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书里的天选之人,死不掉的!
可是——
对方是个小虾米,不是找死吗?
陆甲的眼睛袅袅了,他不懂到底是何样的冲动,能让对方为他赴死?
奇怪,他怎么会为纸片人落泪?
这真的很离谱。
明明这都不是原书里的剧情,他怎么会为一个没有写过一段话的小配角,而难过呢?
清醒点,他们都是男人。
“呜——”
陆甲以为自己要摔个粉身碎骨的时候,却被一团云雾给包裹住,直到他稳稳的落在地上。
面前宛若书里的世外桃源,山前小桥流水,岸边稻香飘来,一座茅草房就落在田间,院子里养着鸡鸭。
一位身穿靛蓝素衣的男人正坐在门口,拿着绣花针穿线,他的眼里满是幸福,陆甲瞳仁蓦然瞪大:“等等——”
那人是他平日里清冷的掌门?
晏明绯在宗门里不苟言笑,此刻坐在茅草屋前,却有着一副温和的笑脸,像极了每个初经情事的人夫,他的脸上温暖而平常,没有任何修真者的疏离感。
陆甲躲在墙边偷偷的看,他最喜欢偷听八卦了,“晏无垢平日里守身如玉,居然在宗门外头也养……算得上外室吗?”
他明明修的是无情道,这狗男人,在外面玩的可真花啊!
居然搞这么纯爱的乡村恋?
屋子里步出一人,那人的身影刚落在地上,晏明绯立马抬起脸庞,眼里泛着浓稠的温溺,“这般早便醒了?”
还早,都日上三竿了!
陆甲望了一眼天色,又在心里暗戳戳的鄙视晏明绯的瞎话,目光落在大门,他期待着那人露出脸。此时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扭了一下肩膀,“别闹,我在看那个被草屋藏起来的掌门夫人,到底长什么样,竟然能让冰山脸的晏明绯收心?”
晏明绯有夫人的样子,真的笑得很不值钱?
直到——
那道身影的主人露出脸,陆甲的腿慌乱的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有站住,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凑上脖子去看。
只见那张脸是模糊的,看不清任何。
“那人没有脸?”
身后的人又拍了一下陆甲的肩膀,陆甲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摔在地上,他悻悻然转头,身后望着他的小姑娘笑声犹如银铃,他胆战心惊的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阿孟——”
少女脸上天真浪漫,冲着陆甲露出清甜的笑容,“我在此间有百年之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有生人来呢?”
“什么意思?”
“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百年之久,那定然不是人。
陆甲心里害怕,可是看着阿孟那双纯澈的眼睛,再有顾虑也打消了。此时他再次回头看向身后,发现里头的晏明绯很自然的抱住那个无脸男,两人一同喂鸡、煮饭,好似看不见他与阿孟就在外头。
晏明绯是大成的修真者,不可能迟钝到发现不了有人在偷看他。
“这里是哪里?”
“石榴村!”
阿孟上前拉住陆甲的手,“我要带你去见阿婆,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朋友,忘了问你,你愿意同我做朋友吗?”
难道——
他可以拒绝吗?
阿孟那张写满欢乐的脸庞,像是已经听到了陆甲答应做她朋友的声音。
陆甲瑟缩的想收回手,却被阿孟拽得更紧,她拉着他向田间跑过去,他的目光慌乱的落向四周。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奇怪,好像这里与外界隔离,不是真的世界。
·
“你想的无错,这里游离在人、魔、神三界——”
这句话是陆甲从阿孟口中的阿婆那里听到的,姜阿婆见到陆甲,眼里满是慈暖,她白鬓苍苍,像是活了数万年。
可是一双眼,依旧具有光亮。
陆甲从苏渺那里听过,这世间的精怪就是如同姜阿婆那般,有着老去的容颜,可是目光却不浑浊,仔细看他们老去的皮肤,还有着光泽,没有凡间老人那宛若枯树皮的皱纹。
姜阿婆让阿孟去河边打水,轻声的同陆甲道:“阿孟她不知晓,这里不过是一场梦,我与她都是因梦而生。”
他们是游荡在三界间的精怪,有的精怪吸食人的**,有的精怪靠着山川日月的哺养,而他们这种梦怪是因梦而生,住在别人的梦里,梦醒前不能离开。
姜阿婆说在这里等了上百年,终于等到第一个陌生人,而他便是她要等的人。
“这里是晏明绯的梦境?”
陆甲怕姜阿婆不知晓晏明绯,指了指身后茅草屋里的男人,姜阿婆点了点头,“是的,他每年都会在石榴村住上数月,我便是闻到了他的梦,进到了这里。”
她被困住了。
晏明绯的这场梦,醒不过来。
“我来时并不知晓,这是他为自己织就的梦,他不愿让这个梦醒过来。”
陆甲抬头望着天,那蓝得明亮的青空,显然是假的,这里被晏明绯用神力筑上了结界,困着这里的一切事物。
他不想任何人打扰了他的梦。
“还请您——”
姜阿婆说着话间,泪眼已经婆娑,正朝着陆甲要跪下来,陆甲忙扶起了她,姜阿婆显然将他认作了“清菊神官。”
晏明绯有心结,能解的人自然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可惜——
他不是“清菊神官。”
“陆兄弟,我想你也不愿一直困在这里,整日看着相同的画面吧!”
姜阿婆带着阿孟在这里呆了百年,整日看着茅草屋里重复的画面,她要看吐了,她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里。
尤其是,阿孟还年轻。
她还没有蚕食过别人的梦,不知晓外面的世界,是有多么的美好?
