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自己就能解决

艾尔回到庄园时,梵希正坐在窗边看书。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身上,手腕上的红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那道红痕。

他在影像里看到过,但面对面的再看一遍依旧让他感到不爽,有种属于自己的物品被讨厌的人玷污的恶心。

他从身后环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吸间盈满她发间的清香。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唯有书页在指尖微微颤动。

清风拂过,扬起她几缕发丝,扫过他的脸颊。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嗯。”

拥抱的实感终于缓解了心中那份躁动不安的占有欲。这种渴望自第一次见到她起,就如影随形。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依旧是这样寻常的夜晚,糟糕的事情在一天内接踵而至,他疲于应对,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以至于看到倒在庄园门口的那一抹亮色,会让他恍惚是太累产生的错觉。

鬼使神差的,他命随行的侍卫前去查看,侍卫将人带来他的面前时,他竟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即使她双目紧闭,脸上沾着血污,却依旧有着令人难以抵挡的光彩,如同天神遗失到凡间的珍宝,美得令人心惊。

月光也格外眷顾她的容颜,流淌的光华将她勾勒成森林中迷途的精灵,既神圣又脆弱。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心门震荡。

他努力牵引自己的神志,却发现自己已经傻傻的盯着看了许久。

他承认,如果这是敌人为了引诱他而特意设下的陷阱,也是最合乎心意的毒药。

他将她带上马车,同时派人调查她的来历,很可惜,所有关键信息都在巧妙的时间点戛然而止。

她在他面前塑造了一个洁白无暇的受害者形象,是那么完美的让人摸不到实体。

一切太过完美,反而显得虚假。

他不是看不出破绽,只是看着对面在他追问后隐隐震颤的眼睫时,他又不想深究过多,她愿意继续编织这个谎言,那他也不妨陪她去演。

况且,梵希的出现也是个好时机。

为了借助爱德华家族的势力,他长期忍受着缇娜的任性妄为。有时候缇娜的任性于他而言就像是爱德华家族压在他身上的一块重石,依靠却又忌惮,缇娜越是靠近,他越是厌恶,那位大小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提醒他——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别人的施舍之上。

而梵希的出现恰好可以给那位大小姐来点不痛快,他将她带回庄园,带着几分报复性的快意。她无依无靠,孑然一身,就像一张白纸等待被填满,最重要的是——她完全属于他。

至少,他曾经这样以为。

财产和爵位暂且不属于他,他的未婚妻和背后的家族势力也尚未掌握,他像个攥着空拳的乞丐,太急迫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全由他掌控的存在。

可哪怕这一点存在,他都无法完全拥有吗?

艾尔眸色渐冷。

“他过来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梵希很敏锐的察觉到艾尔口中的“他”是谁,不用提也知道,女仆长已经他汇报了刚才发生的情况。

整个庄园内的人都听命于他,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次由于卡洛斯的原因,当时在场的人通通被请了出去,谈话的内容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可是她却低下头,挣脱了他的怀抱,“抱歉,我不想提。”

“如果我一定要你说呢?”艾尔抽走了她手里的书,执拗的把人拉到怀里。

“......”

“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在我这里,有什么委屈我都会为你解决。”

少年表达的情真意切,吐露的感情十分真挚,险些让人忘了他的本性是多么的傲慢恶劣。

她抬头看他。

可惜了,她没有跳进这言语陷阱。

她受的委屈难道不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艾尔故意挑衅,引得缇娜嫉妒,她怎么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呢?当然,这种想法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这种令人难堪的揭露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感谢您的垂爱,”一个充满感激的嗓音响起。

“卡洛斯闯入不是没有缘由,今天事端对我也没有造成太多伤害,您不必担心我,况且要是因为我,破坏了您和缇娜小姐的感情,影响了两个家族的友谊,我岂不是真成了卡洛斯少爷口中插足的第三者?”

她说了很多,但中心含义只有一句,忍忍就过去了,您不必为我伤了两家和气。

得体的回答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刺来,可这份“得体”落在心底,倒比争执更让人难受,就像一把钝刀慢慢磨,想刻意忽略,却依旧如影随形。

怒意淤滞,但理智的弦又时刻在警告他,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艾尔觉得胸口有些说不出的憋闷,她的主动忍让,何尝不是他目前的现状,哪怕再生气,也要压着性子顾全局面,维持着两家的体面。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他盯着那道碍眼的红痕,总觉得这道痕迹和甩在自己脸上没有区别。

五指搭上纤细的手腕,他微微施力,手心暖流涌出,迅速显化成金黄的丝线,一点点攀延缠绕在红痕处,然后由深变浅自动融入皮肉,不消片刻,那道痕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治愈的法术在她身上被施展。

梵希表情微微有些讶异,倒不是为伤口消失的速度震惊,而是这个行为本身,她以为艾尔的水平还不足以运用治愈术,所以才会在之前让她用药水疗愈伤口。

“艾尔会治愈术是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艾尔似乎被她的眼神烫到,语气也变得十分僵硬,“我不过是嫌抹药麻烦,不如直接用法术来的快,你不要想多了。”

艾尔的解释生硬又别扭,但她只是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抚过已经不存在痕迹的那片皮肤。

“谢谢你。”她的声音轻柔,“确实用法术会方便很多。”

如此平淡的回应,反而让艾尔预备好的说辞噎在了喉咙里。

这种无形的距离感让他心头那点莫名的憋闷又加深了几分,他讨厌这种无法完全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对她。

“你难道不好奇我今天晚上都去缇娜那做了些什么?”

梵希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他略显紧绷的下颌线,那双琥珀色眼睛倒映着她的脸庞。

她微微低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艾尔的行程只有女仆长知道,您不提,我也无权过问。”

完美的回答,无可指摘的顺从。

却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心底某个鼓胀的情绪,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软椅的扶手上,将她困住。

“我去了爱德华家的宴会,”他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避开视线,“我让缇娜亲眼看着她哥哥因为她受牵连,然后看着卡洛斯狼狈的遭受指责和鞭挞。”

他逼近一分,呼吸几乎交融。

“你觉得这个结果对你而言,还算满意吗?”

他的指尖最终落在她光滑的手腕上,那里曾有一道属于别人暴力痕迹,此刻却只残留着他的治愈术留下的、微不可查的温度。

“梵希,”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下去,“你真的只是‘不想提’?还是说,你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你故意留下这道伤,就是为了让我看到?”

他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从和卡洛斯说话时频频朝种子看时的眼神,他就意识到,梵希似乎早就发现了种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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