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如往常一样,走进餐馆,还和几位同事打了声招呼。
正准备换上工作服,就看到赵姐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目光说不出来的奇怪,怀疑,心痛,还有一丢丢不可置信。
江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垂头检查着装,衣服也没有穿反啊。
她惊疑不定,“赵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赵姐欲言又止,将她拽到偏僻的角落里,“小晚,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清阳人,也没有朋友在这里,是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江晚细细品味这番话,不忘盯她两眼,试图从赵姐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赵姐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
江晚心一沉,脑子不停转动,陡然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赵姐,你在锦绣园看到我了?”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赵姐难以启齿。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一个无钱无势的漂亮女孩,突然住进几百万的豪宅,怎能不让人想歪?
江晚大大方方说出来,反倒令赵姐有点心里发虚,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赵姐也希望自己是误会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糟蹋自己。
“我今天在锦绣园做钟点工,恰巧看到你的背影,你从容的像从自己家出来一样,还熟练的和门卫打招呼。你也知道锦绣园的业主是什么身份……”
那里的住户非富即贵,而江晚只是个打工的穷学生,她凭什么能住到哪里?
即便是租房子,餐馆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啊。
很难不让她怀疑江晚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
江晚原本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人,此刻眸色很淡,“赵姐,按照你的想法,世上就没有清白的人了。”
赵姐纠结:“……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
江晚面无表情,“赵姐是想问我,为什么住在锦绣园?我住在我男朋友家,不可以吗?”
赵姐惊讶,呐呐:“……你前几天不还是单身吗?”
“最近交往的,不可以吗?”江晚直视她,“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我男朋友知道后,担心那里环境不好,体贴的把他名下的房子借我暂住,有问题?”
江晚神色大方,坦坦荡荡,衬得赵姐像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赵姐无地自容,蓦地生出一丝内疚:“对不起,小晚,是我想错了。”
现在她只庆幸,还好她没和外人提起。
江晚:“赵姐,我有点好奇,如果你今天在锦绣园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位年轻漂亮的同事,你也会这样怀疑她吗?”
赵姐愣怔。
江晚自嘲:“你不会。因为你知道我是外地人,无权无势,没人帮衬,有事只能自己扛,有一张看着就好欺负的脸。”
弱小就会被欺负。
“我没有……”
江晚:“不需要跟我解释,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一大早发生这种事,江晚一整天的好心情都受到了影响,除了服务客人时会耐心的面含微笑,其余时间都绷着小脸。
在餐馆里,江晚年龄小,能说会道,嘴巴甜会哄人,和同事处得都不错。
这她一旦少言寡语,同事们就立马看出些许端倪,特意上前关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江晚只摇摇头,敷衍几句过去,打发走他们。
下班回到锦绣园,看到昂贵的家装,自己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房子,江晚突然觉得可笑。
矫情个什么劲儿呢,咋了,别人质疑两句就受不了了?
之前被这种有色眼睛看待,不是满不在乎吗?
咋就越长大越委屈了?难道还指望邬童安慰她?
可笑。
邬童是她亲自选的人。
她观察了他很久,才决心将他当作猎物捕获。
长得帅,有钱,有地位。
她图他能给她一时安稳,给她优渥的生活,运气好的话,她能当上少奶奶,一辈子衣食无忧。
运气不好,也能捞一笔分手费。
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她承认,她心怀不轨,可她也是挑食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上,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开始初恋。
更别提当恶心的小情人儿,太肮脏了,她即便再缺钱也不会下贱至此。
可她这么坚守的底线,凭什么赵姐不多加思考,嘴巴一张,就轻飘飘就定了她的罪?
但凡认识江晚的人,都说她好相处,讲礼貌,不和人争吵,会讲笑话哄人开心,再加上漂亮的皮囊,几乎没有缺点。
就连被她拒绝过的异性,也不会恼羞成怒,甚至都处成了朋友,说尽她的好话。
可他们都不懂,单亲家庭成长的江晚,只是不喜欢给妈妈惹麻烦,妈妈挣钱养活她已经够烦心了,万万不能再让她额外抽出心神担心自己,耗费精力。
所以,性格倔强的江晚,从小就被逼着学会忍让,隐忍,把不甘咽进肚子里,装作谦和大方的样子。
成效也很明显,老师,同学,邻居,都夸江晚懂事,妈妈也以此为傲。
长此以往,江晚都快陷入假象,以为自己性格当真和传言一样,好得不行。
可装的毕竟是装的,她不温柔,不善良,尤其是这种触碰底线的事情,她绝对无法忍让,委屈自己,与赵姐和平共处,像往常一样和睦。
自打赵姐质疑她人品的那刻,两人间本就薄弱的友情就断了。
赵姐很快反应过来,心底酸涩,江晚对她寒心了。
以往一口一个姐姐的江晚,眼里已经没有了她,对她视而不见。
赵姐止住脚步,试探地呼唤迎面走来的女孩,“江晚!”
