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村长指着躺在地上的男子流着泪说:“前几日都没事,就今天刚换了一贴药给他喝,没想到啊……他就这样去了……“
躺在地上的男子七窍流血,脸上长满红色的斑点,手指发黑,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像是被某种东西抓破的。
胡道长蹲下将男子的眼皮翻了上去,眼珠子还在,不过流着血;抬起男子的手上下摆动,没断手;敲了敲男子的膝盖,脚也没断;扒开人家的嘴,按住他的舌头,嗯,还有热?
奇怪,把男子的头左右摆了摆,头发无损,倒是这额头有块胎记,像朵花。
胡道长站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绕着倒地男子转圈不说话,一脸沉思。
“仙长可是瞧出什么来了?”皮村长见胡道长一脸胸有成竹的,着急的问,“我……儿子究竟怎么死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怎么活啊!”
胡道长还是没有回话。
“仙长,你倒是说啊!”皮村长有些坐不住了,上手扯住胡道长的衣摆,语无伦次的说,“仙长,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害的。”
胡道长这会倒是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他?你认识?还是有仇?”
皮村长颤着手指着远处的大府邸,咬牙切齿的说:“除了东边的假善人还会有谁?”
“假善人?”胡道长稍作思索,“诸位父老乡亲,对这位假善人看法如何?”
“假善人?”有人窃窃私语,“他记错了吧,江大善人对我们可好了。”
“对啊,那座大宅子就是江大善人的。”有人带着兴奋说,“那宅子我就去过一次,老大了,比当官的都大,还带花园子呢。”
“对对对,这话我头一个支持。”一男子摇头晃脑的说,“且莫说这江府乃是安城最大富商,其财力不可估量,而这江大善人表面上呢,只有一妻一妾,实则啊,这未入门的姨娘们无数,儿女们多的比外头一个村还多。”
“……张老板,少看点话本吧。”有人扶额无奈,“不过有一点没错,这江大善人确实有过两位夫人……”
“这个我知道。大夫人好像是什么当官的小女儿,这小夫人可了不得,那可是名震安城的才女。”有人立马谈论起往事,“这小夫人啊,自诩才高五斗,琴棋书画那可是样样精通,专爱芙蓉花,连身上的配饰都是芙蓉样的。可惜呐……”
“有什么好可惜的?”有人反驳,“不就是她自作自受,这小夫人原本就不是个好的,善妒。自己孩子没了,竟然嫉妒大夫人的孩子,伙同婢女给大夫人下堕胎药,险些让江家绝后。”
“这位小兄弟只知其二不知其一,虽说小夫人行为恶劣,但何以见得大夫人就是个好的?”一老者摇头晃脑的说,“且说那日江大善人刚从城外寺庙求福回来,却不知竟然碰上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这大夫人呐,见小夫人怀的是个男孩,便心生嫉妒,故意推小夫人下河,害的小夫人流子……”
“……竟是如此!”众人不由得大惊。
“客气啦,预知下回,诸位可来阳春堂小坐。”老者笑呵呵的说。
胡道长还想再深入了解,不巧就被坐在后方的沈昀打断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神神秘秘的。
“都是些闲言碎语,做不得真。”沈昀淡淡的说,“胡道长有空听这些,不如直接去江家一探究竟。”
胡道长有些意外的看着沈昀,又打量他身边,疑惑道:“仙家怎么今日就来了?”
“无聊。”沈昀兴致缺缺的说,“人都走光了,没人陪我,我很无聊,所以过来看看你们的进度。”
“哦~”胡道长也不确定的点了点头,“那仙家自便。”
胡道长说完自便,沈昀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这茶能不能喝。
*
“到了。”沈昀望着不远处的两层小楼说,“你要的带花味的糕点,自己挑去,挑完再来找我。”
江秋云双眼放光,毫不拖泥带水的走进〈清韵香〉。
沈昀看着江秋云走进〈清韵香〉,转身朝着斜对面的张笑医馆去了。
挂在腰间的扇子又开始不满,自己开了一道缝隙,鬼兄拼命的挤了出来。
鬼兄怒气冲冲的揪着沈昀衣领不放,双眼充满怒火,整只鬼都在发热。
沈昀把鬼兄从衣领上扒下来,随手晃了晃,笑着说:“怎么,这就沉不住气啦,刚开始呢。”
鬼兄一口咬在沈昀的手腕,咕咕吸血。
沈昀任由着它吸了几口才说:“行了,再吸下去你还要不要命了。别的鬼看见仙家就跑,你倒好,不跑还一个劲的撞上来,什么癖好。”
“我什么癖好你不知道…”鬼兄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一脸幽怨的望着沈昀,“都赖你……”
“行,赖我。”沈昀给鬼兄擦了擦嘴,“怪我,怪我当年不当人,诱拐善良小公子。”
“……你……别说了!”鬼兄瞳孔震惊的望着沈昀,这事是可以说的吗?
