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轰鸣声震得大殿一颤,紧接着,九幽天伦仪内的红光飞转起来,冲破白雾直达云天,在天空中现出一片秘境。秘境之中满是身穿黑色斗篷戴着银色面具的黑魔徒,他们若黑云般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朝着一座巍峨高耸的青山飞了去。
“黑魔徒!”萧衡精神一震,冲到萧权身前道,“爹,是大批黑魔徒!”
令门主见状二话不说,唤出水镜掐算起来,片刻后,只听他老人家道:“逍遥门,这些黑魔徒去了逍遥门。”
逍遥门?逍遥门早就被黑魔徒所灭,如今他们又如此兴师动众的赶往逍遥门做什么。
“只怕逍遥门内藏有土灵珠踪迹。”令门主收起水镜忧心忡忡道:“各位,为保土灵珠不落黑魔徒之手,只怕我们需快些行动。”
萧权几人闻言你看看我看看你,俱是点了点头,樊谷主道:“那七灵珠不出世便也罢了,我等大不了与那黑魔斗个生生世世,虽难以将其灭尽,却尚可保下这天地。如今灵珠出世,若真教黑魔凑齐七颗灵珠将那祸胎妖魔放出,只怕这天地就要毁灭啦。”
“是呀。”萧权几人又是点了点头,便是孟郁尘几个的脸上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唯独萧衡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土灵珠,什么毁天灭地。”萧衡轻轻扯了下萧权的衣袖,“爹,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为父告诉你的事情还少吗?你哪一次听进去啦?”萧权哼了一声,扶起叶浔,温声问,“霜翼,你感觉如何了?”
叶浔缓缓睁开眼睛,回道:“回师父的话,霜翼已无大碍。”
“嗯。”萧权忍不住又瞪了萧衡一眼,“都是你闹的,还不滚回流云轩去!”
说罢,带着叶浔与令门主等人走向了九幽天伦仪。孟郁尘等依次跟上,每人路过萧衡时都向他投了一记同情的目光。
萧衡:“……”
他幽怨地望了九幽天伦仪,尤其是站在九幽天伦仪前的叶浔一眼,垂头丧气的回了流云轩。
回到流云轩的萧衡烂泥似得往床上一躺,接受萧芷薇的各种数落。
“你呀!都跟你说了叶浔之事存疑不要轻举妄动你偏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了回跳梁小丑,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萧芷薇皱着眉头立在窗前,一边倒腾手里的药丸,一边训话。
“你可知错了?”
状若灵魂出窍的萧衡木然回道:“知道了。”
“下次可还犯?”
萧衡轻挑了下眉毛,张了张嘴,却是不答。
“虚心认错坚决不改是吧?”萧芷薇叹着气将手中的药瓶磕在了桌台上,“叶浔试也试了,测了测了,算是清清白白再无嫌疑了。怎的我瞧着你这小子仍是对人家充满敌意呢?”
她倒吸了口冷气,又道:“阿衡,我可听说叶浔在广安殿前又救了你一次,为了你冒险用了离魂术,险些被那宫音夺了舍!”
“姐,你别凶我了好不好。”耳朵都快要被萧芷薇唠叨出茧子的萧衡软绵绵爬了起来,谄笑着抓住了萧芷薇的裙角。
“姐,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亏待了叶浔,有愧于他。可是,可是……”萧衡止不住又想起了叶浔指尖缠绕着的黑雾。自他回了流云轩,脑海中便时时刻刻飘荡着那几缕阴魂不散的黑雾,那些黑雾在他脑海中叫嚣着,挑衅着,疯狂的撕扯着他脑中的神经,令他半刻不得安宁。
若非这几缕黑雾,萧衡几乎就要认定叶浔的好人身份了。可偏偏,偏偏他发现了黑雾的存在,偏偏在心底对叶浔的身份存了疑。便是寒兮凌锥没有显示出任何异常,叶浔在他的心中仍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清清白白。
“可是你就是放不下身段去跟人家道歉认错!可是你就是介怀人家抢走你仙盟大弟子的身份,令你失了面子对不对。”萧芷薇见萧衡默默出起了神,复又叹了口气道,“阿衡,你都十六岁了,是个大人了。这讨人嫌的大少爷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回过神来的萧衡一脸委屈:“姐,我没有,我何时像你说得那么心胸狭隘了。我只是……”
只是还放不下心。
可如今他要是再说叶浔的不是,只怕任谁也不信他,反倒会落个恩将仇报,没心没肺的评价。萧衡扁了扁嘴,晃晃萧芷薇的腿道:“好了,姐姐莫要生气,我听姐姐的,日后不再针对叶浔便是。”
萧芷薇半信半疑的打量了萧衡几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萧芷薇不再生气,萧衡得寸进尺,攀着萧芷薇的膝盖告起状来:“姐,你知道吗,爹如今议事都不带着我了,就算我欺负了叶浔惹他不开心,他也不能厌弃了我吧。”
闻言,萧芷薇轻笑了一下:“傻子,你在这里说什么傻话。”拍拍萧衡的头,继续道,“是我跟爹打了招呼,让他日后不带着你参与盟中各项事宜的。”
