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校园起，金羽卓便亢奋得很，从校园里的一砖一瓦，到路旁的一草一木，恨不得都上去摸摸他们，拿着手机咔咔咔一顿拍照，并没有察觉到走在后面的李希南已经打开了视频录制，开始拍摄素材。
“诶，李希南，那边他们好像在上体育课。走走走，过去凑凑热闹。”
高三学生也是人，再怎么紧着学业，该上的体育课也要放放风。
找了处树底下阴凉处，金羽卓和李希南看起了这群小年轻上体育课。
前半节课做做操，后半节课老师摸鱼，学生自由活动，与曾经的他们如出一辙。
投篮时略显浮夸的步伐，加上进球后第一眼看向旁边坐着的乖巧女生，简直青春。
碰了碰身旁的李希南，金羽卓好奇地问道：“诶，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啊？”
“哪样？”
“就打球花孔雀开屏呗。”
“嗯，我不是。”李希南摇了摇头，后半句话小得几乎听不见，“我是眉眼抛给瞎子看。”
“哦——好球！你说什么？”被欢呼声盖过对话，金羽卓没有听清李希南的回答。
“没什么，我说他们打得不错。”
与此同时，一位白衣少年来了个漂亮的三分球，让场内场外的人都为他鼓掌。除了目光凶狠的对手，其他人都在赞许。
尽管是体育课的友谊赛，但是领头的两位男四打得又狠又凶，空中争球跳得一个比一个高，投篮一个接一个。
“咚”篮板上传来一声沉闷的砸球声，被弹开的球精准地往金羽卓和李希南的身边飞来。
此时的金羽卓的注意力还在几个学生身上，等她想要躲闪的时候脑子宕机无法处理危机，闭起了眼睛。
想象当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再睁眼看见的是李希南的背，千钧一发，他的运动神经在此刻派上了用场，稳稳地单手接住了球。
狠狠地在学生面前秀了一波。
“李希南，你的手。”
条件反射，李希南用的是左手。
“没事，就这一下。”
他打球的时候，怕是这群学生都还在上小学，运着球，李希南一个远距离传球，将球送回给了刚刚扣球的小男生。
“注意安全，打球可不用蛮劲。”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刻意耍帅，加上李希南那张富有少年气的脸，场上的女学生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
有人大胆向前，喊话：“你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吗？”
被这可爱的猜想逗笑的李希南摇着头否定了她。
被他刚刚英雄救美身姿帅到的不仅有女生，还有其他几个男生，热情地邀请他一起过去打球。
“我要去吗？”
“想去就去呗，干嘛问我。”
其实不仅是场上的学生被刚刚李希南一通操作帅到，金羽卓也是红了耳根子，此刻手足无措，用嘴硬满不在乎演示她的害羞。
额头上被李希南的中指不重不轻地弹了一下，金羽卓娇气地叫了声“啊”。
“想什么呢，刚刚也没让球砸到你啊，怎么就傻了。”在金羽卓眼前晃动着右手，李希南突然把脸凑了过来，“我的意思是，我要是过去打球，你要不要拍点素材？”
“哦哦哦，可以，反正别逞强就好了。”
“行，要给哥们拍得好看些啊，走了。”
跑进人群的李希南很快就和高中生打成一片，相比曾经是校队王牌的人，这群学生的实力显然差上一截，李希南打球的时候甚至还可以露出他的虎牙逗逗人。
不愧是当年打球让整个年级围观的帅哥，进场不到十分钟，围观的女生们都已经倒戈，给李希南加起油。
除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金羽卓的耳边便是花痴声。
“我靠，好帅啊。”
“他到底哪里来的啊？我们学校的吗？”
“肯定不是啊，都不穿校服。”
天真可爱的发言，金羽卓录着视频藏不住笑。
她好像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近距离看李希南打球，以前她不屑于其他人一起犯花痴，现在也不知是年纪大了，心态好了，竟然也能静下心来好好看比赛了。
在一帮为李希南欢呼加油的声音里，金羽卓听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在为他的对手鼓劲。
寻声望去，是刚刚场上打球的那个小男生进球后看的小女生，原来如此，还是个双向暗恋的故事啊。
连金羽卓都听到的加油声，李希南自然没有错过，何况他正和这位小男生面对面，能感知对方的焦急。
算了，不让他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脸吧。
最后一球，李希南把球传回给了队员，高中生的胜负就让高中生自己解决。
漂亮的三分球，少男少女四目相对，在男生得意自信地扬头后，女生娇羞地侧过身去……
捕捉到的这一细节的金羽卓还在姨母笑，殊不知同样距离下，李希南拿起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
“哇，都没人给我送水的吗？”
跑到金羽卓的身边，李希南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羡慕地看着场地里的小男生。
“去去去，别装，高中的时候你没有收够吗？”
给李希南送水的女生声势浩大，可比现在吓人得多。
