诗的猜想，又接着说：
“她现在的性格和命运，”按照她的命格……不该如此。”
“系统一定有问题。”乔洛笃定。
“是不是有系统的人成功重生，顺利回到现实世界之后，系统就会从人的身体里退出了？”陈诗诗猜测，“所有人都是这样，只有你不是，你的系统确实有问题。”
“不只是我的系统有问题，你的……”
“乔薇重生之前性格不是现在这样的，”谢泽突然插话，“从系统重生过的人，很有可能被系统做了什么手脚，你从系统回来，有没有觉得缺了什么？”
陈诗诗一下就想到了她跟谢澜相处时常常出现的困惑，“我觉得我记忆力下降了。”
谢泽看着她，“你在系统的时间最长，也许这就是系统的问题，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用你的某样东西换取重生。”
“也或许是在你知道的情况下。”他满面轻视，眼神充满不信任地补充道。
我真不知道。陈诗诗在心里叫冤，但又暗暗认可了谢泽的话。
按照谢泽的逻辑是完全成立的，从她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她就失去了曾经的热忱，原本充满活力积极向上的性格也变得懒散起来，生活似乎陷入了一种慵懒的循环之中，她一直以为是她经历的太多了，老了。
但是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她越来越确定系统肯定带走了什么，带走了一块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影响着她日常情绪和生活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无论如何，系统现在越来越蹊跷了，除了带走你重要的东西换取重生，现在系统还可以在现实给洛洛照常派发任务，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攻略对象都来到了现实。”
谢泽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乔洛听出他并不想揭穿陈诗诗隐瞒系统还在她身体里的事，打算跟陈诗诗将计就计，谢泽的性格总是硬硬冷冷又拽拽的，除了她谁都不信任。
“那你怎么会来？”思考了一下，陈诗诗乍然想到她并没有攻略过谢泽，和谢澜。
“是我在慕境的攻略对象。”乔洛的表情不太平静，若无其事中夹杂着几分心虚。
如果说谢泽会来是因为乔洛，那谢澜呢？被陈诗诗刻意无视了许久的问题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原本我以为系统崩溃，会把攻略对象一并带回现实，这样是正常的。
“直到我发现乔薇也有过系统，而且从系统重生之后，性情大变，
“后来，我又碰到了你，因为系统崩溃回到现实，却没系统，我才隐隐觉得，系统的运行，有问题。”
“我想知道系统运行的真相。”乔洛认真地看着她。
乔洛在解释的时候也没有戳破陈诗诗有系统的事，她只是直觉，系统运行的真相一定与陈诗诗有关，一种天命人的直觉。
“所以，系统崩溃可能有目的，
把他、他们，都带来现实，也可能有目的，系统也许有意识。他们为什么会来？
“他们要做什么？
“或者说，系统需要他们做什么。”
乔洛第一次这么多话，“你今天见了孙绰，但是煞也并没有变凶。”
又想了想，“你跟付祈言在一起，煞也不会变凶。”
“除了付祈言和孙绰，你攻略过的另外一个人来了吗？”乔洛接着问，没有注意身边没停过笔的谢泽。
但陈诗诗注意到了，谢泽写字的手略一停顿，速度慢了下来。
“是我的第一个攻略对象，没来。”
谢泽停笔，没有抬头，额前的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睛，陈诗诗看不到他的表情。
“既不是付祈言，也不是孙绰……”乔洛抬眼，陈诗诗的面相越来越清晰，吉与厄交缠起来，微落下风。
“桃花煞没有变凶，也许是因为……”
“小姐，乔薇和夫人来看你了。”管家拿着符纸进来，突兀地打断了乔洛的思绪。
“每次来都不知道提前说。”谢泽放下笔，不耐地撇着嘴。
他转身走向楼梯，“呆站着干嘛，还不走？”
陈诗诗忙抬腿跟着谢泽上了楼。
“他来了吗？”谢泽在前面走着，陈诗诗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少年的声音平静，却掩盖不住紧张。
“谁啊。”陈诗诗看着他的背影，装作听不懂。
谢泽兀地转身，晶亮的眼睛因羞赧而显出几分愠怒“谢澜。”
“你哥，来了。”
“他是你第几个攻略对象？”
“你哥不是我的攻略对象。”
“……
“谎话精，不是你的攻略对象他怎么会来？”谢泽撇开眼睛，回身继续向前。
按照谢泽的视角，她确实是谎话精，没什么好反驳的。
但她也不知道谢澜为什么会来啊，转念一想……
“你为什么会到慕境？来到现实真的只因为你是乔洛的攻略对象吗？她知道你是从别的系统时空来的吗？”陈诗诗一连三问。
谢泽没有回答，埋头向前走着，打开了一间房门。
“你想见你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