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楼的茯苓糕可是京城里独一份的佳品,您知道多贵吗?每天在楼前排着队的家仆,都到西街去。”小丫鬟一只手撩着帘子,一只眼睛低撇着坐在旁边的少女,“今个三小姐要吃,咱们这趟回去不能空着手。”
这马车正三品户部尚书家的,但在贵人如云的京城里,倒也没惹得多少瞩目。
大概行人就是秉持着不冒犯的态度,只是有胆大的人会不长眼的往里头瞧一瞧,望见那张清丽绝俗的脸时臊红了脸,又琢磨着去打听打听尚书府上几位小姐,也不知婚配与否?
再一次发觉马车外呆住的人,小丫鬟狠狠的瞪了过去,接着扯下帘子,隔绝了这张祸水似的脸。
姜予挺秀的鼻动了动,那食肆传来的味道勾人的紧,她面上的表情露出些期待,但似乎又顾及到大户人家的规矩,依旧乖巧的坐在那。
水色的眸子朝人看了过去,她道:“香凝姐姐,那我可以分一份吗?”
真是小家子气。
香凝心底嗤笑,没有任何一家主子会喊丫鬟叫姐姐,也就是这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这般不懂规矩。
“小小姐说得哪里话,您若是喜欢,咱们做奴才的也不能拒绝不是吗?”香凝仰着头,面容好似有些苦恼,“可今个府里只递了三姑娘的份,没您那份的价钱。”
“你……”坐在另一边的春觉睁大眼睛,气的手发抖,这些奴仆就是见自家小姐好欺负,变着法的张嘴要银子。
小小姐没察觉两人的暗流涌动,嗅着那甜腻腻的糕点味,摸了摸鬓发,抽出一支发簪,然后放在了香凝手上。
她笑容清甜,“那就拜托香凝姐姐了。”
得了好处,香凝就立刻堆起了笑,连连好几声哪里辛苦都是奴婢应该的,这才心满意足的下了马车。
春觉恨的锤了几下马车,又苦笑着看自家小姐,“您怎么能这么随了她的意呢?”
小姐是初到上京,在姜家也人微言轻,可她却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一路上奔波劳碌从不言辛苦,本以为到了地方不说跟亲生父母温情相认,可就是连府里的奴仆都能给小小姐几分脸色。
这可是嫡亲血脉的真主子!
可偏偏那个鸠占鹊巢的被人众星捧月的宠着,就是姜予见了也趾高气昂的,完全不觉自己是占了别人的名份。
老爷和夫人……春觉心里再叹口气,望着那张和他们有几分神似的美丽面孔,心里纳闷怎么偏偏老爷夫人一点怜惜也无呢?
眼前的少女莫约只有十五六岁,额头光洁,鬓角贴着几缕青丝,杏眼敛着淡淡的水色,周身萦绕初芽花枝般的清香,一身月牙白褶裙,窄袖云纹,套着莲青色刺绣的比甲,干干净净。
她此时扒着窗户,望着外头的风景,似乎是想着买回糕点配个什么吃食的好。
说起来姜予的身世,那也真算是震惊古今第一件奇事。
姜予是嘉元二年出生在医馆中,那日夫人拜佛,被冲撞后来不及回府里,便在外面生产,谁知当日也有个富户夫人破了羊水,又逢京中兵变,一时手忙脚乱抱错了孩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十五年才被发现。
在姜家养大的是富户的女儿,取名叫姜千珍,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被教养的极好。
而姜予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被抱错以后原先是商户之女,但好景不长,那年南边起了大水,一家人流亡之时失了踪迹,那年姜予才五岁,饿了几天,被一个道士拣到,带着四处飘零。
再后来商户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发现抱错这事,哪怕还将姜予供养在府中,可那待遇已经不是当作女儿来对待了。
春觉是自小就跟着姜予的,自然心疼自家小姐。
她苦口婆心道:“姑娘,你也知道眼下咱们是个什么处境,陆家是不会管咱们了,尚书府的态度又模棱两可,咱们要为将来做打算,万不可这样被人轻瞧了去。”
姜予讪讪的收回目光,又满目复杂的看向春觉。
以为她被说动,春觉柔着声劝道:“您好歹是尚书府嫡亲的血脉,若是能讨得老爷夫人的欢心,往后也能好过些,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是?”
自来了尚书府,姜予也就见过尚书夫人一面,且还不冷不淡的,尚书大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至于那抱错的姜千珍,春觉不免苦笑。
她从未见过那样像仙子般的女子,长得倒不说是美极,可那一言一行的谈吐和气质,还有衣裳发髻,顷刻就把通身素净的姜予给比的如同绿叶。
姜予样貌自然不俗,甚至美的出淤泥而不染,可比起姜千珍那端庄自信的气质却是差了不止一点。
可姜予自小便没被好好教养长大,甚至字都认不全,更别说琴棋书画其他名门闺秀必备的技能。
自然夫人一见,眼底就带了几分失望。
主人家不重视,地下的奴仆更是见风使舵把姜予不当主子,甚至投机取巧油嘴滑舌贪墨油水。
姜予静静的听她讲完,微抬眼睫,眼底清澈如泉,她吐字清晰道:“会嫁的。”
接着也不言其他,远远的望着远处繁华喧闹的上京城。
她未告知春觉,老夫人第一日见着她,就告知自己此行的任务,便是要嫁给建宁侯府的小侯爷,且是先帝赐婚,她没有权利拒绝。
这门亲事原先是姜千珍的,那日姜家众人坐于厅堂上,一顿洽谈后就告知了她结果,那位据说是顶替她身份的三小姐哭的梨花带雨,简直要晕了过去。
之后老夫人便对她道:“陆家已经将你送了过来,过几日也会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婚姻之事便是由姜家做主,你年纪也正好,也无需我再多说。”
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给打发了。
是以姜予只知道自己要嫁人,至于嫁个怎么样的人,全然不知。
可她寄人篱下,又能如何呢?