沈昀不经意的笑了笑。
“行吧。”沈昀有些可惜的说,“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都知道。”
“……”鬼兄整只鬼都炸了,“家侣。”
“干嘛?”沈昀应了一句。
“你的天理哪里去了?”鬼兄试图切开沈昀的天灵盖看看他的脑子还在不在,明明以前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现在怎么变成一个浪荡的老狐狸?
“天理?呵,被我吃了。”沈昀一脸骄傲的说。
“……”鬼兄沉默,鬼兄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行了,别胡思乱想。”沈昀捏住鬼兄的鼻尖说,“就凭你现在这脑子想不出来的,再乱想下去,你就更傻了。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傻里傻气的你。”
“……”鬼兄扯了扯嘴角,“绝无可能……可怕的疯子。”
“随你怎么说。”沈昀带着鬼兄朝人群中走去,“都死了又死几千年了,还不让我疯这一回。”
“你这是一回?”鬼兄非常不赞同这句话,“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骗子一个。”
“嗯,我是骗子,那你就是小骗子。”沈昀把鬼兄放着头顶说,“我俩都不是好人,谁也别说谁。”
鬼兄对此话莫名的赞同。
*
沈昀带着鬼兄来到人群外,朝里面瞅了一眼,语气凉凉的对鬼兄说:“怎么到哪都有这个家伙?”
“???”鬼兄也朝人群看,不过什么都看不明白。
“走,打个招呼去。”‘沈昀’兴冲冲的向人群中走去。
“嘿。”‘沈昀’轻拍胡道长幽幽的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胡道长回头,吓个半死不活,不信邪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沈昀,又瞅了瞅身旁站在的沈昀,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说:“两位?究竟是人是鬼?”
胡道长看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沈昀说:“我是要死了吗?怎么花成这样?”
坐着的沈昀嫌弃的看着站着的沈昀,皮笑肉不笑的说笑:“……很好玩?”
“一般般吧。”站着的沈昀略微带着遗憾说,“没之前好玩,怀念啊。”
“??”胡道长缓过神,慢吞吞的说,“两位,不介绍一下的吗?”
站着的沈昀笑着说:“沈朝远。”
坐着的沈昀迟疑了一会才开口说:“沈朝……”中间停顿了一会儿,“沈求云。”
沈朝远听完这个名字有些意外的看了沈求云一眼,不经意的问:“你刚才该不会想说沈朝雪吧?”
沈求云脸黑,笑眯眯的说:“要你管。”
“行吧,反正我也不想管。”沈朝远摆了摆手,“走了。”
“等会。”沈求云抬眸瞥了他头顶一眼,“你把它带过去想干嘛?”
“……”沈朝远脚步一顿,回头盯着沈求云,一字一句的说,“你又想干什么坏主意。”
“此地过于凶险。”沈求云一本正经的说,“它在我这比较安全。”
沈朝远想了一下等会自己要去的地方,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不太情愿的把头顶的鬼兄抱了下来。
沈朝远看着鬼兄幽幽叹气,然后依依不舍的把鬼兄放到桌子上,恶狠狠的对沈求云说:“你给我当心点,它脆弱的很,别给我弄没了,要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
沈求云抱过已经缩成一团黑雾球的鬼兄说:“放心,不会弄没的。你现在可以走啦。”说完也学着沈朝远的样把鬼兄放在头顶。
沈朝远差点一口老血吐他身上,走三步一回头的离开这里。
*
待沈朝远走后,沈求云才幽幽的说:“看出什么了没?”
“哎哟。”胡道长原本还在观察这两个沈昀的行为,这会魂都吓没了,“我说你能别这么吓人吗?”
“……你自己不经吓,怪我?”沈求云幽幽的翻了个白眼,“说吧,瞧出什么来了没。”
“这家伙死的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胡道长指着倒地男尸说,“生前没受过什么大害,倒是死后才出现的,体内的东西都被一掏而空,心口处有蛊。”
“稀奇。”沈求云蹲下去翻了翻地上的男尸,“哟,还是个雏。”
头顶的鬼兄开始怀疑人生,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被鬼附身了?
刚刚讲话是这个样子吗?
“……”胡道长略感无语,“怎么回事,你被鬼附身了?”
