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能不能顾着点别人?”柳觉翎略带幽怨道。
暮依讪讪退开傅域怀抱:“那三只海妖呢?你放她们跑了?”
柳觉翎一脸淡然:“穷寇莫追,我们凤族一向大度,极少把人往绝路上逼。”
暮依嘴角抽了抽:“你倒会为你的办事不力找借口。”
柳觉翎眼眸一动:“我本就是个凑数的,自然比不上你的两大护卫。”他往侧边一让,暮依看到白予骁将三只海妖捆在一根绳索上,忙忙上前:“还是予骁能干。”
白予骁神色不变,便是心中也没有半点得意。
暮依端出上位者的架势审问道:“你们可知道两仪果在哪儿?”
珊瑚妖尤为虚弱:“什么两仪果,没听说过。”白予骁出手太重,她几乎要意识不清了,心中无比后悔和白予骁对上,挑谁不好挑上个最硬的硬茬,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
暮依自乾坤百宝袋里取出一条长鞭,唰的一下打在地上,由于与海水只有一线之隔,故有种打在水球上的清脆感。
“若不如实招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珊瑚妖已不能承受拷打,可连告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鳖妖和鱼妖原本只是各伤了一只手,可方才试图从白予骁的眼皮底下逃跑,又各受了一记仙光,也都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鳖妖气息奄奄道:“我们三姐妹躲在这沉寂海底已逾千年,从没听说过两仪果这种东西。”
暮依卷起长鞭对准鱼妖:“你也没听过?”
鱼妖费尽力气地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暮依不由得望向百里昭,百里昭茫然地瞪大双眼:“不、不会有错的,两仪果,就是在这沉寂海底的封印之下。”
“封印…”鳖妖提起一口气道,“你是说魔神封印?”
百里昭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暮依却心有疑虑,不是说五行封印么,怎么变成魔神封印了,罢了,想来大差不差,或就是同一种东西。
鳖妖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除非你们有魔神的血脉指引,否则没人能找到魔神封印。”
三只海妖相继昏厥。
暮依不禁摇头叹息:“予骁,你就算不懂得怜香惜玉,下手就不能轻点?”
白予骁沉默不语,若不是暮依早有严令不许他轻易下杀手,自这三只海妖胆敢对暮依不利那一刻起,白予骁就恨不能将她们挫骨扬灰。
暮依收回玄灵神鞭,取出柳觉翎依照天界锁妖塔自制的低配版迷你型锁妖塔,将三只海妖收了进去,再放回乾坤百宝袋里。
柳觉翎目光游离间用凉水般的语气道:“难为你还留着。”
暮依微愣,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我一向物尽其用,再说了,你送我的东西我全都好生收藏了,从没有过半分轻贱糟蹋。”
柳觉翎面上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送给过暮依很多东西,皆是他精心挑选或是亲手打造的,送的多了难免她不当回事。可她既这么说了,便一定是这么做的。
傅域眸光微沉,若有所思。
暮依做出一副舍生取义的情状:“来吧,动手吧,用我的血来追踪魔神封印。”
百里昭与林晚月听闻此话俱是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柳觉翎挑一挑眉:“你脖子伸这么老长,是想我在你颈间划一道口子?”
暮依立刻道:“总不能让我破相吧!”
柳觉翎望向她的眼神中似有一丝绝望:“伸手。”
暮依乖乖照做,柳觉翎在她食指指腹上刺了一下,暮依呀的一声,流出一滴血,众人便随这血滴而去。
为免再生事端,众人皆尽可能地隐匿身形。暮依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鱼,在海底里不自由不自在地游荡。经过一片妖气浓重的地带,随着妖气越来越稀薄,近乎于无,他们终于找到了魔神封印。
果然有带路的就是方便。
暮依有种走捷径的不厚道感,但想到是以她的血为指引,她就心安理得了许多。血滴没入封印,只亮了一亮就无踪无影了。
“怎么解开封印?”暮依望向百里昭。
百里昭怯怯摇头:“我也不知道。”
……
暮依转而望向柳觉翎:“你一向神通广大,善于应对,眼下有什么办法没有?”
柳觉翎端详着奇形怪状的封印:“暂时没有,要不你再滴一滴血进去试试?”
暮依气急:“怎么不滴你的血?”