春觉直觉不妙,还要追问下去,便见自家小姐抬手,细长的手指指了指马车外。
“春觉,你瞧,这上京多繁华啊……”
客流如云的铺子,高耸华美的酒楼,宽阔的街道,衣着华美的行人,鳞次栉比的坐落在天子脚下,就连天边的云彩也盘绕着七彩之色。
这是始终环绕着灰蒙蒙的雍州永远无法比拟的。
春觉一时间哑然。
“嗯……”姜予想了想,侧首露出个温暖的笑容,“我知道尚书夫人和老爷如何待我,早在陆夫人带我回陆府的时候,抱错的事恐怕他们一早便知,却过了几年才将我接回来,你觉得,这是为何?”
是啊,为何?明明姜家可能很早就知道抱错这件事,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接回来。
且那冒名顶替的假千金,姜家也只是对外说小了一岁,是姜夫人后生的。
春觉捏紧了衣裙,始终不敢去想。
这天底下,竟真的有父母不愿认自己亲生女儿这种事吗?
姜予拍了拍她的手,眉眼弯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春觉什么时候也这么贪心了呢?”
是啊,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呢?可春觉始终不甘心,抓紧了自家小姐的手,声音颤抖,“可是……可是您毕竟是尚书夫人亲生的啊……”
姜予漠然。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眉目间露出些凝思的神色,再之后又忽然释然,变化十分丰富。
她打扮素净,脸也是干干净净的,叫人瞧着十分水灵,生不起一点厌恶感来。
其实有时候春觉还觉得,要不是姑娘打扮的太素,未必会被那姜千珍比过了去。
可是她们又能怎么办呢,以前在陆府的时候吃喝都成问题,还要靠姑娘和她做些针线活来补贴生活,别说漂亮时新的衣裳,就连自己身上穿的也好几年换不了新。
之后来了尚书府,虽说姜家的人意思意思给了些见面礼,可都是些早就过时的料子样式,敷衍的很,又怎么比得过样样精挑细选养尊处优的三小姐呢?
一想到这,春觉更是气上心头,明明这些本都该是她家姑娘的!
姜予见她气的胸闷,连连安慰了好几句,不知道还以为是春觉被占了便宜,于是春觉便更气了,“姑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还任由手底下这群恶仆欺负?”
姜予叹了口气,耐心对她道:“往日我们在陆家不也是这样吗?”
春觉蓦然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主仆两在陆家相依为命的十几年,日子艰苦也就罢了,最难的是家里的奴仆女使们,变着法的轻贱人。
姑娘到了要出阁的年纪,还有得宠的家仆子跟做主的夫人说讨要姜予做妻,那家仆子不知道私底下侮辱了多少小丫鬟,竟把主意打到姜予头上了,偏偏夫人还迟迟犹豫,竟是真有那种想法。
主仆两一连几夜都睡不好觉,甚至收拾好包袱准备一走了之。
那时候别说嫁人,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可不嫁人,陆府不可能一辈子都养着姜予,可又怎么会给她找好人家呢?
姜予又长得貌美,最有可能是送给哪个需要巴结的人做妾。
一想到那时候两人对前途渺茫的绝望,春觉眼眶都有些发酸。
香凝提着油纸包回来了,姜予不再关注这个问题,也不等回去,将那纸包拆开,那香气是主仆两从未闻到过的,他们平日里吃的最好的就是陆府厨房剩下的边角料。
姜予弯唇笑,用手取了一块,乐滋滋的品尝着从未享用过的美味。
她没有在意一旁香凝的满眼不屑,又取出一块塞进春觉嘴里。
然后双眼露出萤星的光,开心的问,“好吃吗?”
舌尖上细腻的美妙让春觉忍不住咬破舌头,她鼻尖微酸,似乎已经忘记了要提醒姜予保持主子的气度。
她撇过头,不让姜予瞧见异样,“好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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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
1.追妻文v后开始hzc且he(男主喜欢上女主追求女主为女主受伤被女主排斥拒绝被女主捅刀子等,不知道符不符合hzc标准,先说一下介意勿入)
2.剧情为感情线服务,剧情线并无大纲,所以写的会比较简单,介意勿入
3.男二为男主的弟弟,叔嫂文学,道德感过高的读者勿入
4.文笔不知道评价标准,作者尽力用拙劣的语言书写故事,追求文笔过高的读者勿入
5.有看到大家雷点我再加哈,千人千眼,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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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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