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朝朝醒过来时，习惯性伸手一摸，另一侧空空的，手感冰凉。

愣了会，她翻了个身，平躺着看屋顶，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杨珍儿来了。

楼朝朝跟着杨珍儿一起又是上山割野芋苗，又是下地拔萝卜，摘茄子……

冬天能种的菜种类不多，能够储藏的新鲜菜种类也不多，所以在入冬前，趁着还有太阳，就把秋天收了的菜，一部分做成咸菜酱菜，一部分晾成干菜。

等到冬天到了，吃萝卜白菜土豆吃腻了，就拿出干菜，或者煮汤，或者炒一炒，换换口味。

在晒菜干的时候，稍不注意，山里的鸟雀和小动物们偷偷摸摸的将菜干带走，把杨珍儿气的够呛。

楼朝朝灵感来了，用黑色的布做了一个形似《名侦探柯南》里的小黑人的家伙，挂在晾衣服的麻绳上。

小黑人随风飘扬，对赶鸟的效果立竿见影，当然把人也吓得够呛。

不过两小时，‘小黑人’便下岗了。

树上的叶子全都黄了，风一吹，漫天枯叶。

杨叔他们回来了，但张起灵没有回来。

在即将入冬这段日子，村里的男人们外出山上砍灌木，捡树枝，为过冬攒着燃料。

村里的女人们，用收集了一年的羊毛，狗皮，兔皮，狼皮，狐狸皮缝制过冬的皮衣。

除了缝制皮衣，还有用刚从外面带回来的毛线织毛衣，七八个人坐在一块，一边闲聊，一边织毛衣。

可能是结了婚和没结婚的在话题上有代沟的原因，通常村子里结了婚的女人会凑在一堆吐槽着家长里短，没结婚的在一堆聊着一些少女心事。

而楼朝朝在村里虽然是属于结了婚的那种，但是她一般不喜欢和别人家长里短，加上她自己小孩心性，自然是和杨珍儿几人更玩得来。

几个小姑娘坐在桂花树下，又凑在了一块织毛衣，楼朝朝的毛线和其他的几个小姑娘的不一样，她用的是纯羊毛的毛线。

这还是上一次外出，在商场买布料的时候，隔壁卖毛线的店员见她花钱大方，专门过来给她推销的毛线。

织毛线衣，楼朝朝确实不会，但听说这是过冬必备的，就痛快的挑了店里最好最贵的羊毛毛线。

楼朝朝学得很快，一下子就学会了不说，甚至还举一反三，织出了复杂的花纹和立体的花朵。

这不禁让杨珍儿她们都怀疑楼朝朝是真的不会还是装的不会。

对于楼朝朝学织毛衣的驾轻就熟，杨珍儿她们学写字就变得困难无比。

初学的人，拿笔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写出来的字就像鬼画符一样。

看着楼朝朝娟秀小巧的字迹，不由得让人生出挫败之感。

不过楼朝朝很有耐心，也很会鼓励人，慢慢的，她们习惯了拿笔的动作，字迹也慢慢变得清秀小巧起来。

再往后，学习的队伍中，又加上了杨珍儿的弟弟妹妹，有亲的有堂的。

杨珍儿的弟弟妹妹们也越发的喜欢楼朝朝，因为她会在他们衣服上的补丁上绣上简单趣味的笑脸之类的小图案。

每次出去玩，让村子里的其他小孩子都羡慕惨了。

听说楼朝朝会识字，并且正在教杨珍儿她们几个姑娘，家里有孩子的人也琢磨着上门想请楼朝朝教一教自家孩子。

从村子里到张起灵的住处，首先要经过杨珍儿一家。

张起灵喜静孤僻，楼朝朝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来找楼朝朝的人都会被杨婶及时拦下，说会替他们问一问楼朝朝的意见后对方才离开。

