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是错觉的话,长鱼浸荼应该是很愿意看到主角这副伤情的样子的,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也生出了些微的波澜呢。
长鱼浸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躺在即墨瓷身旁。
其实她现在的状态,简单来说,半睡半醒吧,实在体力不支,就不睁开眼了。
她的睫毛长长的,皮肤像瓷娃娃一样,如果此刻她面前有一面镜子,她一定会喜欢自己的这副状态,很有病美人的风味。可惜长鱼浸荼不知道,然而即墨瓷却轻轻抚上了她的脸。他面带怜意,指尖顺着她的侧脸划下来,停在了唇边。
陡然间,他收回了指尖,再覆她唇时,唇上竟多了一抹血色。
即墨瓷嘴角轻轻撇起,指尖的痛意像针,但他不愿用灵力修复。他用这种无用的方式,企图一点一点去让他的心平静下来。这是一种很蠢的方式,即墨瓷心里明了,可他还是想这样。
也是不知为何。
长鱼浸荼躺了多久,即墨瓷便在那里呆了多久。
长鱼浸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本来她是想醒的,可是后来眯着眯着,她真不小心睡着了。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梦。她竟然梦到和即墨瓷这个大坏蛋一起去偷东西,偷的还是魔族召唤兽的蛋。
太恐怖了,她竟然梦到这种事情。
应该不是预知梦吧。
感受到脸颊上的温意,她慢慢睁开双眼。太好了,不知道她躺了几天啊,现在应该是她昏倒的第二天吧。长鱼浸荼爬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咦?这里好安静!
她从屏风旁走过去,只见即墨瓷正伏在案前小睡。
没想到他也会累啊,稀奇。
长鱼浸荼走到他旁边,见他还是没醒,不由摇摇头,小伙子警觉能力有点差哦。她坐到他身侧,只见他枕着手臂,一根手指的指尖还在滴血。都滴到衣服上了,这人没感觉啊??
长鱼浸荼顾不上其他的了,赶紧想要捅醒他,“哎,陛下,你的手——”
下一秒,即墨瓷睁开了眼。
他眼眸漆黑,“醒了。”
“嗯。”长鱼浸荼点头,又道,“你的手指流血了,赶紧包扎一下吧。”
见她急切,即墨瓷忽然伸出手指,道:“你帮朕包扎。”
“行吧。”
长鱼浸荼答应了。
毕竟,她也没什么该拒绝的。
“朕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需要你同朕一起。”
长鱼浸荼:“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好像没听懂。
即墨瓷看着她,温声道,“朕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此次,你我一同出发,同去冰域。”
啊???
要去闯新关卡吗?
长鱼浸荼赶忙进行头脑风暴,简单分析了一下,目前她在这个世界确实最大的倚仗是眼前这哥们,如果他不在,那她呆在这里是会真的有危险。再者,那渣爹也不靠谱,看来……(此处二倍速分析)。
即墨瓷看着少女眸光轻闪,下一秒便见她道,“可以!”
见她如此松快便答应了,即墨瓷倒是有些惊讶。于是他提醒道,“冰域气候极恶,环境亦是,不比大兖,你真的愿意?”
嗯……长鱼浸荼停顿了一下笑容。这个嘛,她都应了,那肯定不能再说不去啊,不然多尴尬是吧。她点头,“愿意。”
“好。”
即墨瓷道。
即墨瓷得到答复,眸底的疑虑散去些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穗子——那剑鞘里,正沉睡着只认长鱼浸荼为主的剑灵。
他抬步走向殿外,雪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
“三日后卯时,我们出发。”
长鱼浸荼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从前听到的传闻,想来应该和那事有关。她捏了捏袖口的暖玉,应了声“好”。
待少女离开,即墨瓷停在殿门口,对下面道:“楼家那几位,今日已接了暂掌朝政的旨意,你可趁这三日处置妥当。”
下面人一怔,随即明白他的用意——楼家几家人向来争权,让他们共掌朝政,无异于故意引他们内斗,如此一来,即墨瓷离京后,朝堂便无人能趁机生事。他轻笑一声:“奴婢担心京里会不会闹得太凶。”
即墨瓷眸色微沉,没再多言,只道:“等朕回来。”
三日很快过去,殿外寒风卷着雪沫涌入,长鱼浸荼下意识裹紧了衣袍,目光落在腰间的佩剑上——剑灵似有感应,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在期待这趟冰域之行。
天还未亮,拥雪关下已立着两道身影。即墨瓷一身玄色劲装,肩上落了层薄雪,见长鱼浸荼来,便抬手将一件狐裘递过去:“冰域比这里冷十倍,穿上。”
长鱼浸荼接过狐裘,指尖触到温暖的毛领,心头微暖,她穿上狐裘,跟着即墨瓷走向关隘。守关将士见了即墨瓷的令牌,立刻打开关门,门后并非凡世的景象,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寒风如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的山峰被冰雪覆盖,连飞鸟的踪迹都看不见。
