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雄倚靠在石灰墙上，嘴里叼着烟，周围是缭绕的烟雾。

地上不少的烟把，显然他在这里等很久。

王启雄神情不耐地弹了弹烟灰，眼睛注视街角的空旷：“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十二点吗？老子都到了。”

一旁染着红毛的男人嘿嘿一笑道：“雄哥你先别着急，这可是一个大单子，咱们多再等一会。”

等等等，他都多等了半个小时了。

“钱再多，也没有让老子这么等的道理。”

王启雄啐了一口唾沫，夹着烟的手抽向马浩，表情咬牙切齿。

他将矛头对准马浩，脱口而出骂道：“奶奶的，人是你找的，还跟我说对方很有钱，现在钱影子没见着，让我跟傻逼一样等了半天，有看我不抽死你。”

马浩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他说的没错啊，对方是很有钱，还是潘为龙介绍的。

潘为龙那小子学校在哪，家在哪，甚至他奶搁哪个广场跳广场舞，他们都一清二楚。

应该没那个胆子敢耍他们。

等到王启雄打累了，马浩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试探性的问：“要不……给潘子个打电话？”

“不然呢？不问他你还能问谁，问我？”王启雄狠狠地倪了马浩一眼，越看他头顶的红毛越不顺眼。

“你踏马什么时候染的头发，丑死了。”

这可是马浩花一百五十块染的，王启雄说丑，他倒是自我感觉良好，每天都得照十分钟镜子再出门。

“就昨天染的，当时浩哥你还说有个性来着。”马浩苦着脸道。

“我说过吗？”王启雄拧眉问。

男人抬起的右手夹着烟头高高扬起，像是下一秒就要落在某人头上。

“没有没有，我记错了，是东子说的。”

说完，马浩嘴唇嚅嗫，抬手抓了抓头发：“不过浩哥您说丑就丑，我回头就染回来。”

说完，马浩点亮手机屏幕，在联系人里寻找潘为龙。

看对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王启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气稍微顺了一些。

他把烟掐灭，双手插兜蹲在地上。

突然，一双白色休闲鞋闯进王启雄的视线。

王启雄抬眸，见对方一副初中生的模样，他面色不善：“小破孩滚一边去，老子我正烦着呢。”

“1032。”

什么玩意1032，我还5418呢。

在我面前数数，欺负他没上过初中是吧。

王启雄本来就一肚子火，此时面前这人正好撞在了枪口。

“我看你是想找死。”

“诶诶诶，你就是内个……内个……”

旁边的马浩把手机揣进兜里，指着来人，激动的脸都红了。

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马浩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什么……你是潘子介绍来的吧？”

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小脸紧绷着：“暗号。”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谍战剧看多了，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马浩一拍大腿，对上了暗号：“4777。”

王启雄在旁边看得一脸懵，他什么时候也没这么接头过，这马浩怎么净找神经病。

还没等他质问对方为何会迟到，对方突然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十万块钱，没有密码，干得好我会再付十万。”

这卡递到王启雄面前，显然是知道谁是老大。

王启雄看着那薄薄的一张卡，似乎是从里面看到了真金白银，眼睛都瞪的有些大。

帮忙揍个人，就能得二十万？

似乎是怕对方后悔，王启雄一把接过卡揣进兜里。

他脸上的不耐烦转化为笑容：“您放心保证干的漂亮，让您满意。”

“嗯。”杜言点了下头。

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把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又压低了一些。

等到杜言走后，马浩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他用肩膀撞了王启雄一下。

“怎么样雄哥，我这次干得不错吧。”

王启雄握了握手心的银行卡，感觉浑身都在冒汗。

他抬腿踢了马浩一脚，笑骂道：“你小子这次干得真他娘漂亮。”

下了晚自习，段望独自走在路上。

后面细微脚步声传来，段望放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两下，但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继续走。

走到一处拐角，段望的身影消失。

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却发现把人跟丢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王启雄踹了一脚墙根，气得脖子通红。

“妈的，竟然被发现了。”

一旁小弟黑红的脸怔了怔：“雄哥，那我们怎么办。”

“对啊，都跟了一路了，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很丢人。”

