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觉正端着茶水给安嬷嬷呢,闻言手一抖,洒了小半个桌面,她急急慌慌的寻了抹布来擦,连声道歉。
安嬷嬷颇有些不满,“怎么做这样的小事都毛毛躁躁的。”
姜予闻言,‘啪’的一下拍着书案,轻咳了一声,然后呵斥道:“素日我就说你做事要要稳妥些,切不可冲撞了宾客,今日当着嬷嬷的面也这样手脚粗笨,真是丢人。”
春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啊呀’一声,委屈道:“奴婢这些日子搬水桶搬得勤快了些,手都使不上力,忽然托这样轻巧的小物件,才会如此不得要领,正要跟少夫人说,能不能别让春觉这几日在房前伺候了.......”
周围几个丫鬟听得忍不住都要张大嘴巴,死死的憋住才不至于露出什么异常来。
姜予面色一红,似是不敢看向安嬷嬷,欲盖弥彰的撇开了脸,她声音娇怯道:“真是,懒得训你。”
安嬷嬷这样一听,脸上就堆了笑,她破天荒的为春觉说了些好话,又与姜予说了些体己话,接着便被恭恭敬敬送离了折枝院。
她一走,众人都松了口气。
春觉拍了拍胸口道:“还好我反应快。”
姜予手指摩挲着书册,却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春觉问她,“怎么了姑娘?”
“你说这府里,周娘知根知底,我瞧着二夫人似乎也对这事清明的,可万一有心人瞧出了端倪,去老夫人那说些什么......”姜予支着下巴望着圆扇形雕花窗外,眼底落下几分担忧,“那咱们这清净日子,可不好过了。”
这边安宁堂里,安嬷嬷将所见所闻有声有色的同周氏说了。
她满眼堆笑,“我瞧着小侯爷怕是初尝了女儿家的滋味,可劲的疼少夫人呢。”
周氏喝了一口苦药,忍住要吐出来的恶心感,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安嬷嬷取过帕子给她擦唇角,便听她道:“你说今日,子念未回折枝院里头?”
安嬷嬷下意识帮衬道:“许是小侯爷几日不处公务,忙的晚了些。”
周氏却皱了皱眉,她道:“有什么好忙的,这个时辰了还不回去?我看他是新鲜了没几日,劲头又犯了。”
“夫人......”
周氏言罢便要起身,“扶我起来,我要去帆居一趟,哪有成婚没几日便冷着媳妇的?”
“哎呦我的夫人呐。”安嬷嬷可不敢扶她,“这已经是立冬了,您这个点出去定要吹着寒风,到时候若是伤了身子,侯爷定要训斥老奴照顾不周了。”
一旁的丫鬟也在劝,周氏心里有疙瘩,但却也不再逞强要走,想了想道:“明日你唤子念来请安。”
安嬷嬷连连应是。
周氏冷哼一声,“若是让我知道他不心疼媳妇,我便用老侯爷的鞭子抽他。”
*
翌日,外头的树枝上还挂着清露,姜予起了个早,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问了去探听消息的小厮,知道这个点老夫人莫约是还没起,便慢悠悠的用过早膳,才往安宁堂去了。
在院子前头,便望见了黛色屋檐下立的笔直的宁栖迟,他身姿单薄,像是一根扎根于山涧的青松,气质清冷干净。
姜予停在他背后想了会,接着才走过去。
宁栖迟一早便听见动静,见姜予走进了,安嬷嬷高高兴兴的上前,嘱咐说老夫人才起身,要她等一会,不然先进去坐坐也好。
庆元在旁边听了完全不能理解,适才他家公子来了,只说在外后候着,哪有这样的好态度,这替嫁女只过来了没几日,却惹得安嬷嬷笑脸相迎的。
这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姜予走到宁栖迟身侧,弯唇笑了笑,“我和小侯爷一起等母亲起身吧。”
安嬷嬷见他们这般粘着,自然应了。
等人走后,姜予靠近了些宁栖迟,放轻声音道:“昨日安嬷嬷来看我,见你不在,便问了两句。”
宁栖迟垂首,听她说话。
远远的看,倒像是一对小夫妻在私语一般,甜蜜的紧。
他看着她精致白嫩的脸,应了一声,“我知道。”
昨夜周娘便告知他老夫人气的不轻,还准备去帆居敲打敲打他,他对此也颇为头疼,老夫人在这方面很是灵敏,并不好糊弄。
姜予见他眉间有些微皱,心里便有了较量,她琢磨一阵便开口问,“那小侯爷可有对策?”
