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

刘牧云晕眩着 ，双手扶住膝盖，蹲地吐了起来。

黄文灿轻拍着刘牧云的背，她比刘牧云大上一岁，见识到的修仙界的事物也多，此时便下意识觉得自己要照顾刘牧云。

大魔歪着脑袋，两只角上的眼睛盯着许清辞。

玉水斩向大魔，还未触到，大魔便消散，唯剩那许多只眼睛。眼睛散开，分散着包围了许清辞，所有眼睛都死死盯着她，然后流下了血泪。

“……你…怕…”半空中传来叹息。

流着血泪的眼睛聚合，化作了一名男修。男修的手中拿着一把透明剑，剑身透明如风，完全看不见，只有透过剑看剑后事物的时候，会有一点儿的扭曲。是风扭曲了空间。这柄剑是石风。

“好坏的魔物！”黄文灿呸了几声，竟然化作她爹的样子。

爹的眼神从来温柔，才不会这样冷冰冰。

“魔物连法器都能变化，好厉害。”刘牧云感叹，也不知这变化出的法器和真的法器有没有区别，炼器师需要炼制法器，魔物却能直接复刻，那岂不是只要抓几只魔物，便什么法器都能有了？

玉水和石风相触碰，水击石响，风吹玉动，两剑对砍而过，都未有损伤。

许清辞欺身而上，不料石水一转弯，向着黄文灿砍去。许清辞急忙回护，失了先机，被假黄师步步紧逼，一时间落于下风。

许清辞和黄师夫妻恩爱多年，彼此了解，那大魔化作的黄师竟也同真的黄师一样，能预判许清辞的招数。

“…真人说是献祭了七只小魔，那就得有人杀了七只小魔……”

“现在在这里的不止我们，那只大魔同时在和许真人还有黄真人斗！”刘牧云看着战况不利，有些焦急，她眼力不错，很快便发现许清辞的招数被假黄师一一破解。

大魔不会精通剑法，只可能是它学着两边的招数和两边斗着。

“爹也在？那太好了。”黄文灿说道。

许清辞也听到了这番话，她心中一颤，手上的玉水跌落在地，这下更不妙。

剑落于地，许清辞反倒面色坚定了起来。假黄师的剑袭来，许清辞不躲不避，任由石风穿过她的肩头，而后被卡在她的身体里。她的血肉紧缩，石风前进不了分毫。

假黄师故技重施，想要去杀黄文灿，许清辞一把抱住假黄师。

一把长长的带刺锁链将假黄师和许清辞捅了个对穿。

黑水锁链来得太晚，没能来得及阻止。

“死了。”莫如归轻声道。

“东华门此次为除魔，死伤不少弟子，我会给予东华一定的补偿。”莫如归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魔物狡猾，一旦叫它们逃脱，就再难捕捉，不趁许清辞控制住它的时候杀，什么时候杀。

黑色水幕将莫如归团团围住，姜青城动了气，伤他东华弟子者，以伤还伤。

变故突生，被捅穿的假黄师爆成烟尘，在场所有人都被烟尘沾染。黑色的眼睛爬上了他们的身体。

众人反应不及，都只来得及摘除自己身上的眼睛。

姜青城等东华门人身上只沾染了一两只，挖除就好。莫如归身上可不妙，密密麻麻爬上了数百只眼睛，她挖了一只，眼睛又增多了一倍。

刘牧云和黄文灿也被波及，在眼睛即将挨上她们的一刹，一点金光弹开了眼睛。

随后赶来的姜青城松了口气，两个小弟子命大，竟有功德金光，侥幸躲过了魔物。刘牧云也不知道她那几日捏出的雨云缓解了旱灾，也救了她自己一命。

莫如归挖不掉眼睛，很快她脸上也挤上了十几只眼睛，她发了狂，拿着剑乱劈开。

姜青城和东华门人，还有随莫如归一同来的诛魔会之人，都将法器对准了莫如归，异变到这般地步，是再回不来了的。

许清辞摇摇晃晃来到了黄文灿身边，抱住了黄文灿。

“没事的，娘休息会儿就好了。”许清辞安慰道。莫如归的法器造成的伤口一时半会儿难以止血，许清辞的脸色苍白，眼底似乎还有不安。

莫如归被身上附着的魔物吞噬了神智，实力大涨。可在场的修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莫如归便落于下风，被诛杀当场。

莫如归连同这个空间一起爆炸开。

这起爆炸谁都没预料到，许清辞牢牢护住怀里的黄文灿，空间碎片穿透了许清辞的身体，未能伤及黄文灿。

“清辞！”黄师的声音响起。

许清辞笑着死了，丈夫来了，他能护住孩子。

一只逃脱的眼睛从莫如归身上落下，在许清辞死的刹那，钻进了黄文灿身上。

“爹。”黄文灿喊着。

黄师看着满脸眼睛的女儿，心头悲凉。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刘牧云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掌门，方才的空间碎片为什么只伤许真人一人？”刘牧云问道。

“许真人运气不好……”恰好被空间碎片所杀，这是谁都无法控制的事。

刘牧云对空间敏感，她直觉分明，爆炸的时候，所有空间碎片都是直接飞向的许清辞。

可是，这只是自己的直觉感知，在场那么多高阶修士都未感觉到有异样。刘牧云把自己觉察到的都说了，真人们信不信是他们的问题。

真石水插入了黄文灿的胸膛，在石水插入的一瞬，黄师乌发变白，石水也发出哀鸣。

黄师抱着妻子和女儿的尸体，周身气息流转，竟是在此刻连连突破，由元婴中期突破到了小乘期。

刘牧云看到一朵小白花落在了莫如归的脚边。

“黄师困在元婴期很久了。”

“原来无情道这般厉害……”

修士们彼此说着。这显然是至亲之死，叫黄师勘破了心境，才进阶迅速。传闻中无情道便是亲手杀死至亲，修炼无情之心。黄师杀了被魔物附身的黄文灿，也无意间入了无情道。

黄师带着妻女的尸首离开了东华，不知所踪。离开前，他把一部分黄文灿的东西送与了刘牧云，他听女儿说过，这是她上山后第一个好朋友。

刘牧云没有犹豫，将自己当时觉察到的不对劲告诉了黄师。黄师却并不意外：“我知道。”

“第一朵白花，是来提醒清辞的。有人要杀她和灿灿。”

“第二朵白花，是杀莫如归的人留下的。”

刘牧云不解。

“我同你说这些，是你有朝一日也会经历这一切。”黄师看着刘牧云的目光透着悲悯。

“我们这样的人，会害死身边所有亲人爱人。”

“我给你下了失言咒，今日和你说的话，你永远无法对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