即墨瓷拔出腰间佩剑,剑鞘离身的瞬间,一道淡蓝色的剑灵虚影从剑中飘出,绕着长鱼浸荼转了一圈,似在向她行礼。
他沉声道:“剑灵需借你之力才能稳定,接下来的路,你需与我同乘一骑。”
长鱼浸荼点头,看着即墨瓷牵来的白马。马身上覆着厚厚的毡毯,显然也是为了抵御冰域的严寒。她翻身上马,即墨瓷随即也跃上马背,坐在她身后,马鞭一扬,白马嘶鸣一声,踏着积雪,朝着冰域深处奔去。
风雪中,两人一骑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浅浅的马蹄印,很快便被漫天飞雪覆盖。
白马踏雪而行,蹄子踩在冻得坚硬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风裹着雪沫往衣领里钻,长鱼浸荼即便裹着狐裘,也能觉出刺骨的寒意,连呼吸都带着白汽。
身后的即墨瓷忽然抬手,将一块暖手的银炉递到她身前:“握着,别冻僵了手,剑灵还需你引动。”长鱼浸荼接过银炉,指尖的冰凉瞬间被暖意驱散,她侧头看了眼身侧的即墨瓷,他下颌线绷得紧实,目光始终望着前方的风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抵是在念着失踪的父亲,又或是在警惕冰域的未知危险。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风雪忽然变急,原本平坦的雪地开始出现裂痕,底下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即墨瓷勒住马缰,白马停下脚步,不安地刨着蹄子。
“是冰缝。”
即墨瓷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前方的雪地。
“冰域常有这种隐蔽的冰缝,底下是融雪汇成的暗河,掉下去便再也爬不上来。”
他翻身下马,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绳索,又将佩剑递给长鱼浸荼,“你牵着马在这儿等,我去探探路,若剑灵有异动,立刻唤我。”
长鱼浸荼接过剑,刚点头,剑中的淡蓝色剑灵便飘了出来,围着她的手腕转了两圈,又朝着即墨瓷的方向晃了晃,似在提醒他小心。即墨瓷见状,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转身踩着积雪往前走去,身影很快便被风雪模糊了大半。
没等多久,剑灵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在长鱼浸荼身边快速盘旋,发出细微的嗡鸣。她心头一紧,立刻朝着即墨瓷离开的方向喊:“陛下!”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即墨瓷的闷哼。长鱼浸荼脸色一变,牵着马快步往前跑,只见即墨瓷半个身子陷在一道冰缝里,双手紧紧抓着冰沿,雪粒不断从冰缝上方滑落。
“陛下!”长鱼浸荼急步上前,将佩剑插在雪地里固定住,又解开腰间的绳索,一端系在自己腰间,一端递到即墨瓷面前,“抓住绳索!”
即墨瓷抬头看她:“你力气不够,别硬来。”
“没时间说这个了!”
长鱼浸荼咬牙,将绳索又往前递了递,“剑灵在帮我稳住力气,你快抓住!”话音刚落,淡蓝色的剑灵便飘到即墨瓷手边,轻轻托着他的手腕,像是在助力。
即墨瓷不再犹豫,伸手抓住绳索,长鱼浸荼拼尽全力往后拉,剑灵也不断释放出微光,帮她稳住身形。终于,在两人一灵的合力下,即墨瓷从冰缝里爬了上来,后背的劲装被冰碴划破,渗出点点血迹。
长鱼浸荼连忙扶着他坐下,刚要查看他的伤口,即墨瓷却抬手拦住:“不碍事,先离开这里,冰缝随时可能再裂。”
他起身牵过马,又将狐裘的领子往长鱼浸荼脖子上拢了拢,“刚才多谢你。”
长鱼浸荼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指尖,把银炉又塞回他手里:“互相帮忙罢了,咱们还得一起找你父亲呢。”即墨瓷忽地一怔,眸底掠过一丝情绪。然而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他翻身上马,又拉着长鱼浸荼坐稳,马鞭一扬,白马再次踏雪前行,朝着冰域更深处走去。
风雪依旧凛冽。
剑灵在前方缓缓飞行,风雪再次起时,它便会挡在两人身前,微微发光的虚影竟似能削弱几分寒风的力道。冰脊路漫长而艰险,两人走得极慢,直到日头西斜,才走完大半路程。站在冰脊顶端,远远能看见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废墟。
那废墟似是一座古老的城池,残垣断壁上积满了厚雪,在暮色中透着几分荒凉。即墨瓷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废墟上:“是‘寒墟城’。”
原来是新关卡,我们有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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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拥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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