江晚端着餐盘,脚步停都不停,当做没有听见,擦肩而过。
同事对江晚挤挤眼,“赵姐叫你呢。”
江晚一脸诧异,“有吗,我没听见。”
同事眼眸微闪,“可能是我听错了。”
江晚穿梭在大堂里,把餐品放到客人桌上,面露微笑,“请慢用。”
两位男客人面红耳赤,“谢、谢。”
“不用谢。”
江晚回身,呼出一口气。
原地已经没了赵姐的身影,想必,她明白她的态度了。
这样也好。
晚上,打扫完店面,江晚和同事一一告别。
夜晚星光闪烁。
江晚走出店面,正要去附近地铁站,就撞到几日未见的少年。
街道上光线明明暗暗,光影斑驳,少年身姿挺拔如小白杨,端正笔直,耳边的手机泻出一丝亮光,偶尔嗯一声。
江晚顿了顿,诧异邬童怎么这时候过来,都快凌晨了。
好奇归好奇,她还是慢吞吞走过去,邬童简短几句聊完,挂断手机。
邬童掀起眼皮,目光直勾勾射过来,江晚脸上迅速挂上笑容,“男朋友,你终于想起我啦?你算一算,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江晚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几乎是瞬间,手掌下肌肉一紧。
她骤然抬头,邬童面无表情,沉沉看着她,明明他没有说话,江晚却感到他的不悦。
江晚心脏打鼓,下意识双手一松。
邬童抽出手臂。
两人都没有说话。
几秒后,邬童说:“想吃烧烤吗?”
江晚飞速眨眼,“吃烧烤?”
她把刚才的紧张抛之脑后。
邬童慢悠悠说:“期末考结束,室友们准备回老家,打算临走前聚一次,你想去吗?”
江晚嘴角下垂。
她自然不想去。
忙活一整天,她人都快累傻了,现在只想回到家里泡澡,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
江晚抬头,顺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看向邬童。
邬童眉毛浓密,鼻梁秀挺,神情平淡,似乎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她的回答无关紧要。
可如果真的无关紧要,他会特意过来寻她?
他的到来就已经给出了态度,他希望她去!
江晚无奈,佯装欣喜地弯起嘴角,“哼,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就是吃烧烤嘛,别想甩开我。”
邬童垂眸,对上她情意绵绵的眼神,里面的爱意浓烈,似乎要涌出来。
他心脏一滞,浅浅皱眉。
转而,他戏谑一笑,“就这么喜欢黏着我?”
他抬手摸了摸女孩亮晶晶的眼睛。
指腹下肌肤温热,他轻轻一动,触到她柔软的睫毛,微颤,微痒。
他慢慢缩回手。
江晚腹诽,好好说话,摸眼睛什么毛病。
视线恢复光明,江晚嘻嘻笑道:“对啊,我可是恨不得每分钟都黏在你身边呢,倒是你,一点也不想念我,我都多久没见到你啦,快难受死啦。”
江晚抖了抖鸡皮疙瘩。
看来还是心态不行,只吐这一句发麻的情话,就要受不了了。
还要多多锻炼啊。
邬童牵牵唇角,笑容意味不明,他干净利落转过身,“那就走吧。”
他穿着黑色短袖,骨骼消瘦,手腕骨节凸出,单手插兜,率先走进茫茫夜色里。
江晚愣怔一下,很快拔腿追上去。
“等等我!”
她挤到他旁边,轻轻嗅着空中飘来的薄荷香,视线落到邬童头顶。
她的目光灼热,邬童无法忽视,他轻微眯眼,“你在看什么?”
江晚伸手在两人肩膀之间比划了一下,“邬童,你比我高这么多呢。”
她拇指和食指努力张开,拉出一个十几厘米的长度。
邬童视线在少女粉嫩的指甲上停留一秒,“我身高一米八五。”
江晚点头,“一米八五呀,没关系,你才刚成年,还能冲一冲迈到一米九呢。”
邬童没搭理她,他对目前的身高很满意,并没有因为不足一米九而遗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走在路上,江晚絮絮叨叨说着身边最近发生的趣事,叽叽喳喳,邬童摸摸耳朵,低低睨她一眼。
她哪来这么多精力,就不能歇一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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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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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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