晚饭时，杨婶把这件事给楼朝朝提了。

楼朝朝有些为难，小哥哥不喜欢有外人进入他的范围内。

杨婶便提出可以在她家这来教。

楼朝朝这才点头同意，但是又提了一个要求，她只教女孩，不教男孩，如果男孩想学，就让家里的姐姐妹妹过来学了回去转教，家里没有女孩的，她不管。

杨婶以为她是为了避嫌，同意了，她明白一个女人要是传出流言蜚语，这辈子就毁了。

但楼朝朝想的是：如果谁都教的话，那估计来的都是男孩，她原本的初心又不是扫盲，她只是想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帮一帮杨珍儿这几个女孩而已。

如果要扩大帮助范围，她也只想把这个机会给女孩子。

听说了楼朝朝的条件，很多人都不干，凭什么只教女孩不教男孩，围在杨婶家，非要楼朝朝给个说法。

楼朝朝其实不想惹事，但别人主动挑事她也敢硬钢的，反正人都杀过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楼朝朝一个眼神冷冷扫过，竟有一瞬间让人产生了一丝的冷意。

“爱学学，不学滚。”楼朝朝厉声呵斥道：“我教珍儿她们是因为我到这里来她们一直在帮我，你们呢？空着手，嘴巴叭叭几句就想占我便宜，哪来这么大的脸！

免费教，可以，我只教女孩，男孩想学，也可以，镇上的学费，我收你们一半。”

村里的泼妇不干了，开始破口大骂，杨婶便让楼朝朝进屋，她来处理。

杨珍儿拉着楼朝朝进了屋，关上了门。

本来还担心楼朝朝的杨珍儿发现楼朝朝的情绪极其稳定，似乎一点都没有把屋外的骂声放在心上。

且不说这些人打嘴仗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了解村民德行的杨婶就先给楼朝朝打过可能有人来闹的预防针了。

楼朝朝没来之前，张起灵在山上打到的兔子狐狸皮毛，几乎都给了杨婶家，沾着张起灵的光，他们一家五口每个人都有皮大衣，皮帽子，冬天都好过不少。

楼朝朝来了之后，也没阻止张起灵往他们家送东西，有时候做了什么吃的也会给他们家捎上一份，现在更是让她几个孩子都跟着读书识字。

就凭着这几点，张起灵不在的话，楼朝朝就是她的责任。

其实，张起灵在来到这个村子，决定在此暂居的时候，并不是随机找一个村民建立关系的。

他观察过，杨叔在村里的地位很高，因为他的阿爹，也是杨珍儿的爷爷是村长，而杨叔本人也很难干，在村子的口碑很好。

杨婶虽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她爹也是隔壁村的村长，而她本人在村子里性格泼辣，虽是女人，但却无人敢惹。

她刚嫁过来时，杨叔外出，有人半夜摸黑到她屋子，试图对她耍流氓，后来被她拿着镰刀硬生生地追了大半个村，把人给吓尿了不说，还扒光了吊在树上，从此在村里一战成名。

后来人们才知道，正是因为她这么虎，所以才嫁到了这里。

也正是如此，才影响到了杨珍儿的婚事，因为杨婶对杨珍儿是当眼珠子疼爱的，而杨珍儿与她阿娘一脉相承，也有拿着镰刀追了人大半个村的事迹，导致了谁都不敢招惹他们母女。

于是，有杨叔杨婶坐镇，那些村民再不忿，也只得讪讪离去。

之后，楼朝朝过了一段非常充实的生活。

早上做绣工，吃过饭后便教村里的女孩子们识字写字，偶尔得空的时候，也会去看看村口的老奶奶，给她送点东西。

直到肃杀的凉意席卷大地，天生寒性的体质让楼朝朝比一般人更畏寒怕冷。

所以楼朝朝提前结束了识字书写的课程，等开春天气回暖之后再重新恢复上课。

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部变黄脱落，树杈变得光秃秃的，张起灵还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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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哥哥不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