“这可不能赖我。”沈求云摆了摆手,“你也知道羽观这家伙把自己的灵魂切成好几块,刚从那家伙和本人只是他众多灵魂中的一个罢了,本人爱好口无遮拦而已,比我狂的魂人多了去。”
“……”胡道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羽观让你来了,你是不是该干点什么事,也不枉你费命出来这一趟。”
“嗯。”沈求云摇着扇子说,“这简单,这里无非就是个阵法,毁了不就是。”
“毁了?”胡道长头疼扶额,“你可真想的出来,要是羽观知道你顶着他老人家的壳子在凡界为非作歹,呵呵,等着魂飞魄散吧。”
“那又何妨。”沈求云毫不在意的说,“大不了我把他道侣拖下去,一起死。”
鬼兄莫名的感到一阵强烈的害怕。
“不是,喜怒哀乐一个比一个好,怎么你就这么……坏?”胡道长目前无法理解一个人的灵魂竟然能分裂成这样,“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让你来这,但凡换个人啊。”
“自然是打不过我。”沈求云骄傲的说,“就沈昀那样的,我能打十个。”
“果真口无遮拦。”胡道长扯了扯嘴角。
“胡道长谬赞。”沈求云毫不客气的接受夸奖。
沈求云又一人自言自语道:“别看我现在瘦瘦弱弱的,当年我可是干灭了半个天庭的仙家,要不是羽观那个臭家伙把我封印了,广云大殿上坐的就是我了。”
“可恨的沈昀,迟早有一天我要当着他的面拐走他的道侣。”沈求云恶狠狠的说完,又对着鬼兄笑嘻嘻的说,“特别是你,沈昀有什么好的,老男人一个,我比他好多了,跟我走,带你吃香喝辣的。”
鬼兄觉得后背发凉。
“……”胡道长沉默,“这玩意多多少少有点病。”
鬼兄赞同这句话。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胡道长让人把倒地男尸拖进医馆,“再这样下去,事情没搞完羽观得杀了我。”
“那正好,反正你不是好人。”沈求云还点了点头,“杀了你正好,又少一个人的伙食。”
“……”胡道长无语望天,“你乐意就好。”
“我是挺乐意的,就是怕有人不乐意。”沈求云瞥他一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你死了之后还会有谁。”
“……“胡道长颇为无奈的看着沈求云,那眼神仿佛再说:你都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沈求云头顶的鬼兄:……这两家伙打什么哑迷?
*
后山。
道观后山树木参天,灌木丛丛,路也看不清楚。
山路崎岖,怪石林立,绿荫遮阳,迷雾重重,非常适合蛊虫生养。
路边躺着一个人,半死不活的,全身抽搐。
那人一惊一乍的,突然就坐了起来,瞳孔震惊的望着周围。
此人便是孟山禾。
孟山禾最近都不知道怎么了,天天晚上做噩梦,不是被人捅了心脏,就是被人掏了肠子,有一次还被人砍了脑袋,吓得他差点死了。
今天本来好好的睡着,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把他扛在肩上,手法极其不好,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虽然他也好几天没吃饭。
那个人扛着他走了老远,估计是到地方了,就非常粗暴的把他丢在地上,之后自己就昏了过去。
没成想,一睁眼差点把自己活活吓死,原本就没恢复好的皮肤上多了几条缓慢蠕动的虫子,带着血丝,肆无忌惮的往自己身体里面钻,而自己除了恶心之外,毫无疼感。
真是怪哉。
这虫子看久了,恶心感上来了。
哇的一声,吐了一地血。
“哇”
倒地男尸突然张口吐出一堆血块,血块之中还有东西在蠕动,极其恶心。
沈求云捂住鬼兄的眼睛,别过头说:“这会总该看出是什么东西了吧。”
“确认了,是贪狼蛊。”胡道长拿着木棍戳了戳地上的虫子,“比以往的更凶残至极,这只是个子虫。“
“哟,长这么大竟然还是个子虫。”沈求云来了兴起,“谁这么大手笔,真舍得啊。”
“看不出来,要再观察观察。”胡道长说,“能下蛊的仙家少之又少,更别提给一整个城下蛊,简直是凤毛麟角。但凡真有这么个仙家,七大殿都抢着要人。”
“庸俗。”沈求云不捂眼睛了,改捂住鬼兄的耳朵,“蛊有什么好玩的?还没我一手挥一个来的快。”
“……”胡道长不想和分裂人士打交道,“他身上除了有贪狼蛊,还有噬心蛊。”
“等会,你说什么东西?”沈求云有些疑惑,“什么奇奇怪怪的?有这玩意吗?”
【小剧场之切片】
沈昀:没错 我是个切片 每一款都不一样的切片。
沈求云:楼上什么时候去死,我要夺舍当主人格。
沈朝雪:楼上真会说笑。
沈朝远:……纯情的小徒弟只有我见着了。
某后期切片:……我是主人格,都给我滚!!
羽观仙家:哇哦,真热闹,豆沙了,都给我滚远点!!!
某狐狸:……你们爱咋咋地,我不掺和。(抱住自家道侣猛吸)
鬼兄:……#道侣活太久了,变成切片怎么办,在线求!!!
某后期鬼兄:质疑他,超越他,成为他,享受他
某后期副本鬼兄:……其实你也是个切片……
某腿部挂件:……啥?
[合十][合十][合十]今天更新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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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 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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