柳觉翎含笑道:“若是我的血亦有效用,起先我就不会舍得扎你的手。”
暮依皮笑肉不笑道:“我看你扎得挺开心的,一回没过瘾还想再扎一回。”
柳觉翎道:“我可没有扎人的癖好。”
暮依懒得再跟他斗嘴,试着伸手去摸一摸这刻在海底古树上的封印,说来这古树也只是虚有其形,否则怎能存于海底。可她还没触及封印,就被一股力量震开了。
傅域伸手在她后背一拦,她借之稳住身形:“怎么会这样,我的血可以渗进去,我却摸都摸不得。”
傅域道:“也许是因为,你是神族。”
暮依道:“那要不你试试?”
傅域眸光一沉,白予骁、柳觉翎、百里昭和林晚月皆神色微凝。
傅域道:“你觉得我可以碰?”
唯独暮依依然从容自若:“说不定呢?”
傅域便依她所言,将手搭在了封印之上,魔神封印随即忽明忽暗,继而支离破碎,紧接着海水跌宕,古树倒转,整片海域竟都倾覆。
暮依强忍气血逆流所带来的眩晕、耳鸣、麻痹等一系列不适之症,两仪果就在眼前,她势要夺为己有,可就在她以法力破除古树之象才刚接触到两仪果时,一个碧绿的弱小的身影飞快闪过,连带着两仪果一并不见了。
暮依心头一空,未及追赶便看到傅域满嘴是血,摇摇欲坠,她赶忙抱住了他:“对不起。”
百里昭也想对他们,尤其是白予骁说:对不起。她法力低微,比暮依强不了多少,地牢里她对变幻莫测的魅影几乎无从抵抗,如果不是白予骁一直将她护在身后,她可能早就身受其害了。她在族中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旁系末辈小仙,从来没有人为她抵御过外敌,她也不敢有所奢望,白予骁是第一个相信她,对她好的人。
可是从一开始,她对白予骁就动机不纯。
当下为了避开白予骁,她甚至提前往身后布施了使人神志不清的灵散,只要白予骁来追她就会中伏。
可白予骁根本没有追赶她的意向,她微向后瞄的余光里瞥见伫立于原地眼里只有暮依看也没看她的白予骁,心中既庆幸,又感到深入肺腑的失望。
林晚月原本饱受气血逆行之苦,如此逆境之中,她竟因祸得福,境界得以飞升。当众人皆危在旦夕之时,她掷地有声道:“跟我走。”
她原身是一只雪鹤,因种族灵脉受创而族群凋零,说来也是可笑,她本是雪鸟却竟比寻常雀鸟更怕冷,更难熬过冬日。若不是为修复灵脉,她也不会独自飘零在外,谁成想她出山不久就被蛇妖盯上,险些丢了性命。她虽捡回条命,体内毒素却已入骨髓,无法根除,从此落下气血逆行的毛病。
林晚月此生都没有如此辉煌过,她周身绽出万道金光,以一己之力分拨海浪,自海底到海面上拓出一条大道,一飞冲天,带领其余四人成功上岸。
可她一出沉寂海就被打回原形,体内气血翻腾几乎要冲破灵脉,幸而柳觉翎及时为她输以灵力,否则她可能要当场身死道消。
“谢谢。”她倒在他怀里喃喃道。
柳觉翎轻声道:“你救了我们,是我要多谢你,怎么反过来向我道谢。”
林晚月虚弱至极:“你不是也救了我么?”
柳觉翎道:“相比于你方才的壮举,我这一点灵力委实算不得什么。”
林晚月费力地喘息着:“可我…我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凤凰…才…”
柳觉翎心内叹息,若不是为了让她说出心里话能好受一些,他是不会让她虚弱成这样还坚持说下去的。
“不重要,无论你对我有怎样的心思,我不在意。”柳觉翎真心实意道,“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先休息吧。”
林晚月怔怔地望着他,愣是不肯闭眼。
无奈之下,柳觉翎在她额上一吻,林晚月怦然心动,终于渐渐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睡去。
一行五人回到仙界客栈里,尽管有两人是被抬着回来的。傅域和林晚月虽无性命之忧,但都昏迷不醒,暮依和柳觉翎各自在他俩房中守了一阵,半夜才出来。
自小结交的默契使他们相遇于屋顶,暮依对着天上的月亮道:“她对你一见钟情,若是你也对她一见钟情,那你和她便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柳觉翎脸色不大好看:“你还有心情挖苦我?”
暮依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柳觉翎深深呼吸:“但凡是只凤凰,她都会看上。”
“你…”暮依掩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也太伤人心了。”
柳觉翎深深地望着她,一时间分不清她当真是糊涂到这份上,还是有意捉弄。
暮依叹道:“我知道,可我觉得她不仅仅是看上了你凤凰的血脉。再说了,不论她看上你哪一点,终归她是看上你了。”
柳觉翎脸色已有些发黑了:“那么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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