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门口果然堵着一堆媒体，见到有车进来就一窝蜂地围上去，祸辞把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自己站在马路边等，没多久就看到老熊骑着小电瓶车拐了过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劫！”
老熊被吓了一跳，吨位又重车又破，一个猛刹之下电瓶车差点“嘎嘣”一声坐断了。
“吓死熊爷了！你是不是有病？！”
祸辞摘下老熊的头盔罩在自己脑袋上一抬腿坐上后座，电瓶车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老熊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放过它吧，我暂时还没有换车的打算！”
祸辞喜提电动车一辆，躲在头盔里瓮声瓮气道：“那就直接征用了，没几步路了你走过去吧，就当锻炼锻炼，”他一拧油门开了出去：“但是要快点哦，马上要打卡了，还差三分钟！”
“你大爷！”老熊拖着肥胖的身体跑了起来，胃里那点糖油饼差点颠出来。
岗亭里的执勤警察认得熊主任的破电车，只是有点疑惑车上的人怎么突然玉树临风起来，祸辞从头盔里漏出一双精亮好看的眼睛，执勤警察恍然大悟赶忙打开电动门，小电瓶车技术高超的从狭窄的缝里钻了进去，电动门还没打开又关上了。
有眼尖的记者认出了这个背影，扒在门上声嘶力竭的：“祸队长！袁鑫磊真的杀妻夺权了吗？玉甲天下真的会被祸氏收购吗？”
记者们都没想到他会顶着压力来上班，还明目张胆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一时捶胸顿足，只能团团围住随后赶来的老熊。
“刚才是您把电动车借给祸队长了是吧？您是他的同事吗？请问他跟王天玉的感情传闻是真的吗？玉甲天下的案子是不是也因此得到了什么内幕才能这么快破案？”
老熊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通过这种方式上电视，真是够操蛋的。
执勤警察把他从人堆里抢救出来，老熊的衬衫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大肚子都被挤扁了，他边跑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靠！还是迟到了！”
祸辞没直接回刑侦队，先去二楼局长办公室转了一圈，那里大门紧闭，周局很少见的迟到了，不知道这个小老头怎么才能躲过门口的长枪短炮，为他默哀一分钟，老熊喘着粗气从楼梯爬了上来，祸辞忍俊不禁：“至于追杀到这儿吗，你们科室在那边儿熊主任。”
老熊靠着楼梯扶手喘了半天才把气倒匀了：“周、周局在下边堵住了，让咱俩在这等他。”
祸辞从走廊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周新堂的车被堵在人群中，自己正被护送着艰难前行，记者的麦克风几乎要杵到他天灵盖里去了。
祸辞心里有点突突，觉得现在不是一个汇报工作的好时机，他转身就要下楼却被老熊一把拉住了衣角：“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好歹是两个人，炮火均分一下，不至于伤亡太惨。”
均分？他这个先斩后奏的捣蛋分子说不定可以直接扛下所有，好一个老熊，肉和心眼一个没少长！
祸辞抽手就要溜，老熊死死堵着楼梯口：“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谁也不许丢下谁！”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僵持在楼梯口，活像一副搭配好的碗筷。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周新堂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头发也没来得及整理凌乱的搭在前额，两人不自觉来了个立正稍息，心虚气短的问了声好，周新堂眼袋快垂到肚皮上了，用公文包点了点熊英俊，又点了点祸辞，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骂人，最后丢下一句“滚进来”就推门进去了。
碗筷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先迈出第一步，周新堂走了一半发现没人跟进来回头去看，两人急忙往前走，齐刷刷卡在门口。
周新堂扶了扶额，忍着没把公文包丢出去。
“你，私自行动先斩后奏！你，知情不报狼狈为奸！行啊，都挺有主意是吧？有主意就给我把这个烂摊子收了，把这一波一波的舆论平息了，把蒸发的市值补齐了！”
老熊低着头没敢说话，倒是祸辞惊讶，老熊没给周局打报告？瞅了一眼蔫头耷脑的熊英俊，没想到这货还挺能抗事儿。
“我还有半年就退休了，等我退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这段时间能不能消停点儿，咱们是文明示范区，现在又给我捅这么大个娄子，你真是……”周局咬牙切齿的指了指祸辞，手指头点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最后只憋出一句愤愤的：“犯浑！”
祸辞珉住嘴唇，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争辩，还是忍不住小声嗫嚅道：“……不是您教的不怕困难迎头上嘛……”
周局没听清他嘟囔了什么，“呸”的一口吐出嘴里的茶叶沫子皱眉道：“嘀咕什么呢？大点声！”
祸辞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那个两鬓灰白的男人，掷地有声道：“我错了！不该先斩后奏，不该不听指挥！再也不敢了！”