梦怪,是靠别人的梦增长灵力。
修真人的梦境,虽然助于她们修行,可是蚕食久了,吃着重复的东西如同嚼蜡,谁会想每日被困着,出不去呢?
“我要如何才能离开?”
“来到这里的人,都出不去,我知晓你不是精怪,那你能进到这里,定然是与这梦相关的人。”
陆甲诧异的蹙起眉头,“我吗?”
“除非唤醒做梦的人,不然我们会永远的困在这里——”
晏明绯将自己的痴念放在了这里,而这痴念会织着重复的梦,只要不破碎,这里的人将永远都走不掉。
“我想你用自己的灵识,补全这一场被遗忘的梦。”
姜阿婆得到了陆甲的点头后,为他点上了一支香,“梦主在这里等了很多年,他都快忘了,他要等的人长什么样子。”
能进入这个梦里的人,若非梦主,那便是与这个梦相关的人。
·
“阿金——”
“我回来了。”
“你可想我?”
陆甲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此时他猛地睁开眼,便见到身上有个男人,对方顶着晏明绯的脸将他压在身下做俯卧撑。
不对,他就是晏明绯。
那张被香火供奉百年的佛子面,悲悯里总是淬着阴鸷,像是古庙壁画褪色的菩萨低蛮,抬眼时却露出修罗相。
平日里他望上一眼就立马躲开,现在正与他狭长的凤眼对视着,他的眼尾天然泛红,像是常年燃着檀香熏出的痕迹。
明明是最慈悲的宝相,此刻却在行着人间的痴事,一滴汗从他的头顶落下,淌在了陆甲的唇畔上。
“再来——”
屋外有脚步声渐渐地近了。
陆甲的脑袋轰然炸开,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然钻进他的思绪里。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叫“阿金”的男人,丈夫三年前被拉去从军,而他苦守在茅草屋里盼他早日归家。
三年间,丈夫杳无信讯。
府衙里说丈夫死在了战场上。
阿金从县城回来时抱了一袋大米,路上他脸色麻木,没有落下一滴泪,回到家后却哭成了泪人。
他将自己关在家里,日日惆怅,劈个柴落泪,打开锅落泪……他与丈夫很恩爱,只可惜世人容不下两个男子相爱。
于是三年前丈夫在田野间为他盖了这个茅草屋,还为他种了两亩地,在山里捉了一些鸡鸭养着,打发时间。
阿金怕丈夫被人议论,于是他偶尔会穿上罗裳,说自己是女子,他生得貌美,身段也窈窕,倒是无人觉得他是男人。
可是丈夫总说,“你做自己便好,我与你到此地,便是不想你委屈自己……”
阿金与丈夫的小日子很幸福,直到招兵的官爷冲进了村子,将丈夫给强行捆走,阿金穿着一身女装,躲过了一劫。
他在家里等了又等,就是没有等到丈夫回家的消息。
直到他变得神志恍惚,慢慢的忘了自己的丈夫是谁?
某日,门口有位化缘的小沙弥经过,他好心的给他端吃食,却在触碰到对方的手时,一颗心砰砰的乱了。
“你可是我的夫君?”
小沙弥知晓阿金是疯了,周围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娘子”,可是他没有将手抽回来,心善的朝着阿金温和的笑。
他等着阿金认出他,主动放手。
“他就是这样,逮着谁都说是他的夫君,也不知晓他有没有过夫君?”
小沙弥在石榴村住下,每日经过阿金的茅草屋,都见到他坐在门口,目光混沌的望向远方,在等他的丈夫回家。
他看到小沙弥,主动拉着他,“我记得你——你是我的丈夫。”
“我叫阿庆。”
小沙弥同他报出自己的名字。
阿金一脸高兴的站起身,拉着他走向身后的院子,像是怕自己忘记,阿金低声喃喃:“我的丈夫叫阿庆。”
阿庆第一次走进阿金的屋子,他见到地上满是用稻草扎好的小鸡,一个又一个,全写着阿金对丈夫的思念。
“你离开前,教我扎小鸡……每次想你了,我便扎一个——”
屋子里摆满了小鸡,柜子上、床底下,还有窗台边,小沙弥去取碗,打开柜子,一堆小鸡冲出了柜子。
他望着桌上的饭菜,永远摆着两个碗两双筷,阿金着急的步上前,“我不知你何时会回来,又怕你吃不上热饭……”
“你每日都这般的等?”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咽不下!”
阿金说着话,眼泪涌出眼眶,他握住青瓷碗,紧张又不安的道:“凉了,我去热热,你不要走,我很快的。”
“不用了——”
“我会乖乖的,这回别走好吗?”
阿庆朝阿金点了点头,他跟着阿金去了厨房,陪他一起热饭,没有走出阿金的视线,可是阿金依旧不断的回头看向他。
生怕他又走了。
那段日子,阿庆整日去看阿金,陪阿金扎稻草人,跟阿金喂鸡掏蛋,带他去山顶看月亮,这回阿金终于有人陪他吃饭。
慢慢的——
阿庆,越来越不想走了。
阿金的眼里满是他,虽然是因为他把自己认成了他的丈夫,但是他不想提醒他,不如就这般错了吧。
直到这一日,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那人亲昵的唤着“阿金”的名字,阿庆的心很不安。
他伏在阿金的身上,目光灼热的望着身下的阿金,“再来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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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与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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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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