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其他几人还在震惊玄震百分之百就是丁家遗孤的时候,玄霄看向窗外,开口道:“丁家侍卫要撑不住了。”
闻言,众人转向窗边,看向外边观察。
进攻丁家的入侵者既不像是纪律散漫的江湖人,也不像是配合默契的军人,反倒像是不惧死亡的死士,武力值也都要比丁家护卫要强很多,所以,很快的,丁家防卫便崩溃了,入侵者突入到了府宅里,开始四处屠杀。
玄震看着丁家之人陆续被杀,愤恨地攥住拳头,但却无能为力 —— 身为丁家遗孤,面对如此场景,他必然愤怒难当,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旁观者,这所见所闻不过是幻象,是发生过了的事情,他现在再怎么难·耐,都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得亲人在被屠杀。
看着难得情绪有些不稳定的玄震,玄霁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丁家的防御线一直在不断地缩小,受伤的丁俊山和长子丁雷带着影卫们,护着何氏、丁雯和其他女眷一路往丁府后方后退,退到了一座样式特别但又偏僻不起眼的小院里,而那些入侵的死士也跟了进去。
突然,当丁家最后的几人和那些死士进行又一次殊死搏斗之时,一阵阵法的光华闪耀大作,小院花园的地面突然塌陷,丁家一众落了下去,而那些死士则是瞬间被传送了出去,随后,伴着卡拉卡拉的声音,塌陷崩裂的地面又慢慢地合上了,恢复如初,看不出一点这里曾经塌陷过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那群死士带着一个穿着带兜帽斗篷的蒙面男子来到了这里,四下翻找了一番后,没有找到任何想要找到的线索后便退走了,不一会儿,大火从外往里地烧了起来,吞噬了丁府,和那座宅院。
当火焰褪尽,一切幻象也尽数消失,四周又恢复成了被焚毁的废墟模样。
而此时,云天青等人已经站在了那栋奇怪样式的宅院门口,也就是阵心的位置,也是这座丁府中,唯一一处没有被焚毁的地方。
“五翳阵,想保护的,大概就是这座小院里的人吧?”玄霁道,“除了阵法,这座小院里还安装着非常精密的机关。”
有点忐忑的玄震,反应了良久,才道:“嗯。”
“那....”玄雨道,“进去看看吧。”
玄震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踏入了那座小院,
院中,坐着一位穿着白衣、拄着拐杖的老妇,很稳重端庄地坐在石凳之上,正是丁夫人,何氏。
此时的何氏已经六十多岁了,和三十年前温婉柔美的形象相比,此时的她已然白发苍老,灭门的伤痛和愤怒都已经在其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疯狂和暴劣,而是内敛沉淀的平静。
不过,丁夫人给他们的感觉虽然是平静下内藏着滔天怨恨,但似乎观其样貌气度并不是奸·邪之辈。
“你们....是会法术的道人?是王藏禄请来的吧?”看到云天青五人进来,何氏淡淡地道,“为何不直接破阵,反而来到这里?”
对付五翳阵,是要在进入阵内后,于幻象之中找到五行阵脚进行破坏,以此破阵,但到了阵心的话,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看五人完全不受五翳阵的影响只杀来阵心,并且各自的气势,并不是不懂或是道行低下之人,所以何氏有此一问。
其他四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回话,最终一起看向玄震,而后者抿了抿嘴,才开口道:“因为,想向你,确定一件事情。”
看向玄震,何氏微微面露疑惑,但还是问道:“何事?”
盯着何氏看了一会儿,玄震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待在脖颈上的玉佩,正是和之前幻象里出现过的,丁夫人套在襁·褓中,一模一样的,刻着‘震’字的玉佩。
“这....这....这是我给我儿亲手刻的!”看到那枚玉佩,何氏身体一震,震惊地道,“怎....怎么....会在你身上?你....你是....谁?”
“我叫玄震,是师尊捡回去养大的孩子,那时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玄震盯着这枚玉佩,轻声地说道,“这块玉,就是当时挂在我脖子上的信物,师父在我成人后,就将它交付于我....当年他会给我取名为玄震,就是因为这块玉佩上的‘震’字。”
“你....是震儿?”猛地站了起来,何氏激动地道,“你....你....让我看你的右肩......”
点点头,玄震走进何氏,并且拉开衣领,露出了那个在其右肩后方的胎记。
那是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红色的,像是一片红叶树的叶子,坚韧又繁茂且艳丽,生机勃勃。
真的跟之前那个襁·褓一模一样。
看着这个胎记,何氏宛如雷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所以说,你是我的母亲么?”看着何氏如此模样,玄震也不禁红了眼眶道,“丁家家主,丁俊山,是我的父亲么?”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抓住玄震的衣袖,何氏热泪盈眶地嚎啕道,“孩子!我的孩子!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没事!太好了!老天开眼啊!我的儿子没事!没事!”
“娘?”这时,何氏身后的房间内,一位五十岁左右、穿着盔甲的中年人也戒备走了出来,见到何氏如此失态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道,“娘?你....他....”