老熊偷偷“啧”了一声，这小子真特么识时务。
周局还以为这混小子会狡辩什么，没想到他认错认得这么痛快，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火也有点撒不出来了。
“别以为说两句好听话责任就不担了，要不是人家玉甲天下的王天玉亲自出面调和，十个你也不够赔的！”
祸辞重重点头铿锵有力：“那就把赵小兰也赔进去！祸家绝不给市里抹黑，不给省里拖后腿！”
周新堂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分明是有恃无恐，作为既得利益受益者，赵小兰的新闻发布会还没开，他儿子就已经知道先表忠心了。
周新堂哼了一声，祸家要是兜不住这底，他就跟这混孩子一起去公园打太极吧！
老熊默默摸了把汗，姓祸的福星转世，本市最有钱的两个女人都围着他打转，现在随便找个网站打出“祸辞”两个字，字后面的关联词都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追爱痴情勇破奇案”，不同的故事版本里祸辞几天之内已经为王天玉要生要死好几轮了。
周新堂赶着要去开会，只得雨露均沾的训斥了两人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碗筷兄弟每人喜提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没下处分实属老天开眼，老熊神神叨叨双手合十：“希望领导开完会也能给我俩维持原判！”
祸辞也跟着胡乱拜了拜，保佑他妈能够持续给力，保佑玉甲天下有惊无险度过危机，保佑宋今安魂魄归体早日开窍！
宋今安打了个喷嚏，托着下巴继续打瞌睡，春困秋乏夏打盹，尤其适合这种半死不活的中医诊所，简直是睡觉的最佳场所，但宋今安坚持不去床上躺着睡，这样可以显得他很敬业，虽然根本不会有人光顾。
“啪叽”一声宋今安彻底趴在桌上，打起了匀称的小呼噜。
最近睡眠质量直线上升，开创历史先河，可喜可贺。
祸辞跟着老熊回了法医科，一进门就被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污浊之气顶得直捂鼻子：“什么死味儿，你们办公室藏尸体啦？”
老熊把窗户打开，没闻过消毒水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祸辞伸着爪子在鼻子底下扇了好几下还是一脸嫌弃：“你是不是背着我吃屎了？消毒水是这味儿吗熊英俊？”
老熊抽抽鼻子，没闻到什么味道：“吃屎也不会背着你吃，咱俩的关系怎么也得给你留坨大的！拿着这个滚回你们清新脱俗的刑侦科吧，挺大个老爷们儿真矫情！”
祸辞接过老熊的文件夹，一份是王天薇真实的尸检单，一份是刚才周局提到的“中毒致死案”，祸辞把王天薇那份夹到胳膊底下，站在那里翻开第二个文件夹。
死者是一个三十九岁的男性，是个刑犯，本来监狱服刑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口吐白沫死里边了，送到医院时人都凉了。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老熊穿上白大褂，难得脸色正经下来：“这是那起校园霸凌案的凶手。”
祸辞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因为一只砸死的老母猪而牵扯出来的多年埋尸案，他还在那里被划伤了后背。
抓都抓了，判也判了，谁会去监狱里杀他呢，还是中毒？这着实不大可能。
老熊丢给祸辞一套防护服，两人一起去了解剖室，到了这里祸辞才明白过来，刚才办公室里的“污浊之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是这具黑乎乎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死气，普通人感受不到，但祸辞要被熏吐了。
“他中的是慢性毒，周期至少有十年之久，肺腑已经烂了，骨头也出现不同程度的腐蚀，这种药很神奇，平时甚至可以缓解他身上的疼痛，但是一旦停药，身体就立刻承受不住了。”
意思就是说，下毒的人就是长年累月生活在他身边的人，因为他进了监狱没办法再继续投毒了才导致的突然暴毙。
“他家里还有谁？”
“一个八十岁的老娘，又聋又哑的妻子，和上初中的儿子。”
祸辞抬头看他，口罩后的老熊看不清楚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不似平时那样贫逗，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严肃。
他捻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眼死者的原籍，旺泉镇梨花村，很熟悉的地方，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他仔仔细细看了死者的身体特征，把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后，拿着资料回了刑侦科。
老熊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他只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扯下脸上那只大口罩，漏出那张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面孔。
小宋医生：今天我只是个打酱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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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