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坐在他身后的叶浔忽然撤掌站了起来,提着剑走到了庙门外。
他似是有些不耐烦,又似是在逃避什么,总之不愿再听关于七神的故事了。萧衡不解地看了叶浔一眼,继续道:“仙者,那风神蔚然莫非人缘很差吗?不然,为什么别人都好端端的活着,只有他死了。”
“人缘差?怎么会,风神是老么,性子活泼好动,总是缠着六神玩玩闹闹,他嘴巴甜,长得又讨人喜欢,六神惯他惯得跟什么似得,怎会嫌恶他。”
忽而叹了口气,感慨道:“虽然死了的是风神,可真正痛苦的是活着的六神啊。”
萧衡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老榕树拄着树杖摇了摇头:“说起来,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喽。想那千百年前,昆仑神出世,震天辟地,封山长周。与其一并出世的还有其胞弟观象,那观象虽与昆仑神长得一模一样,却是个天生的祸胎,修行邪道,一心想逆转乾坤,以邪为正,正为邪。
昆仑神深知观象不可留,虽有不忍,仍重伤了观象,命座下七神将观象封印在了长周山。七神完成任务后,便生活在了山中,后来……”
“后来怎样了?”萧衡连忙催道。
老榕树下颌抵在树杖上,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道:“后来……先是雷神和水神发生了冲突,雷神一气之下摔了水神的水晶杯,离开了长周山。后来,火神便也走了。土神埌坤好心好意去找寻雷神火神,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和水神哭诉了一晚竟是也走了。木神与土神交好,土神不在,便也去了。再后来,水神也没了踪迹,偌大的一座长周山,只剩下风神和金神这对神仙眷侣。”
“神仙?”
“眷侣?”
卫羽和陆由之一搭一唱道。
“是啊,就是神仙眷侣,真正的神仙眷侣。”老榕树满是感伤的面容上缓缓现出一抹笑意,“我也忘了他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了,好像是风神一早便对师兄金神动了心,撒娇耍赖,痴缠不休,金神见师弟可爱,便成全了他,与其结为道侣。又好像是金神先对风神动了心,那金神性子傲一些,动了心偏是不说,仿若姜太公一样不动声色,静待小师弟风神咬勾,风神终究是小孩子性格,哪里禁得住金神的手段,不知不觉便上钩了。”
“听起来好有趣啊。”卫羽双目放光,“金神也太会了。”
老榕树温然一笑,似是认同了卫羽的这个说法:“金神鎏锋的修为与水神仲溪不相上下,风姿样貌却是七人中最出挑的。可惜后来风神没了,孤零零只剩下他一个人,如今,金神也不在长周山了……”
“金神也离开长周山了吗?”不知怎的,萧衡的心竟又是揪了起来,“金神他……是去找风神了吗?”
“二师兄说笑了,这位老神仙都说了风神殒世了,金神又去何处找他呢?”卫羽插话进来道。
也是,风神已死,金神又上哪里去找他呢?只能是殉情或者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了。
“那、风神因何而死呢?”
老榕树闻言一顿:“这……”
萧衡几人伸长了脖子,且等老榕树的回话,却听叶浔轻斥一声:“够了。”
他提剑走回庙中,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萧师弟,再听下去,只怕玄天宗的人也要被黑魔徒抓走了。”
老榕树闻言立刻道:“既是有正事要办,那便去忙吧。”便拄着树杖,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了庙宇,“年轻人,老朽就在那片枯木林里,想听故事再来找我即可。”
说着,便不见了踪迹。
“老神仙!”萧衡站了起来,冲出庙门,却没有追上去。
卫羽急吼吼撵上萧衡,朝庙门外看了看,又折回来冲叶浔抱怨:“大师兄!你怎么把人轰走了,你就不想知道长周七神的故事和风神的死因吗?”
叶浔默默凝望着萧衡的背影,淡淡道:“并非不感兴趣,只是,眼下我们有要事要办。”
“可……”
“听大师兄的。”萧衡回过身来,定定瞧了叶浔一眼,“咱们已经耽搁太久了,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华子阳他们。”
卫羽等人点了点头,一个接着一个走出了七神庙,离庙后方发现已是回到了与老榕树相逢的那片枯树林,旁边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哪里有七神庙的影踪。
这感觉犹如大梦初醒,萧衡怔怔望了那间小木屋片刻,道:“都这么久了,为何玄天宗的弟子还没到,卫羽,你确定把消息传出去了。”
“我确定啊。”卫羽笃定地说,“我生怕华师兄找不到地方,特意让陆师弟将木鸽子放出去给华师兄带路,照理说也应该到了啊。”
正说着,数百玄天宗弟子在华子阳的带领下冲上了逍遥门。
一袭银红长袍的华子阳长身玉立,神情冷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径直走到萧叶二人面前,一拱手道:“萧兄,叶兄。让你们久等了。”
萧衡同叶浔一并回了个礼,问:“子阳,你可有仙盟众弟子的消息。”
华子阳飞快道:“仙盟诸人下落成谜,我亦不晓,不过,我找到了黑魔徒的踪迹。”
“此话当真?”萧衡眼睛一亮,跳下石阶拍了华子阳肩膀一下,“黑魔徒在哪?快带我们去找。”
华子阳莫名皱了皱眉,似受不住萧衡那一掌似得,缓和了片刻道:“就在逍遥门往西三百里的山谷中,你们随我来一看便知。”
“好!”萧衡二话不说便要跟华子阳走,叶浔却冷冰冰叫住二人:“等等。”
萧衡一愣,回身望向一动不动的叶浔:“怎么了?”
叶浔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幽幽地打量着一身银红长袍的华子阳,萧衡惑然,心道好不容易有了黑魔徒的消息,这叶浔怎么磨蹭起来了,便催促着叶浔:“快走啊,去晚了黑魔徒跑了怎么办?”
“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怎么会跑。”叶浔提着剑走上前来,学着萧衡刚才的样子在华子阳的肩膀上拍了拍:“华兄,你说是不是。”
叶浔动作极轻,却拍的华子阳眉心一皱,旋即挣开叶浔的手后退半步,讪笑道:“叶师兄,咱们还是快些出发吧,晚了,或许便像萧师兄说得那样,人都跑光了。”
萧师?兄?
华子阳虽与他称兄道弟,却只唤“萧兄”而从未唤过什么萧师兄。
萧衡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位玄天宗首徒可疑起来,再一看玄天宗众弟子,平日里和气非常的玄天宗弟子们竟面色冰冷地望着自己,那种充满邪戾和血腥气的神情,萧衡只在一种东西上见过——
黑魔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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