“雷儿!快来!快来!”何氏一手拉着玄震,一手对那中年男子招手道,“这是震儿,你弟弟,当年娘让影一送出去寻生机的弟弟,丁震。”然后又对玄震道,“震儿,他是你的大哥,丁雷。”
看着何氏和丁雷,玄震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被称作丁雷的男人也忍不住怔住了,大张着嘴,也说不出话来。
玄震当年之所以保留下来了玉佩戴在身上,却没有追查过身世,是因为那条包着自己的襁·褓上沾着很多血迹,而且按照师尊的说法,那个抱着自己的人,也就是刚刚看到的影一,已经确认死在了那座破庙里面了,所以那时他认为自己的家人全可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且一点身世的线索都没有,没有头绪查起。
再说,抚养他长大的琼华派就是他的家,太清师尊就是自己的父亲,长老们和师叔师伯们与师弟们就是他的亲人,所以他与为世俗身世而劳心,不如好好地为师父和长老们分忧,为琼华的繁荣和睦出力。
然而,这次的任务却阴差阳错地挑明了他的身世:他是三十年前被灭门的丁家子嗣,他身上有着血海深仇要查清,要报。
随即,就是娘亲未死,大哥也还在世,感觉着屋内其他丁家遗孤的气息,虽然不多,但,丁家还未绝。
这时,他觉得很梦幻,心情大起大落的,又再加上自己从没叫过娘和哥这两字,一时也就说不出口。
丁雷叫不出弟弟这两个字的原因,和玄震的想法差不多,因为在他们被这个奇妙存在于丁家的机关密室保护下来后,有出去寻过影一和玄震的下落,但却找到的只到城外就断掉的留信,还有一座破庙中疑似是影一尸骸的骨架,但却找不到婴孩的踪迹。
他们都以为丁震死了,娘一时白了头发,觉得自责不应该让影一将孩子送出去,不然还能在这方意外的庇护所内活下去。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被认定已经夭折了的弟弟竟然还活着?不仅如此,还是会法术的道人?看看那应该三十岁了但看着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感觉特别的梦幻。
于是,丁雷和玄震哥俩都因为觉得太梦幻而相顾无语地呆住了。
不过,还好的是,随着丁雷从房中走出,何氏挑明了玄震的身份,就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丁家遗孤从屋内走了出来,打破了这份一时震惊而造成的寂静。
这些人中有丁家二姐,丁雷的妹妹、玄震的二姐,丁雯,还有丁雷和丁雯的伴侣,与他们的后代,大哥家的丁宝松和丁宝桐,与二姐家的魏苒。
除此之外,还有当年活侥幸下来的侍女和影卫们,与其子嗣们。
三十年后的相聚,这是一场美好的惊喜。
云天青四人看着这幅时隔三十年的认亲画面,都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将空间留给玄震他们,因为他们才是外人不是?而且,玄震大师兄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和失散多年的亲人们亲近一下。
玄雨和玄霁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觉得很美好。
而玄霄直接坐下来打坐,抓紧一切世间修炼,不然就对不起他那修炼狂的称号了。
至于云天青,则是坐到玄霄身边,一脸羡慕地看着玄震和自己的家人再遇的场景,有点小小地触景生情地想起自己的母亲,想着想着,心绪有些失控,产生了细微的不稳定波动。
睁开眼睛,玄霄侧头斜视云天青那副失神放空的模样,觉得有些疑惑,便问道:“怎么了?”
“啊?哦。”回过神,云天青反应了一下,才淡淡地道,“有点羡慕而已。”
玄霄道:“羡慕?”
“嗯。”云天青道,“我好想我娘,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不会安慰人的玄霄另换话题地道:“你爹呢?”
“不知道。”摇摇头,云天青低落地道,“除了娘,没人知道他是谁,但娘不愿意说。”
眨眨眼,不善言辞的玄霄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云天青的头顶,像记忆中他哥哥会对不高兴的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样。
嗯,他似乎也有点想家人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吧,好歹他还有可以去看望的亲人。
突然被摸头了,云天青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 哇!有多久了?自从母亲去世过后,就没有人再这样摸过自己的头了吧?好怀念。
微微一笑,云天青道:“谢谢师兄。”
默默地收回手,玄霄道:“嗯。”然后,继续闭眼打坐修炼。
云天青也静了心,闭眼打坐,跟着玄霄一起修炼。
玄雨和玄霁对此嘴角抽抽 —— 这俩师弟不仅互相兄友弟恭,且都是修炼狂啊!这么点时间都不放过。
“娘。”
另一边,玄震酝酿了良久,终于是唤出了何氏最想听的那个字,然后对丁雷和丁雯道:“哥,二姐。”
“好孩子。”何氏笑着道,丁雷也笑着点点头,丁雯则是裂开嘴道,“嘿嘿,同辈里终于是有比我小的了!”
微微笑了笑,玄震道:“那个,我爹呢?”他之前也有看到丁俊山进了这个院子,但对方现在却是没有出现。
“你爹他....”何氏微微叹了口气道,“他吃了药,睡下了。”
“药?”玄震有点紧张地道,“他出了什么事么?”
“还不是因为那帮入侵的混蛋!他们在武器上涂了毒!”丁雷愤恨地道,“如若不是这座不知道谁建的机关地宫里有放着些灵药,现在还能活下来的人数肯定要再减半!”
丁雯接口道:“我们其他人中的毒都非常好解,但爹爹身上的毒则是极难祛除,只能用药压着,却没法根除。”
“中毒?”玄震转头道,“玄霄师弟,你在炼丹上比较好,能否去看一下?”而玄雨要留在当下,听母亲讲当年真相。
睁眼,玄霄道:“好。”
“我也去。”云天青也举手道,“虽然我没师兄厉害,但应该也能帮上忙!”
玄霄道:“好。”
丁雯道:“我带你们去爹爹那。”
点头致谢,玄霄和云天青便跟着丁雯进屋,通过机关地道去丁俊山那里。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震问道,“当今圣上准备重启彻查当年丁家事件,所以我们才回来此探查,而非因娘你之前所说的受王藏禄的指示。”
何氏道:“真的?”
“是的。”玄雨从怀中取出一个金牌,递过去道,“我乃当朝国师,和这几位是同门,应永德帝旨意来查访丁家当年灭门之事。”
查看了一下金牌,何氏点头道:“好,我会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随即,她说起了三十年前,跟丁家灭门相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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