马浩掂着木棍的手一顿，也是有点摸不清情况。

没想到对方警戒性这么强。

看着身后跟着的兄弟，总不能白来一趟。王启雄皱眉，心想要不直接到对方楼下蹲一晚上。

突然，头顶蹦下来一个人。

光滑的墙壁上，周围也没有可以踩踏的物品，对方不知道是借助什么爬了上去。

蹦下来的一瞬间，段望手掌撑地，左腿曲起。

他抬头露出一个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想起那二十万，王启雄率先反应过来，他抬手一挥。

“上。”

此话一出，身后的四人连同王启雄一起冲上去，将段望团团围住。

他们手中拿着手臂粗的棒球棍，看外表，都是一些社会上的混混。

球棍带着一股风，径直朝段望的脑袋挥过来。

对方是下了死手。

段望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他身体向后仰，躲过了这一下。

看着手中挥空的棍子，王启雄眼底闪过错愕。

“哎呦，你小子还挺快。”一旁的马浩叫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王启雄手上动作不停，他向前横跨一步，棒球棍朝着段望的小腿挥去。

“看我打断你的腿，你怎么躲。”

但情况却并不像王启雄预想的那样。他非但没把对方的腿打断，棒球棍还被段望踩在脚下。

王启雄抬眼，见男生右手插着兜，神色不耐的看着自己。

段望嘴唇微动，想要说点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凝，侧身躲过身后的一击。

眼见偷袭没成功，马浩扯着嘴角，对着王启雄尴尬一笑：“雄哥，没打着。”

王启雄眼中满是狠戾：“他奶奶的，咱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他。”

看来不打不行了。

段望的身影在月光下站立，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放松。

他身形一转，转眼间来到王启雄身前。

扬起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握拳挥向对方肋下。

王启雄吃痛面部扭曲，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就在段望挥拳的那一刻，他的耳后传来微风。

段望微微侧身躲过，手臂调转方向，朝着对方的脸揍了上去。

只听“卡巴”一声，那人被打得下巴脱臼，嘴角染着血丝。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两秒后，挥舞着棒球棍冲上来。

棒球棍在空中被截停，段望手腕翻转，将棍子从对方手中夺过。

段望的腿以极快的速度抬起。

“砰”的一声，周围被带起一阵尘土。

男人被踹倒在地，他痛得捧着肚子翻滚，一张脸上又青又白。

马浩咽了咽口水，手中的棍子是怎么也挥不下去。

看对方躺的躺，退的退，段望稍显无趣的挑眉。

自己跟他们并不认识，而且对方看起来像是社会上的人，段望出声问道：“刚才你们一直跟着，工具还准备那么齐全，是谁让你们来的？”

空气瞬间凝固，几人面露诧异，但都没有出声。

不说就算了。

就这段望转身想走的那一刻，凶机在此刻迸发。

路灯下，只见王启雄手指微动，眼中是夺目的凶光，他猛地冲了上来。

段望迅速转身，握住王启雄的手臂，以为对方不会再有动作。

王启雄左手握着折叠刀，手腕翻转，直直朝着段望的腹部捅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段望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看着不断溢出的鲜红，他狠狠一皱眉。

王启雄拔出刀，带出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狠戾一笑：“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丢人，是你逼我玩刀的。”

段望捂着伤口，但却并没有什么用，他的手上满是血。

趁着这个机会，五人相视一眼，一拥而上，

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去，拐角恢复了平静。

段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发晕的脑袋清醒，他才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站起身的一瞬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的腿部传来。

段望身形不稳地倒靠在墙壁上，他的头半仰着，后脑勺靠墙，呼吸声稍微有些重。

他原本是想回家的，可却在半路上遇见这么一伙人。

手机呢？

段望摸了摸口袋，发现原本的手机不翼而飞。

他转头看向周围，最后目光在那一摊不明物体停下。

砸得真够干净的，扣都扣不起来那种。

不到五十米就是他家楼下，可段望却没有半点回家的想法。

段盛学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知道又会怎么骂他。

不能回家，他想。

段望额上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夜间的凉风一吹，他脑袋变得昏昏涨涨，眼前的路都有些看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好累，好像睡觉。

直到看见一个身影。

段望一直强撑的思绪，猛然断了线，身体一沉朝前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