“什么?”萧衡一个激灵直起腰来,“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芷薇肃了肃神色,苦口婆心道:“衡儿,你才捡回一条命来,不安心在家里养伤,难不成又要出去送命吗?姐不图你建功立业,也不期盼你为仙盟做出多大的贡献,姐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莫要再出意外,不然,你让我如何向母亲交代。”
萧芷薇说着眼圈一红,别过脸,背着萧衡悄悄擦了擦眼眶。
这一幕看得萧衡的心一揪一揪的,忙拉住萧芷薇的手,低声唤道:“姐姐……”
“好了。”萧芷薇回过头来,佯装生气地嗔了萧衡一眼,“你也不必来哄我,只要肯听我的话,我便心满意足。”
萧衡哪敢再顶嘴,当下点头如捣蒜,答应的比接圣旨还快。
见其如此乖觉,萧芷薇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她拿起桌台上的药瓶递给萧衡:“叶浔被寒兮冰锥所伤,定需疗伤,我这里有几瓶修身补气的灵药,你给人家送过去,顺便道个歉。”
萧衡接过药瓶,呆呆愣在原地。
给叶浔送药?这、这这这……
“去啊!”萧芷薇在萧衡头上轻轻一戳,“还愣着做什么?”
算了,死便死吧!总之叶浔还能吃了他不成。
萧衡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老老实实朝萧芷薇行了一礼:“是,姐姐。”
与萧衡只有一墙之隔的叶浔宽衣解带,踏入洒满药粉的浴桶中。
浴桶中药水滚烫,却漫不进他冰凉的血骨。右手掌心上血迹未消,周身灵脉气海依旧翻腾不止,那可是寒兮凌锥啊,被那般厉害的宝物接连伤了两次,他现下的这身皮肉自然是要受些苦头的。
然而当他想起令他遭受这份磨难的人是萧衡,身上所受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萧衡……这小子,还真是……
叶浔嘴角漫上一丝宠溺的苦笑,闭上眼睛,将整个人沉入了水里。
水面波纹荡漾,末了,竟是倒映出一张邪魅阴冷的面庞来。
那人身着一袭靛青色飘逸的长袍,额间一颗浑圆朱砂,唇角含笑,眼角亦含着笑,只是那笑容阴邪至极,便是显现在他那张冠玉般的脸上,亦令人觉得寒气森森。他望着水中缠绕着的墨发兀自笑了一会,这才扬起手来,欲在那浴桶上敲一敲。只是那纤长的手指尚未触碰到桶壁便被突然从浴桶内冒出的叶浔扑了一身的水,他旋身飞躲,无声落在放着叶浔衣物的桌案上,单手扶膝冲着叶浔道:“好啊,竟敢偷袭我。”
叶浔撩起湿润的头发,缓缓抬起眼眸,凉凉望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来做什么?”
“自是来看看柳兄你近日过的好不好。”那人换了个姿势,一腿曲在肘下,一腿垂向地面,靠着身后墙壁道:“好不容易找到了昔日爱人,却无法和其亲近,这种感觉是不是苦的很?”
叶浔湿漉漉的眼眸渐渐凝起冰霜:“鹤贤月,你千里迢迢来找我便是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吗?”
“废话?哈哈哈!”鹤贤月猛然飞起,他身轻如燕,身法诡谲,若一只无骨的仙鹤般落到叶浔身前,半蹲在浴桶的边缘之上。
“我只是担心柳兄为爱误事,耽误大业。”鹤贤月扫了叶浔光裸的胸膛几眼,扬起指尖,在叶浔胸前一划道,“啧啧,多可怜啊,硬生生被寒兮凌锥折腾去了半条命才换来了人家的几分信任。柳兄何其神勇,在爱人面前竟卑微如厮,小弟我看在眼里,当真是疼在心上啊。”
鹤贤月嘴上虽如此说,含笑的眼眸中却尽是挑衅讽刺之意,叶浔斜睨着他,轻道:“滚。”
鹤贤月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拢了拢叶浔挂在浴桶外的头发,顾影自怜般哀怨地说:“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最是无解。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知道吗?就算知道了,你成了这个鬼样子,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吗?既然无法在一起,你当初所做的,不就是无谓的牺牲么?”
“你当我是你,但凡为别人做点什么,必求回报。”叶浔抬手将鹤贤月推了出去,“我说过,只要他活着,我怎样都好。”
鹤贤月轻飘飘落地:“呵!那又有什么意义?他们这些人到头来的下场不还是死?”
注意了啊,注意了啊!打起精神看伏笔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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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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