两人毕竟不是真的夫妻,且根本没认识几日,上次是姜予糊弄了过去,可若是长此以往,难保老夫人不会看出什么。
宁栖迟静了片刻,秋日的冷光打在他如玉的面庞上,尤显俊美。
姜予知道他为难,老夫人一心想让他成家,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是百般照顾,若此时告知她一切都是假的,怕是扎心窝子的事。
老夫人身患重病,再不能被刺激。
宁栖迟出声道:“等婚假结束,我会寻个忙碌的差事,亦或是被调任出京。”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姜予可以不陪同前往,可是调任这种事,没有两三个月办不下来。
姜予却缓慢的摇首,“那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再说,你在家的这段日子如何搪塞?”
问题又回到了死胡同,这边安嬷嬷出来说老夫人已经洗漱好了,等他们进去说话。
问题没讨论出结果,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栖迟未走两步,却被姜予扯住了衣衫。
他回头看她。
只见小姑娘微微扬唇,露出个清雅的笑容来,她低声对他道:“这戏,小侯爷可得演好了。”
接着便松开他,先一步进了屋内。
宁栖迟抬手抚平她碰触的衣角,他轻抿唇,眼底倒印着她柳枝似的背影,接着才抬步随着她进入屋内。
两人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周氏适才瞧见了他们在外面耳鬓厮磨的模样,心底的疑虑消了三分,她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不会讨人欢心的,即使两人看上去有些生分倒也算是正常。
姜予嘴甜,最会说话哄人,周氏与她聊上几句便欢喜的眯了眼,一时间居然忘了要训斥宁栖迟的事。
姜予把人哄开心了,这才道:“母亲,儿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母亲应允。”
周氏自然说:“你掌中馈,还有什么是要我同意的?”
宁栖迟抬眼,小姑娘含羞带怯,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被他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水,熟视无睹。
姜予走到周氏身侧,捏她的肩膀,“儿媳想将折枝院重新改动一番。”
周氏有些纳闷,“可是院子太小,住着不舒适?”
姜予羞答答的靠近了些她,说:“是屋子太小。”
见周氏不解,她微红了脸,拧着手帕道:“还有……还有那床……”
她咬了咬唇,无辜的看向周氏,道:“怕是要换新了……”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闷沉的咳嗽声,宁栖迟将茶杯放置在案上,手握拳抵着唇角,似是被茶水呛着,眼角微有些红。
他扫了一眼姜予,即使像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性子,也被她大言不惭的瞎话说的有几分不宁。
姜予也回望他,灵动的眨了眨眼,接着继续转头向周氏道:“我想翻新院子是个大动作,必要来跟母亲禀报的,昨夜……昨夜就是如此……”
说罢还幽怨的看了一眼宁栖迟,让周氏瞧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宁栖迟在帆居歇息,原来是床坏了。
她气也不气了,脸上挂起了明媚的笑,心底更是高兴,嘴上却训斥道:“真是,这么点小事还要同母亲说,要翻整便整吧,若是少钱尽管跟母亲要,或者问你夫君要。”
“是,母亲。”
又说了些话,周氏含着笑让儿媳跟儿子回去,不必再陪她这个老婆子,乘着有假多温存温存才好。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刚开始还靠的很近,走的远些后便逐渐分开,约有一臂距离,不用掩饰的生疏。
姜予浅笑道:“重修院子,便通一条去客房的小道,届时小侯爷便不必去帆居凑合,天下可没有主人让客人的道理。”
她所说句句属实,且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两人停在分叉口,日光斑驳,将袖袍吹的拢起。
青丝从她脸侧滑过,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如流光滑动。
宁栖迟平视她的双眼。
她双眸诚挚,眼底纯澈见底。
她是商户出生,身上却没有利益熏心的贪婪,也不似高门贵女束之高阁的端庄委婉。她唇角的笑有些纯净,淡雅,又格外的有分寸,不过冒失。
宁栖迟自然是查过她的过往,他不是救苦救难的圣人,即使同情,也做到了本份。
他不希望自己逾越,也不想对她产生什么其他的情绪。
于他来说,这不过是湖面上轻落的树叶,无需耗费什么心神。
等时机到了,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干系。
可偏偏,他现在见她,心底似乎是生了一丝不可控制的丝线,扯着他想询问些什么。
但一切,似乎又十分合理。
他忽略那丝异样,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状态,轻轻点首,“今夜,我会回去住。”
咱们就是说,狗男人已经开始好奇了女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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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Zoe的一瓶营养液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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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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