“你都是在哪听的乱七八糟的，我可没收过其他女生的水。”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金羽卓不是笨蛋，从进学校开始，李希南借着拍视频，总好像在有意无意地撩她……这是什么新花样新挑战吗？
把放在地上的包包拎起来，李希南转移了话题：“走吧，去看看老师们。”
给了台阶就下，金羽卓同意了李希南的提案。
八年不见，老师们的脸上多少都增添了些岁月的痕迹，班主任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非要塞着些小零食。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在一起，倒是我当初眼光狭隘了。”
“什么？不不不，老师，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正好一起回来看看。”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有关他们俩是一对的传闻不少，但都被当事人一一否认，结果没想到毕业了还能被班主任误会。
“嗯……都毕业了就没必要瞒着了啊，我们办公室的张老师都和我说了，你们俩都一起上节目了，叫，叫什么来着？”
“陷入爱情的青梅竹马！”隔壁桌的一个老师探着脑袋抢答。
合着人民教师也看恋综啊，金羽卓一时之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她和老师们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女儿也看，还很喜欢你们来着。”
谁能想到，当初上节目其实是为了看几眼优优子，现在自己反倒是被别人当成动物园猴子看了起来。
班主任滔滔不绝，李希南安静听着，金羽卓尴尬想要跑路。
“我女儿昨天看节目还跑来问了我，有没有你们以前的故事，我说高中生不可以早恋打发了她，结果她就在网上编辑了好大一段话，分析得头头是道，点赞率上来后还和我炫耀，说是我老眼昏花。”
怪她5.0的视力，金羽卓在看见班主任手机里展示的评论时，立马就知道是昨晚节目里评论点击最高的那条，合着居然还是半个熟人发的，老师啊老师，你到底和你女儿说了些啥。
“老师，她脸皮薄，再说要生气了。”李希南从以前就很会讨老师们的欢心，现在附耳过去二人像是偷偷商讨秘密的父子。
当着一办公室人的面，金羽卓也不会一拳挥过去，于是便用眼神警告，暗示李希南再胡扯就完蛋了。
可李希南非但没有害怕，还挑衅地吐吐舌头。
“叶老师——我老想你了。”一个回神，李希南已经平移到了另一端，去找他的高三英语老师叙旧。
金羽卓和他高三不是一个班，她熟悉的老师现在也不在，所以留在了原地，打算另外找些话题。
不过中年大叔和女儿好不容易有共同话题，班主任显然更想从金羽卓口中听到一些恋综的消息，好回去和女儿探讨探讨。
“老师，您这可就别为难我了，我们上节目有保密协议的。”
虽然最后的视频会发布到互联网，但拍视频这件事情现阶段是不可以对外泄露的，金羽卓用在附近办事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也对也对，是我多嘴了。”
老师到底是老师，收放自如，从刚刚激动的状态恢复到了平静，开始和金羽卓聊聊现状。
“哎呀，一眨眼你们都毕业八年了，我再过几年都要退休了。”时光荏苒，改变的事物真的很多。
“不过我确实是没想到，你和李希南这小子能走到现在。”
“都说是误会了，我们没有。”
“我懂我懂，保密协议。”
完全没有搞懂啊！金羽卓撇撇嘴，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干脆提问。
“老师您是从哪看出来我和他在一起的啊？”
“嗯？高二的时候啊！”
“高二？”
好端端的，金羽卓她就早恋了？
“就你们那点事，我都教书多少年了，能看不出。他，出事那段时间，你看看给过其他人好脸色吗？路过的狗都要踹两脚，但对你凶过吗？”
说起来，李希南妈妈去世，他手受伤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颓得不像话，连平时勾肩搭背的好兄弟都不敢和他说话。
当时的金羽卓以为李希南愿意和她说话是因为两个人打娘胎里就认识了，日常胡闹归胡闹，但彼此都是把对方当家人的，困难的时候自然要陪伴。
“后来有一次，他跟人打架被我抓到，在办公室站了一个小时都不肯和我说实话，只说是心情不好想揍人。”
“您信了？”
李希南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就算是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也不可能随便迁怒别人。
“当然——没信，他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吗？问不出来我就换个思路，找了被打的，还有围观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受不了班主任讲话讲一半还卖关子，金羽卓着急催促，“您快说啊！”
“那群混小子说你坏话呢，把他气个半死，没忍住动手了。”
说她坏话？李希南动手？把这一句句话串在一起，金羽卓捂着胸口，脑子里跳出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